第三部佑字旗飄揚第二十七章回歸
北門關。
遠方的地平線上,一隊披甲大軍如奔騰的大河正狂瀉而來。
首先是一支飚灑著洶洶戰意的鐵血騎隊出現在人們的眼前。
當先一騎,白馬銀盔,威風凜凜。
正是淺水清一馬當先,處在騎兵隊伍的最前列。
在他的身后,是三千虎賁化成的一道鋼鐵洪流正在踏出讓敵人膽寒的腳步。
迎著溯風招展的大旗,揮舞出一條絢麗的彩帶,飄展出蔓延至天穹蒼宇的殺氣,一個個鋼甲戰士就這樣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一波又一波出現在京遠城的戰場之上,如潮水連綿不絕。
正午的陽光斜灑在這些歸來的將士們身上,帶出一身的金黃。
那金色燦爛的盔甲,鋒利難當的長矛,整齊劃一的隊列,迎著風,送來勝利的歡囂。
浩蕩的隊伍轉眼間淹沒了人們的視線。
他們沉默,他們冷靜,他們手持利刃,眼神中噴吐著強烈的戰意。
在他們的身后,是多達二十部的霹靂重弩車。
粗如手臂的重弩就象一把長可戳天的戰槍,鋒芒四射,光照九州。
再其后,多達二十臺的百弩連機也出現在眾人的視野前,每臺連弩機上多達二十個的發射孔,弩尖閃亮著的光芒如星光紛舞,令人望而生寒。
北門關城頭,指揮塔上,戰千狂怔怔地看著那名白馬白袍,仿佛沾染不上人間半點塵埃的年少將軍,心中一時有些恍惚。
這個混蛋,在帝國鬧騰了這么長時間,終于舍得回來了嗎?
且一回來,就帶著如許威勢。
他離開清野城的時候,帶走的是一批新兵,到了北門關,卻帶回來一批飽經沙場的老兵。
不僅如此,他還帶來了無數令人垂涎的攻城重械。尤其是后面出現的那一臺臺高大壯觀的攻城塔,仿佛鉆天入云般的進入人們的視線,進入士兵們的心中。
這其中有些,是從軍部調來的,是公器。
還有些,是鐵廠拉來的,是私貨。
佑字營里,私貨的數量和質量都遠高于公器!
佑字營的歸來,那個傳奇英雄的回歸,為北門關的天風大軍,帶來了新的希望。
北門關的跑馬道上,淺水清與戰千狂并騎而行。
在戰千狂的左側拖后二將,分別是虎豹營的洪天啟和鐵獅營的東光照。
如今鐵風旗轄下三營,又未經歷北門關大戰,可以說是龍牙軍中戰力最全最強的一個旗。暴風軍團將十二里連營扎在北門關京遠城一線的開闊地帶后,南門兩關就交給戰千狂的鐵風旗駐守了。其中虎豹營駐扎在南門關,鐵獅營則駐扎北門關。
淺水清剛一回到北門關,就受到了戰千狂的隆重接待。
“淺水清見過戰掌旗,此次征兵,水清一路耽擱,誤了前線作戰的大事,還請掌旗見諒!”
憑心而論,戰千狂是很喜歡淺水清的,所以這刻雖是求諒,淺水清卻無半點心虛。
果然,戰千狂哈哈大笑道:“皇帝命你代天巡狩,你想什么時候來,是你的事。我們是管不到的。不過這些日子,你在帝國鬧得動靜之大,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洪天啟也悠悠接口:“得神馬,擄權貴,蕩平馬匪,所作所為震驚天下。方今世上,論膽量豪氣,再無人可與淺水清相比。我算是服了。”
淺水清低低輕笑幾聲。
說到天鬃馬,幾個人同時朝他胯下的飛雪瞧去。
雪白的馬身,長鬃飄散出一片如云水波,高昂的姿態,輕靈的步伐,無一不提醒著眾人這匹馬的罕見珍貴。
眾人皆感好奇,都想知道淺水清是怎么降服飛雪的。淺水清受迫無奈,只能將自己當初和云霓落魄草原時的情景說了一遍,當然,那些旖旎溫存的細節就自動跳過了。
戰千狂聽得大為贊嘆:“寶馬識主。這馬能跟你,也算是你的福分。看來上天注定你是要做一番大事業的。”
“水清惶恐,有戰旗在,哪有淺水清表現的份。”
“不要跟我虛套客氣。對了,它叫什么名字?”戰千狂愛不釋手的摸著飛雪的長鬃問。
“它叫飛雪。”
“哦?竟然還是和咱們的死對頭同名?”
淺水清很認真的回答:“就是同名。本來我還打算讓它姓抱的,但是飛雪不同意,我也只能作罷。”
戰千狂一楞,忽然哈哈狂笑起來:“好!淺水清,你果然有氣魄。竟然敢把止水第一名將抱飛雪當馬騎!而你的馬竟然還能看不起抱飛雪。哈哈,我佩服你!既然你今天帶著佑字營回來了,那么過兩日你我就共赴沙場,打抱飛雪一個落花流水!要是咱們鐵風旗能率先攻入京遠城,我就向烈帥請命,讓抱飛雪來給你做馬夫,每天和你的這匹飛雪一起成雙配對!”
