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真能找回那些戶冊嗎?若是找回來了,又如何開展工作呢?
還有那傳國玉璽,不是聽聞被帶去了漠北嗎?
說白了,就是錢糧不足,且人力不足。
其實大唐的人口,固然只有三百萬戶,可實際上……后世的史學家估計,人口不至于如此稀少。
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隱戶,因為戰爭,所以大量的人口為了逃脫稅賦,而被世族們隱瞞起來。
而究其原因,就在于貞觀年間的人口實在是少得可憐。
隋煬帝可以伐高麗,可以修運河,可以大修宮殿,甚至營建東都洛陽,根本原因也在于此。
畢竟隋文帝留下的本錢實在太多,可以隨意隋煬帝揮霍。
他們在民部的戶冊中是看不到的,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可實際上……偏偏他們又是活生生的人。
只是清查隱戶不但阻力重重,而且根本無從查起,因為隋朝時的戶冊……已經丟失了。
隋朝時,曾對世族的隱戶有過一次大規模的清查,若是能得到這些戶冊,那么對于追查隱戶有著極大的幫助。
戴胄家中貧寒,并不算是什么世家大族出身,他為人很清廉,倒是沒有什么私心。
現在聽到陳正泰……不,恩師居然說可以想辦法追查出隱戶,倒是讓他一下子振奮起來。
人口對于古人們而言,就是盛世和亂世的象征。
任何一個盛世,其中拿來衡量的標準就是人丁。
譬如隋文帝時,人口一度超過了九百多萬戶,而到了初唐,雖然李唐在戰爭中節節勝利,但是人們只將貞觀年間稱之為貞觀之治,而絕不會稱之為貞觀盛世。
其根源就在于,貞觀年間,還夠不上盛世。
直到了唐玄宗大治天下之后,大唐才迎來了真正的盛世,即開元盛世。
可到了李世民時期,就全然不同了,雖然有許多次軍事上的勝利,可戰爭的規模,遠不能和三征高麗相比。
至于運河……也只是進行修修補補罷了。
他抬頭看著陳正泰,一臉不解的樣子。
“總而言之,你要及早做好準備。”陳正泰交代道:“這件事,在結果出來之前,決不能走漏風聲,一丁點風聲都不能吐露。小戴,你在這民部可有心腹?我說的是,絕對的心腹。”
戴胄正色道:“有數十人可以托付。”
“只不過……他們才剛剛入學,就這般拉出來,會不會有一點黑心?也罷,為了天下太平,顧不了這么多了。此事一旦事泄,只怕就要被人察覺,所以在此之前,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只是到時若是背地里清查人口,大學堂的生員只怕還不夠熟練,小戴啊,你得抽空多去幫一幫你的那些師弟才是。”
戴胄:“……”
每次被陳正泰強調他是陳正泰的徒弟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心塞。
而且,戴胄有點覺得陳正泰是在唬人,這戶冊……在哪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畢竟是二十年前的戶冊,真能清查的出來?
此時,陳正泰打了個哈哈,便站起來道:“這件事就說定了,好啦,我與太子還有事要去忙,再會。”
陳正泰優哉游哉地自民部出來,李承乾則是驚訝地道:“師兄,你方才說的都是真的?”
“其實我也不確定。”陳正泰手一攤:“不過可以試一試,不過此事,你可不能和人說。”
李承乾拍著胸脯道:“你放心便是,這樣的事,我豈會和人說?”
