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貴公子

第二十七章:榮華富貴

“敕曰:今朝廷平梁師都之叛,孟津陳氏嫡孫陳正泰,參謀軍事有功……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而平叛戡亂實國家之砥柱,有功豈無賞呼?茲特授爾為縣男,封二皮溝鄉,食戶五百,授二皮溝永業田五百,欽哉!”

陳正泰雖然早知道自己要授予縣男,可現在真正這敕命下來,卻覺得腦子暈乎乎的。

都說齊家治國平天下,什么是家,在這個時代,這才是家啊……

所謂都授予五百永業田,其實并不只是五百畝這樣簡單,因為除了五百畝田,還涉及到了其他都溝渠和山林的,而現在……這就成了陳家的立業之本了。

身后……三叔公和陳繼業震驚了。

正泰……成縣男了……

陳家從前也是有閥閱的人家,屬于世族,可有軍功的人卻是不多,他們自詡自己詩書傳家,雖是歷代都有人出仕為官,可是立有軍功,敕封爵位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而這一切,從陳正泰開始了。

最重要的是,明眼人都知道,正泰人在長安,并沒有西征,可現在皇帝陛下卻以參謀軍事的名義,敕了他爵位,這分明是青睞有加,看來……這師生的名義算是坐實了。

哈哈……天子門生!

一下子,陳繼業覺得自己腰桿子挺直了,陳家得罪了李二郎的滅門危機,想來也已經解除了吧。

真是不容易啊……

不過……陳繼業心里有絲絲的隱憂,根據祖先們支持誰誰完蛋的種種先例,當今皇帝不會……

大唐的氣數也要盡了嗎?

陳正泰就沒他爹和三叔公想的這么深入,他接過了敕命,心里感慨良多。

宦官笑吟吟地看著陳正泰:“恭喜二皮縣男,奴有禮了。”

陳正泰聽了,臉拉下來,糾正道:“不是二皮,是二皮溝,一字之差,謬之千里。”

宦官尷尬一笑,這小東西,挺較真的。

天底下的縣男這么多,當然是要加以區分的,總不能人人都稱呼縣男吧,因而,往往在爵位都前綴,會加上爵位所封的封地地名。

陳正泰所封的鄉叫二皮溝,自然也就是二皮溝縣男,不過這名字很拗口,不如叫二皮更順溜一些。

三叔公大喜過望,美滋滋的道:“是啊,是啊,正泰,這不都差不多嘛,和這位宮中來的力士計較什么,來,來,來,敢問力士高姓大名,不如我們入里去好好談一談。”

宦官見三叔公殷勤的不得了,死纏爛打的要拉進屋里去喝茶,于是閑坐了片刻,聽三叔公稱贊他一表人才之類,捱到了正午才被三叔公拉著手依依不舍的送出陳家。

這宦官暈乎乎的,聽了許多的‘美言’,等他自陳家出來,拐過了一條街坊,才醒悟了什么:“啊呸,敢情說了這么多好話,又是斟茶又是遞水,莫說一個銅錢,便連一頓飯也沒蹭上。”

陳家上下,已是洋溢在一陣歡樂的氣氛之中,得了敕命,還需等禮部丈量永業田的土地,至于食戶,倒是更具象征意義。

不過……在那二皮溝鄉,因為沒有其他貴族的緣故,基本上陳正泰這二皮溝縣男,幾乎就相當于那里的土皇帝了。

可話說回來,因為那里都是鹽堿地,其實也沒幾戶人家。

自然……此事對于長安城中許多人沖擊是極大的。

陳家在長安,本是神惡鬼嫌的人,除了幾個當初的東宮舊人,如魏征,幾乎所有人對其敬而遠之。

可這突如其來對縣男,卻讓人好似看出了某種風向一般。

陳家這是咋了。

陛下此舉,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陳正泰不理會外頭的閑言碎語,除了關心一下小豬還有陳家的白鹽生意,他并沒有驕傲自滿,除了隔三差五修書問候恩師全家,他倒是靜下心來,好好看看書,提升一下自我修養。

哥們現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啊,堂堂二皮溝縣男,天子門生,當然要注意一下影響。

