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相師

第二十九章 文征明

“葉天,我不是對你說過了嗎,以后少給人看相,這……終究不是正道……”

聽到兒子的話后,葉東平嘆了口氣,這小子最近像是著了迷似的,動不動就拿人面相說事,李莊的那些老街坊們差不多都被他看遍了。

只是縣城里可不比農村,人們所受到的教育程度,相對要比農村高的多,葉天再這樣神神叨叨的,說不定就會招惹什么麻煩。

而且在現代的主流社會中,看相算命始終是不登大雅之堂的,葉天如果沉迷在這里面,對他今后的發展也很是不利。

所以臨來縣城之前,葉東平就和兒子約法三章,以后不得在人前透露他懂風水相術的事情,也不得用這個來賺錢,所以眼下聽到葉天又看了封況的面相,葉東平心里自然不高興了。

葉天對老爸這類說教的話,向來都是聽完就忘的,當下擺出一副很沉重的模樣,說道:“爸,我知道了,我去學校之后,再也不提給人看相算命的事情了……”

“你這小子,別拿老爸的話當耳旁風,去到學校里也老實些,再讓老師喊家長,看我怎么收拾你……”

葉東平說著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兒子是什么秉性,他比誰都清楚,反正就是大禍不闖小禍不斷,葉東平自個兒小時候也是個淘氣包,對這個倒不是很在意。

看著兒子還要拍胸脯打保證,葉東平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以后……這里就是咱們家了,把這些東西都收拾一下吧,對了,金屬的物品可以放到院子里,不過廢紙和書籍都要放到屋里面,省的被雨淋了……”

葉東平也不知道封況的怎么歸類這些物品的,屋里是什么都有,從搪瓷缸子到塑料臉盆,還有那漏了底的燒水壺,雜七雜八的擺滿了一屋子,在門口的地方居然還堆了幾個痰盂。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父子倆將被裹放到床上之后,就開始忙碌了起來,雜亂無章的物品被一一歸類,分別放到了外屋和院子里。

足足忙活了四五個小時,才算是將里外兩間屋子都打掃干凈了,父子倆又開始擦洗里屋的床鋪來,這可是日后睡覺的地方。

“咦?爸,你來看看,這是什么東西啊?”

葉天端著盤水正在擦洗那張大床的時候,忽然發現,在床底堆了許多破舊不堪的書籍,里面有一個卷軸,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個卷軸的橫長大約在六十公分,中間有一個木頭軸承,兩頭的軸桿十分的圓潤,像是經常被人把玩撫摸,和老道所說的包漿倒是有幾分相似。

聽到兒子的喊聲,葉東平走了過來,從葉天手里接過卷軸打量了一番,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這……應該是幅字畫吧?”

雖然跟著老道惡補了幾天古玩字畫的知識,不過很顯然,這父子倆火候還差得遠。

如果放在行家眼里,一眼就能認出,這絕對是幅畫,而不是字,原因很簡單,一般字的條幅,是沒有這么大尺寸的。

葉天搶過父親手中的卷軸,說道:“打開看看不就行了嗎?”

“哎,你小心點,說不定就是古董呢……”

看到兒子毛手毛腳的樣子,葉東平把卷軸又拿了回來,想了一下之后,走到床邊,把卷軸放在了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保管不善的原因,在卷軸的邊上,有些蟲蛀的痕跡,葉東平拉開綁著卷軸的絲線,很小心的將其平鋪在了床上。

卷軸打開一半,葉東平就愣住了,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幅畫,色澤有些沉暗,觸手摸在畫上,卻不是紙質的,而是有一種絹絲的感覺。

“這個……是絹本畫,應該是幅古畫了……”

葉東平把從老道那里得來的知識說了出來,也算是現學現賣了,接著他打開這幅古畫的動作,又輕柔了幾分。

老道曾經說過,由于紙質字畫難以保存,所以古代畫家作畫的時候,喜歡將其作品繪在絹、綾、等絲織物上,這種作品也被稱之為絹本。

字畫的保存是古董里最困難的,本身要防腐防蟲,再加上天災人禍,古代流傳下來的字畫,幾乎是十不存一,所以只要是絹本字畫,那都是彌足珍貴的。

將整個卷軸打開后,畫面躍然眼前,這是一幅山水人物畫,畫的背景是一座怪石嶙峋的高山,在山腳下有一顆青松,溪水從松樹邊流過,兩個頭戴方巾的文人,正端坐在樹下對弈。

整幅畫筆墨蒼勁淋漓,于粗簡中見疊疊層次和韻味,磅礴大氣的山體繪畫中,又見清雅素淡和溫潤秀勁,饒是葉東平和葉天這兩個半吊子鑒定師,也看的心曠神怡。

“是幅對弈圖,葉天,你看看這上面寫的都是什么字?”

在畫的右上角,有好幾個印章和幾行小字,不過都是篆文書寫的,葉東平雖然是早年的大學生,但是對篆字卻是一竅不通,只能求助于兒子了。

“爸,這字寫的是:嘉靖甲寅春二月既望西窗寫之也,上面的印是個叫文征明的,下面這個題跋寫的是:位園主人王世貞識,印章上刻的是“元美”二字……”

這些篆體字自然難不倒葉天,經過一番辨認后,他很快就將其用簡體字寫到了本子上,遞給了葉東平。

“文征明的畫?這可是好東西啊,封況也不知道從哪搞來的,一點不知道愛惜……”在本子上看了一眼后,葉東平眼睛一亮。

文征明學書于李應禎,學畫于沈周,在詩文上,與祝允明、唐寅、徐真卿并稱“吳中四才子”,在畫史上與沈周、唐寅、仇英合稱“吳門四家”,在歷史文壇上,可是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

以前葉東平在北京做紅小將的時候,就曾經親手燒過一個清華老教師收藏的文征明作品,他還清楚的記得老教授看到那幅畫化為灰燼后,臉上悲痛欲絕的神情。

回想少年時的荒唐事,葉東平不禁有些赫然,把文征明的來歷給葉天講解了一遍,小心的將畫重新卷了起來。

“哎,封況,你來的正好,這幅畫是怎么得來的啊?”

剛剛收拾好卷軸,院子外面就響起了自行車的鈴鐺聲,葉東平連忙迎了出去,這小子還真沒說大話,敢情廢品收購站,還真是能收到古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