“謝將軍吉言,淺水清定不辱命!”淺水清也大聲回答道。
那一刻,飛雪希律律一聲長嘶,鳴嘯出九霄風動。
與此同時。
京遠城頭,抱飛雪巍然屹立,眼神中惟有前方那片血色戰場。]
南北兩關的失陷,將止水人置于巨大的危險之中。
而抱飛雪的肩頭,則擔負起了一個國家的興亡榮辱。
或許是天生的攻擊性性格吧,在戰事之初,抱飛雪并沒有困守待死,而是主動出擊。
8月27日,戰事初起沒多久,抱飛雪親命手下悍將臧飛豹帶領三千戰士悄悄出城,夜襲天風軍,雙方激戰一夜,均死傷無數。但是止水軍終于成功焚毀輜重營,眾多大型攻城器械被焚之一炬,惹得烈狂焰大怒,攻城也越發困難起來。
其后不久,南無傷用計引臧飛豹出兵,結果在離京遠城不足二十里外的地方將臧飛豹和他的三千士兵完全圍住。臧飛豹突圍無果,引憾自盡,止水七勇士再折一員。
雙方各用奇計,各有斬獲,天風軍損失大量攻城器械,逼得烈狂焰不得不采用緩攻慢磨的打法,等待下一批器械的到來,而止水軍則折將損兵,暫時缺乏足夠的反擊能力。
天風軍攻打京遠城的局面,由此而陷入了僵局。
那個時候,淺水清和他的佑字營正滿世界抓少爺兵,前線的戰事一天慘烈過一天,淺水清和他的士兵,得到的卻是一生中都難得的悠閑。
臨到9月,佑字營在草原上對馬匪們大開殺戒,京遠城的戰事,也開始一天激烈過一天。
烈狂焰開始有意識地增加投入兵力,進一步加大京遠城的防守難度。
與此同時,來自后方的各路援軍也在源源不斷地開來。
龍威軍來了。
龍鱗軍來了。
暴風三縱也來了。
而抱飛雪得到的增援,卻只有區區一萬人。
整整十五萬大軍,包圍只有六萬守兵的京遠城,以一股磅礴之勢風卷于這片戰場之上。
歷史證明,雖然守城方可以依據地利以少量兵力對抗敵大軍,但是當兵力達到三倍以上的倍差時,絕大多數的攻城戰,是攻城方的勝利而告終的。
考慮到天風軍軍人素質與止水軍士兵素質的對比,暴風軍團的十五萬兵與止水六萬兵相抗衡,完全可以算上三倍實力差距。
所以,唯一的問題就是:要到何時,天風人才能拿下這座止水最后的要塞,從而長驅直入。
天風皇帝蒼野望對天風軍的進展已經開始不耐煩起來了。
于是,京遠城在這片風雨飄搖中搖搖欲墜。
抱飛雪的心情,也越發沉重,焦躁,和不安。
遠處彌漫的硝煙,在這片沙場上已凝結成了厚厚的烏云,那血色的泥濘,充斥在每一寸土地上。
天風人連綿數十里的軍營,一眼望不到盡頭。獵獵飄揚的旌旗,帶給人無盡的壓力,黑云壓城。
城欲摧。
“總領,回去休息一會吧。”身旁的商有龍小心提醒道。
抱飛雪不置一言。
今天,又是一場惡仗打了下來。
天風人的攻勢依然凜冽,止水兵卻已經疲憊不堪。
烈狂焰并不急于一時一刻下城。他命令全軍以旗為單位,輪番攻擊,輪番上陣,意圖消耗敵人的精力。
作為攻城方,他掌握主動,想怎么打就可以怎么打。抱飛雪沒有選擇的權利。同樣的,當烈狂焰以中等規模的兵力進攻對手時,他卻不能只派六千人防守。
誰知道下一刻,天風人的大軍會不會一起呼嘯而上,以強攻之勢拿下京遠城頭呢?
這場戰爭,比耐心,拼體力,熬精神,就看誰是能撐到最后的人。
抱飛雪陰冷的眼神,越發的寒意陡峭了。
他今年還很年輕,才二十九歲,雖是止水第一名將,卻是年輕有為。
“有龍,你說。。。我們還能守住京遠城多長時間?”抱飛雪輕聲問道。
商有龍微微呆滯了一下,卻終是未答。
他想說,我們永遠都能守下去,想說,有抱飛雪在,天風人就一定進不來。
可是他終究什么都沒說。
希望,是給戰士們用的。將軍們,卻永遠要看到現實。
現在的京遠城,每守住一天都是奇跡。
抱飛雪悠悠道:“這場仗,止水已是敗定。京遠城,也已朝不保夕。不過蒼野望若是以為,拿下了京遠城,就等于拿下了止水,他就大錯特錯了。”
商有龍看著抱飛雪,抱飛雪的臉上露出一絲陰狠厲意:“決定戰爭勝負的,并不總是在戰場之上。軍事上解決不了的問題,未始不可嘗試一下外交手段。”
抱飛雪霍然回首道:“有龍,只要你我能再堅守住京遠城半月,到時候,咱們就等著看天風人的好戲吧。我要把所有失去的,全部都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