陳正泰淡定了:“到時師弟就等著來一場天大的功勞吧。”
說著,騎上馬,和李承乾道別,領著這薛仁貴走了。
沒過幾天,陳正泰便召集了一群陳家人鬼鬼祟祟的出發。
這數十人躡手躡腳的,帶著足足幾輛馬車,馬車是用氈布蒙上的,誰也不曉得這車里裝著什么。
用不了多久,便到了一處山腳,而后大家開始把工具統統的卸下,不只如此……薛仁貴還帶著幾個人在周遭進行巡視。
大家在此搭建了幾個帳篷,而卸下來的東西卻是不少,有火藥,還有鎬頭,以及各種生活的物資。
來的都是陳家人,是陳正泰最信得過的。
為首的乃是陳正賢。
陳正賢膚色黝黑,根據他多年挖礦的習慣,到了地方之后,也不急著吃干糧,而是背著手,開始圍著這附近來回逡巡,研究這里的山石,有時彎下腰,撿幾塊石頭,他手里還帶著小鋤,偶爾敲一敲,查一查土質。
琢磨了老半天,心里就有數了。
到了下午的時候,找了幾個人來,開始布置火藥。
陳正泰好好地交代了一番,這才騎著馬,領著薛仁貴走了。
陳正賢留在了這里,事實上,他有一點不太明白。
怎么好端端的,讓他來此挖山?這土質,還有地形來看,應當沒有礦啊。
不過堂弟有吩咐,他哪敢說什么,現在至少他還能成日玩一玩火藥,招惹了這堂弟,說不定又將自己發配去拿鎬頭挖礦了。
“東主……東主……”黃成功臉色慘然地又尋到了韋玄貞。
在韋家的主廳里,韋玄貞正慢吞吞的喝著茶。
一見到了黃成功來,他下意識的眉一挑,道:“又咋咋呼呼的做什么,沒見我在喝茶嗎?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茶,我告訴你,這可是進貢宮里的貢茶,尋常人想喝都喝不著,是自二皮溝那兒偷偷的私賣出來的,一兩三百多錢,比金銀還貴,你不要攪老夫興致。”
黃成功看著這茶,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隨后臉色又認真起來:“東主啊,要糟了。”
“糟了?”韋玄貞氣定神閑:“這世上……還有老夫將城西的土地賤價賣給陳家糟嗎?再糟糕……有老夫拿寶貴的糧食去換了陳家的錢糟糕嗎?就算退一萬步,再糟一些,還能有咱們后來賤賣了土地糟糕?更不必提,后來老夫還錯過了認籌股票,等到那股價高不可攀的時候,老夫才跑去買,可這幾日的行情,卻有陰跌的趨勢啊。”
“嚇,老夫現在什么大風大浪沒有見過?黃先生,不要一驚一乍啦,若遇到一些糟糕事,便尋死覓活的,老夫早就死了十次八次了。”
黃成功一時尷尬起來,確實……和韋玄貞的淡定相比,他好像是有些失態了。
于是黃成功一臉慚愧地道:“哎,都是學生沉不住氣,倒是讓東主見笑了。”
韋玄貞一臉麻木的樣子:“對呀,天塌不下來,這老天若真塌下來,將我韋玄貞壓死,教我身死族滅了,那才是真正的糟糕呢,其他的事……都如浮云,我看淡啦。”
黃成功咳嗽一聲:“東主教訓的是,東主的心境,便是古之賢士也不能相比啊,學生佩服。”
韋玄貞隨即風輕云淡地又呷了口茶,將這茶水在舌尖味蕾慢慢回蕩,而后在下肚。
他閉著眼,悠閑自在地感受著茶水帶來的余香,而后才從容地道:“說吧,什么事?”
黃成功這才道:“聽說……陳家開始查隱戶了,不只如此,陳正泰昨天還和那民部尚書戴胄密謀,對了,還有太子殿下,他們躲在公房里,密謀了許久。”
聽到此處,韋玄貞皺眉:“就這?”
黃成功又道:“昨日密探之后,這陳正泰就帶著他的族人,鬼鬼祟祟的去了宋莊那里,據說還帶了挖土的鎬頭,好像還帶了火藥呢?”
韋玄貞這時才有些動容,不禁道:“這就怪了,他們去那里做什么,那里也有礦嗎?”
“理應是沒有的,就算挖礦,也不是這樣的挖法。學生還聽說,這追查隱戶……似乎是從隋時留下的戶冊入手。”
韋玄貞眼眸一張,詫異道:“那些戶冊,不是說不知所蹤嗎?”
黃成功深深地凝視了一眼韋玄貞:“可是……東主啊,您難道忘了這陳正泰是什么人了嗎?他哪一次……不是什么喪盡天良的事都做得出的?”
“我看他此次是志在必得,您想想,若是沒有把握,怎么會拉上太子殿下,還有那民部尚書,再結合他們陳家去了宋莊,學生有個大膽的猜測。”
韋玄貞忙道:“你說。”
黃成功一字一句道:“或許……戶冊……陳正泰知道在哪里,甚至可能……已經開始破土尋找了。”
韋玄貞一聽,頓時臉色蒼白:“就算有戶冊,可都過了這么多年了,他們憑什么……”
黃成功嘆息道:“這就是那陳正泰狡詐之處啊,他總是出其不意,東主仔細想想,他陳正泰做的事,有哪一件辦不成的……我還聽說……他已知道傳國玉璽在哪里呢?”
韋玄貞身子僵直,一下子的雙目無神起來,頓時覺得茶水也不香了,聲音也悲嗆起來:“這消息……哪里來的,準確嗎?我的天,他這是要斷我們韋家的根哪。”
這倒是令陳正泰有點意外,竟有這么多。
陳正泰便道:“二皮溝大學堂那里,也有不少人已經學過基本的算學了,這些人反正在讀書,閑著也是閑著,拉出來可以實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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