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墨云愣了下,“你不就是逃逸塔本身嗎?”
盡管夏凡旳解釋很不可思議,但墨云依舊說服自己采信了對方的說法——眼前這名女子實際上一個龐大的機關系統,龐大到足以承載數以百萬的人離開這個世界。
可如果她就是逃逸塔,又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發布的緊急避難信息?
而且……戰備防御狀態意味著什么?
難道還有東西能威脅到深藏在群山中的天井?
“我并不能下達這個指令。”思控遲疑的搖搖頭,過去這個指令只會由逃逸委員會發出,她則會相應地轉化為超長波,用特定的頻道進行全地區通報。這也是為什么在沒有建立可靠通信機制的情況下,她依舊能“聽到”本體發出傳訊的原因。
但問題是逃逸委員會早就不復存在了!
如今逃逸塔的管理權限已移交給唯一的歐米伽夏凡,如果他不開口的話,本體絕不會自作主張的下達。
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有特意告知過夏凡逃逸塔有這號功能。
理由也很簡單。
如今合法生命體已經銷聲匿跡,天井區也不再是人類最后的避難所,她已不需要再啟用到相關功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思控比墨云還要訝異許多。
到底是誰發出的這個指令,并通過了逃逸塔信息模塊的驗證?
當年還有少數逃逸委員會的人留在此地么?
可倘若真是如此,他們為什么不回到逃逸塔來?時隔千年,一般人很難延續下來,特別是面對這樣一個荒僻的世界。
聽完思控的解釋,墨云跳過那些她難以理解的部分,直指關鍵道,“這樣的警告一般在什么時候才會下達?”
“危害等級超過六——即有可能威脅到整個區域穩定的情況時,才會發出緊急避難通知。但總的來說,下不下達得由逃逸委員會來判斷。”思控皺著眉頭道,“按照過去的記錄,他們一共下達了三十四次避難通知,少于系統的建議總數。”
“那最常見的原因是什么?”
思控頓了一下,“混沌實體入侵。”
「越是強敵,便越要勇于面對。只要退縮一步,心中就會形成依賴,往后便再也難以jing進一步。」
這是師父教導洛云崢說過的話。
而洛云崢也是謹記教誨,將它當做信條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曾有不少同齡人天賦比他更高,但他們卻不敢奮起一搏,最終要么泯滅于眾人,要么在不斷退卻中丟掉了性命。獲得仙術傳承后,他更是感到如魚得水,甚至開始主動尋找并挑戰強敵,七星決定東進邪馬時,他主動站出來擔當主帥也是這個原因。
在不彌府外被青面鬼劃傷面頰時,他有那么剎那仿佛看到了自己——也正是因為這瞬間的印象,洛云崢感到了強烈的忌憚與排斥。他自己是這樣,不代表也能接受別人是如此,越是心性相近,便代表著威脅越大,因此才下了狠手。
但現在,他感到了一股許久都未曾體會過的滋味。
——恐懼。
眼前的人毫無疑問是強敵。
若是越過去的話,他的實力必能更上一層樓,說不定……可以成為新時代的王。
然而他卻看不到越過去的方法。
眼前澎湃的魔力宛若一片汪洋,即使他再怎么與之搏擊,也只能激起一小片浪花。
不……這只是錯覺!洛云崢搖搖頭,氣的強弱絕不等同于實力的高低,他未必就沒有戰而勝之的可能!
開陽使大喝一聲,施展出仙術無形,兩片鋒銳的“氣塊”一左一右朝仍站在坑中的邪祟掃去。這一招看似樸實無華,實則能斷金截鐵,哪怕是身穿重鎧的士兵,也會被一剪兩段。
后者終于有了反應。
它向上跳起,便輕松躲開了這一擊。
這家伙……能看到自己的術法嗎?洛云崢也跟著后躍,一步跳上坑邊,“那這一招呢!?”
他單手握拳,令氣塊合二為一,從下方向上竄起,同時又凝聚出一塊新的氣塊,從頭頂直落而下——為了防止對方逃脫,他還在底部方塊邊緣構筑出許多道無形欄桿,組成了一個看不見的“囚籠”。同時控制這么多凝聚體絕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洛云崢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傾盡過全力。
哪怕是剛才面對永王化身時,他都沒有被逼到如此地步。
邪祟抬起頭,隨后也伸出了一只手——
它要干什么?難不成知道自己無法逃脫,想靠身體來硬抗?沒可能的!洛云崢心中一喜,這個仙術最不可思議的地方,就在于其力道和速度不成正比,哪怕是緩緩移動的凝聚體,也能輕松將鐵錠壓成薄紙——它能發揮出多大的力道,只取決于施術者的氣!這點連玉衡使也感嘆過,哪怕「虛實無形」不用于戰斗,轉頭去為機關工坊效力,也能極大改變機關術造物的水平。
然而只聽到一聲悶響,落下的方塊驟然停在了半空!
這時候邪祟頭頂依舊有相當大的空間,可無論落洛云崢如何使力,那塊凝聚體都始終難以動彈。
怎么會這樣?
洛云崢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自己的氣正在飛速消耗,如此力道就算是山都能被壓碎,它到底是怎么擋下來的!?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一絲細微的扭曲。
那抹扭曲就存在于“無形監牢”中央,幾乎像柱子一般,頂在了兩個氣塊之間。
對于這種扭曲,洛云崢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
當虛實無形改變物體的密實度時,也會使得光線的穿透率一并發生變化,這時候往往亦是對手為數不多有機會捕捉到術法破綻的瞬間。
一股莫大的寒意從洛云崢心底升起!
邪祟正在使用仙術與自己戰斗?
術法不是感氣者專屬的東西嗎?
在氣的對抗下,對方顯然占據了上風——它單手一揮,徹底頂開上方的凝聚體,同時反身指向洛云崢。后者頓覺一股寒意朝自己襲來,下意識地連退數步,身子向后傾倒。緊接著一道看不見的利刃擦著他的額頭而過,不僅帶起一塊面皮,還將他的玉冠擊得粉碎!
而這正是開陽使平時最慣用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