只是……每日躲在書齋,也不知怎的,居然就忍不住想要犯困,這令陳正泰很是奇怪,最后不禁發出感慨,果然任何一個時代,書籍都是有催眠作用的。

陳繼業依舊每日去鹽鐵使司當值,長安鹽鐵使司上下官吏七十多人,吃閑飯的居多,畢竟直轄的鹽井人浮于事,取的鹽質量低劣,無法和市面上的鹽競爭,只能供應一些軍中所需,可那些世家大族所占有的鹽鐵,誰敢去征收稅賦。

陳繼業每日都靠心里痛罵李二度日。

這一日清早,卻有人來,先是一個宦官力士,隨即攙扶下了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穿得并不華貴,骨瘦如柴……這和大唐以豐腴為美的風氣有些不同。

她約莫十一二歲的樣子,膚色白皙,雖嬌俏可愛,可柳眉之間,有幾分愁容。

陳正泰曉得大唐的風氣開放,女子出戶是常有的事,不過卻沒想到會有小姑娘來拜訪自己。

我還以為……自己只有吸引男人的魅力呢。

陳正泰摩拳擦掌,忙是請了這女子到了中堂。

女子欠身坐下,不做聲,只是悄悄覷了他一眼。

陳正泰自然察覺到了對方的神色,正欲抬頭,回敬對方一個笑臉。

可站在她一旁的宦官力士便扯著嗓子道:“二皮縣男,此乃……”

陳正泰板著臉道:“是二皮溝。”

力士瞪了陳正泰一眼:“二皮溝縣男,此乃遂安公主殿下,還不快見禮。”

公主……

卻見這粉嫩嫩的公主依舊欠身坐著,而是顯出一副很拘謹的樣子,顯然平日極少見生人,她端坐著,等陳正泰見禮。

此時大唐的公主是不少的,最出名的,自然是長樂公主,高陽公主,其他各種明目的公主有十人之多。

這還還算呢,因為除了當今皇帝的女兒,那上皇帝李淵的女兒也是不少,尤其是太上皇退位之后,雖是六十高齡,卻是可勁的造人,在他的余生之中,生下的子女有數十人之多。

陳正泰當然沒興趣去研究人家生娃的事。

他見遂安公主拘謹的樣子,便淡淡笑道:“呀,原來是師妹,失敬,失敬。”

遂安公主:“……”

那站在一旁的力士臉一拉,想說點什么。

“不知師妹來此,有什么事。”

遂安公主沒見過啥世面,見陳正泰開口就是一句師妹,把她唬住了,她看了力士一眼,顯得無措,才期期艾艾道:“我……我是來請教師哥……不,請教二皮溝縣男廚藝的。”

廚藝?

陳正泰曬然一笑:“學這個做什么?”

“我……我……”

“噢,我明白啦。”陳正泰像是明白了什么:“是不是我獻的食譜,恩師吃了連連說好,師妹和我一樣,都是有孝心都人,于是乎,想從我這兒學一些烹飪的手藝,討取恩師的歡心?”

遂安公主很柔弱的樣子,卻不得不佩服陳正泰洞察人心的能力,只好靜悄悄的頷首點頭。

陳正泰眉一挑,打起了精神,他最喜歡的就是拍馬屁,啊不,有孝心的人,這是緣分啊,陳正泰看了一旁討厭的宦官一眼:“師妹,能否借一步說話。”

“嗯?”遂安公主眨眨眼,顯得疑惑。

宦官聽出了話外音,只好道:“殿下,奴在外頭候著。”說著,躡手躡腳走了。

這堂中只剩下了師兄妹二人,遂安公主顯得更加局促,微抿著唇,垂首看著自己一雙怎么放都不自然的纖纖玉手。

陳正泰便看了她一眼:“師妹,我們都是聰明人,那我就直說了吧,師妹的生母是誰?”

“這……我……”

陳正泰畢竟是李二的門生啊,做徒弟的,把自己老師的戶口查個一干二凈,這是很合理的事。

他繼續看著遂安公主:“我聽說,師妹的生母,乃是下嬪……”

世上也只有他這么不怕死的人吧,開口就揭穿人家生母地位卑微。

小姑娘不會惱羞成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