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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主義是吃人的。
李超如今就想要讓資本萌芽,光是種田,沒有發展前途。因為朝廷的分封制度,本質就是要把那些豪強大地主勛戚門閥都給趕到邊疆去,土地置換等政策,就是要打造一個大唐的中原本位制。
西漢開國之初,定下關中本位制,諸侯不封關中。漢朝廷全力發展關中地區,使得西漢朝廷有了一個堅固的大后方。哪怕諸侯造反,也始終沒能動搖西漢朝廷。
李超當初幫李世民弄出來的這個分封制,可不是為了弄出一批尾大不掉的諸侯來。根本的出發點,就是要把中原地區清出來,成為朝廷的保留地。那些軍功新貴,或者是千年門閥也好,都趕去邊疆。
保證中原沒有豪強勛貴大地主的肆意兼并,讓中原地區更多自耕農和小地主。
至于邊疆的封侯,朝廷也不怕他們坐大,因為有推恩令。諸侯每傳一代,如果沒有很高的軍功,那么就得降等襲爵,同時其它的兒子也能降幾級得爵,并分封諸侯的領地。一個國公領,可能就要分成一個郡公領,和一群的子爵男爵領。下一代,郡國公領,又變成一個縣公領和一群的男爵領了。
這樣每一塊領地推恩分封下來,就會越變越小,除非立功加封。不然,用不了幾代,這領地,可能就全變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男爵領,甚至是沒有爵位的私人莊園。
在這樣的分封和推恩令制底下,再加上朝廷一開始就對領地限制武裝,并擁有行政、稅收等大權,因此諸侯哪怕在領地上享受有很高的經濟權,可卻難真正的成為土皇帝,無法跟中央朝廷對抗。
當初設計這套制度的時候,李超出了大力。
可現在李超挺后悔的,因為如今他是那個最大的諸侯啊。可因為他當初設計的這些條條框框,讓自己被限制住了。
不過李超不甘心,因此他才會想著走另一條路。
李超希望有朝一日,他這個諸侯,也能成為資本家。甚至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跟皇帝簽約一個大憲章,在大唐開國會,君主立憲。
這些現在聽起來,有些十分荒謬,李超甚至從來沒向任何人透露出哪怕一丁點的這種想法。因為他知道,現在這些,說出來,就是大逆不道,是瘋子。
可李超卻是真的這樣想的。
中央集權固然有好處,他讓國家更有凝聚力,能積聚更強的實力。但從另一方面來講,皇權過于強大,也未必是好事。
群相制度,在大唐也沒有太大的作用,就比如之前,李超堅持已見,可皇帝李世民根本不采納,最終君臣與相權的碰撞,就是相權毫無疑問的落敗。
李超總有一種危機感。
也許李世民現在比較賢明,比較開放。李世民能容忍李超,可誰能保證今后李世民的兒子還能繼續容忍他呢?
哪怕承乾是太子,哪怕他是太子的老師是老丈人,可李超也不敢保證。
歷史上,是李治當了皇帝。長孫無忌是立李治的關鍵人物,在李治當皇帝后也是忠心輔政,結果呢?
有人誣長孫無忌造反,結果長孫無忌連當面質問都懶得,直接就流放,長孫無忌如此能臣,最終都落得一個死于流放異鄉的結局。
在權利的面前,有的時候親情會很脆弱。
李超還是希望給自己,給自己的子孫一個保證,也希望讓大唐有一個更穩固的未來。
內閣、議會,封建諸侯,也許能大唐避免歷史上的那些內訌那些慘烈。
不過這一切,實在是有些太遙遠。
現在說這些還太遙遠,只能是一步步的來。
戴胄又來了。
“陛下同意了將那三十處鹽場和礦山交給李家承包開采,四百余萬借款抵消承包開采費。不過,課稅為一成五,不能再降。此外,朝廷對李記所產煤鐵,一半所產必須由朝廷收購,另一半朝廷也有優先采購權。”
這個結果,倒沒出李超的意料之外。
“朝廷要收購也行,但必須是以市場價,如果朝廷以市場價收購,我們可以給朝廷優先收購權。”
李超也是寸步不讓,朝廷想當官倒,這邊低價買,那邊再高價賣,李超是不會答應的。
“朝廷可以答應你這要求。”
“那就合作愉快!”李超笑著伸出了手。
戴胄有些無奈的握了握手,“李相真是滴水不漏,一點便宜也不讓朝廷占啊。”
“合作的基礎就是公平啊,如果朝廷總想著占便宜,其實這樣的合作也不會長久的,不是嗎?”
戴胄無奈點頭,“之前趙國公提出的承包朝廷邊疆道路修建以及城堡修建的計劃,陛下考慮過后,也基本同意了。具體的土地換取數量,還需要細談。”
“沒問題,我會派出李家的管事組成談判團,跟朝廷細商的。”
幾件重要的事情達成合作意向,雙方都挺高興的。
李超讓人拿來了葡萄酒,一起慶祝。
戴胄啜飲了一口葡萄酒,神情有些復雜的道,“趙國公啊,那筆欠款也算是還清了,咱們是不是接著再談談借款的事情,朝廷確實還是沒錢啊。”
李超笑呵呵的道,“早說過,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既然前面的賬還清了,那后面再談借錢當然沒問題。”
戴胄等的就是這句話。
“那我借一千萬!”
