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議事,謝絕皇帝的挽留,李超出宮騎馬回家。皇帝家的午膳沒什么好吃的,每次留他吃飯多半最后卻變成了做飯,李超喜歡給自己做點美食,但不愿意給別人當廚子。
打馬走過漢京的朱雀大街,看著街道兩邊人來人往的人群,不由感嘆,貞觀三年又快過完了。
漢京的朱雀大街很寬,甚至比長安的朱雀大街還寬。長安的朱雀大街是長安城的南北向主干線,寬約一百五十米,長五千零二十米。而漢京的朱雀大街卻寬達一百八十米,與其說是街,其實不如說是一個超長的廣場。
街道也更長,長達十八里,從皇城正南門,一直延伸到外城的正南門。
朱雀大街的主道平時是不能走人的,百姓都走大街兩邊的輔道。遇王師凱旋,皇帝郊祭等,才會走這主道。
宮城之則天門,皇城之朱雀門,內城之明德門,外城之正陽門,這條天街把整個漢京一分為二。左邊大興縣,右邊萬年縣。
這朱雀大街倒確實很適合搞閱兵儀式,樞密副使李績今年在御前會議上提出,把勤王軍解散之前,應當先來一場盛大的閱兵儀式。這個提議被李世民接受,剛剛經歷了一場嚴重的內亂,雖然如今官方使命的在宣揚這場叛亂其實是太上皇被柴紹等亂臣挾持,但畢竟知道真相的人還不少。
一場盛大的閱兵式,既能讓天下人看到皇帝的力量,同時也能讓四方的蠻夷們知道,大唐依然是強大無匹的,同樣也是對內部那些還隱隱不安分者的一種威懾震撼。
帶著上百護衛,走在朱雀大街的正道上,很招搖。但因為叛亂剛定,李世民特別規定,每個宰輔都必須得有一百護衛跟隨。六部尚書級別的,也有數十護衛。
身為宰輔,李超還是有權走朱雀大街的中間大道的。
回到家,李超站在門前,看著那塊碩大的越王府的金字招牌,深思許久。
“王爺,有客人來了。”家丁隊頭看見李超站在大門口好一會不進來,還以為這大門牌匾哪里做的不對呢。
“誰來了?”
每天來李超府上的客人不計其數,李超的親戚朋友很多,尤其是他這樣身居高位的人,不說朋友,甚至有許多士子讀書人也紛紛慕名前來,或是送上自己的一兩篇詩作,或是一首詞賦,反正就是希望能得到李超的點評。
也有人是想來李府謀個差事,有馬周這樣的李家賬房出身的宰相先例在,無數的讀書人也想走這樣的捷徑。若是才能得到李超的賞識,今后推薦出任,哪怕是先在京城哪個衙門做個吏也是了不得的。
還有許多商賈等,也都經常來登門拜訪。
不過一般人想見李超還是很難的,李超也不是誰說想見就能見,他們得先經過李府的管事們層層關卡,最后由他們評定誰能見李超。
當然,如果確實是李家關系較好的親戚朋友,另當別論。
“武楊氏帶著幾個孩子來了。”
能稱為武楊氏的李家親戚,也就那一個了。前應國公武士彠的妻子武楊氏,她們的第三女媚娘,早與李家四郎定過親的。
進入府中,來到前廳。
妻子十三娘和幾個妾侍正在陪客,武楊氏正在擦淚呢,身邊坐著兩兒三女。
武楊氏是來投奔李超的,武士彠因為是主動附逆,參與謀亂,因此在現在的秋后算賬中,武士彠被定性為漢京之亂的主謀之一。
被評一個主謀,可不是什么好事。哪怕他最后在揚州主動投降,打開了揚州,并讓李超輕易的控制了那幾萬叛軍。且他最后還自縊身亡,但謀逆就是謀逆,尤其是主謀更不可能得到好下場。
李世民下旨剝奪了武士彠所有的官爵職位,連帶著武家的家產也被沒收充公。因為李超這個親家出面,跟李世民求了個情,李世民才沒把武士彠兩個成年的兒子給一起殺了,他的妻女也得以留下,沒被發配充軍。
女人充軍是很悲慘的,其實就是去做營妓。
可就算如此,李世民卻也沒輕易放過武家的家眷,武家三代之內,不得出仕為官為吏,也不得入軍為武職,幾乎是把武家的前途斷絕了。武氏兄弟入少府寺做工,武楊氏母女也被沒入掖庭做雜役,這就是對叛逆者的懲罰。
李超第四子的武家三女的婚約,也被李世民取消了。
因為良賤不得通婚,武家人已經被打入賤籍。
“三郎,你能不能幫幫她們,向陛下求個情。他們孤兒寡母的這么可憐。”十三娘看到武楊氏哭哭啼啼的也于心不忍。
李超嘆惜一聲,他如何沒求過情,這已經是他求情之后李世民寬恕的結果了。若不求情,武氏兄弟就要被發配流放邊疆,連武楊氏母女幾個都不會放過。
“此事暫時沒有回轉余地,我已經讓人跟少府寺和宮里打過招呼,他們會關照你們的。也許等過段時間,陛下氣消了些,我再找機會求個情。事情得一步步來,急不得。”
武楊氏抱著三女兒媚娘,哭訴道:“媚娘她們還這么小,越王能不能把她留在越王府?”
李超看著武楊氏懷里的女嬰,他本來應當成為自己的兒媳的,甚至歷史上,這個姑娘會成為一代傳奇,成為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帝。
武家也曾風光過,國公之女啊,現在卻入了賤籍,要入掖庭宮做雜役。這還只是個嬰孩,他不由的嘆息一聲。
牽涉到皇家權力斗爭就是如此危險,一步行差踏差,就可能是家毀人亡。
“好吧,這孩子還這么小,我可以跟陛下再求個情,希望陛下能夠同意把這孩子留在府上。”
“謝謝越王,我知道這孩子命不好,沒資格再做李家的兒媳,先前訂的婚約自然取消。多謝越王收留她,等她長大些,就在府上當一個丫環。”
廳中眾人都不免唏噓,李超從武楊氏手里接過武三娘,發現她卻還天真無邪的對著自己微笑,一雙烏黑的眼珠子是那么的明亮。
她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天翻地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