李超呵呵的笑,也不翻臉。
一千萬不少,但李記還是拿出來的。
“借錢沒問題,不過這次得先有抵押。朝廷準備拿什么抵押呢?一千萬貫,這可不是小數啊。”
“朝廷可以拿鹽場和礦山做抵押。”
李超卻搖了搖頭。
戴胄皺了皺眉,“趙國公是何意?你們要什么礦山,朝廷可以由你們選,鹽場也是一樣。”
“戴相啊,這鹽場就別再說了,大唐百姓就這么多,每年對鹽的需求基本上沒什么變化。朝廷現有的鹽場,產量基本上已經足夠市場需求了。如今朝廷還拼命的超發鹽引,弄的我們這些賣鹽的,花了真金白銀先買來鹽引,還順便先把鹽稅給交了,結果呢,鹽引拿到手去兌換了鹽,卻發現賣不出去。朝廷再給我鹽場,我產再多的鹽又有什么用,只會讓朝廷鹽務公司拼命打壓收購價,鹽產的越多,越虧錢。”
戴胄老臉一紅。
本來鹽引制度挺好的,朝廷從鹽場的商人那里把鹽收購上來,然后不直接賣給銷售的鹽商,而是鹽商先賣鹽引,憑鹽引才能去領鹽,而買鹽引,就還得先把鹽稅給交了。
可本來大唐一年鹽需求量是十億斤,朝廷卻偏偏超發,發個二十億三十億斤的鹽引。然后鹽商們領了鹽引,同時把鹽稅也交了,可是市場上又消耗不了這么多,于是鹽就積壓在了手里。
可朝廷不管這些,明年繼續發鹽引,鹽商們就算手里還有鹽,可如果不買今年的鹽引,不納稅,那今年就不能賣鹽。
這種明顯的坑爹行為,不知道讓多少鹽商罵娘不止。
跟后世明清時的鹽政相比,這完全是反著來的。后世那時,搞的是劃區銷售,每個鹽商拿到的鹽引,其實就是一個銷售區。鹽商們就是區域經銷商,要賣鹽,先要買鹽窩,取得區域經銷資格,然后買鹽引,去領鹽。
但當時也搞超發鹽引,但朝廷的鹽場產鹽卻不足。主要不是真的不足,而是許多鹽場的鹽都偷偷的賣給鹽商,充當了私鹽。
結果就是朝廷一邊大量超發鹽引,于是鹽商們拿著鹽引,得排隊去領鹽,有鹽引沒鹽。另一方面呢,鹽商們跟鹽場勾結,低價買那些不納稅的鹽,自己販私鹽在自己的片區里銷售逃稅。
反正,都是坑爹的。
“趙國公,跟你透露個消息,朝廷已經打算鹽稅調高。”
李超皺眉,“調到多少?”鹽稅這東西,其實就相當于變相的人頭稅,這種稅是最不科學最不公平的,因為不管財產多財產少,都納一樣的稅。而稅收的核心本質,本來應當是財產多的多納稅財產少的少納稅。
“朝廷計劃把鹽劃區銷售,每一道為一綱,實行綱鹽制。每綱鹽引為十萬引,每引一百二十斤,價六貫。另賣鹽需要窩本,每引窩本折一貫二。”
李超算了一下,坑爹啊。
原本武德初時,鹽是不專賣的,就是個普通商品。鹽價比糧價確實高,但也沒高到離譜的價格。后來朝廷搞鹽專賣,漲了不少。
可現在朝廷更離譜了。
一引一百二十斤鹽,價六貫,還要加一貫二的窩本錢,實際上就是一引鹽要七貫二千。一引一百二十斤,一斤要六十文錢。原來一斗都不要這么多錢,現在一斤就要六十文了。
而且按朝廷以前的尿性,肯定要是超發鹽引的,這意味著最終風險還是要轉嫁到百姓身上。要知道,這六十文一斤還只是朝廷的批發價,最后鹽商賣給百姓,肯定還要加價。
這回朝廷漲鹽價了,于是把鹽稅直接加到鹽價里了,因此鹽商不用再交鹽稅,可是現在卻搞了鹽綱,搞劃區銷售。
不能像以前一樣自由的賣鹽了,得先取得窩本,也就是區域經銷商資格,有了資格才能賣鹽。窩本不便宜,攤算到鹽價里,一斤鹽得十文錢。
不過如果真按朝廷這個方法賣鹽。
一斤發售二百萬引鹽,一引鹽七貫二,一年就是一千四百四十萬貫錢。若是朝廷再超發,一年一千五六百萬,甚至是一千七八百萬都可能。
而大唐現在有五千萬人口,攤下來一人一年平均也才不到五斤鹽。
可朝廷一年卻因此創收一千五百萬貫食鹽收入,哪怕這鹽從百姓手里收上來也要本錢,可一年純利千萬貫還是有的。
原來朝廷一年鹽稅也就兩百萬左右,等于一下子翻了五倍啊。
李超也不由的佩服朝廷里的這些人了,一斤鹽六十文錢,甚至七十文錢,他們不怕百姓罵娘啊。
而且把鹽價搞的這么多,真不怕別人鋌而走險賣私鹽啊。
賣私鹽,簡直是一本萬利啊。
不過越是如此,李超對于經營鹽場越沒興趣,新鹽政下,其實就是逼著鹽商去搞走私。
“戴公,還是談談其它的條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