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的手停在空中,杯中的清水才喝過一口,水面上正蕩著細細漣漪。
她的目光落在水杯上,一直在思索,可是卻找不到對策。她能夠感覺得到,兩道火辣辣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游走,已是肆無忌憚。
一個個方案在她心中浮現,又迅速破滅。
第九艦隊目前的狀況林兮非常清楚,連必要的彈藥基數都不夠了,沒有補給根本撐不了幾天。可是撤退嗎?4號行星的環境再怎么惡劣,風暴云層再怎么狂暴,也擋不住聯邦的登陸部隊。同樣的,楚君歸再厲害,也是一個人,不可能對抗整個聯邦多個軍團的圍攻。
征用?
這是個誘人的想法,然而不切實際。徐家亦是橫跨軍工兩界的巨頭,在自家地盤上的防御力量不弱。強行征用物資,形同開啟一場內戰。
若果真如徐戰峰所說,所有物資都是徐家的,那么是不是送過來,還真就要看他們的心情。
沉思之際,徐戰峰悠然道:“支援了兩船物資,已經是情份了。我知道,會有人說如果見死不救,就會得罪林家之類的。可是第九艦隊就是林家的兩大支柱之一,如果半支艦隊栽在這里,那就等于斷了一根柱子。只剩下一根支柱的林家,還會不會有以往的風光呢?”
林兮終于抬頭,迎上了徐戰峰的目光,說:“你在威脅我?”
徐戰峰哈哈一笑,道:“不不,這怎么是威脅呢?不過就是說說事實罷了,雖然事實有時候不太容易讓人接受。還有一件事,如果這一仗打輸了,第九艦隊撤退,將戰區拱手讓給聯邦,恐怕玄尚元帥的位置也有些難保吧?”
林兮凝視著徐戰峰,冷道:“你說的這些事都太大了,我辦不了,也不關心。”
“對我來說,好像沒有那么大。我們就不像你們林家那么死板,對年輕一代的培養要用心得多。至少,這十船的物資我還是能決定的。”
林兮將水杯放下,站了起來,冷冷地說:“我累了。”
說罷,她也不管徐戰峰是否挽留,轉身就走。
徐戰峰嘿嘿笑著,也不強留,目送著林兮的身影離開,然后揮手叫過來一名服務員,說:“林中校住在哪里?告訴我一下。”
服務員禮貌地說:“抱歉,我不能透露她的住址。”
徐戰峰抬起頭,看著服務員,嘴角牽動了一下,說:“原來你知道,但就是不跟我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服務員行了個禮,恭敬但堅決地說:“實在抱歉,徐中校。可是我的職責不允許……”
啪的一聲,她話未說完,臉上就挨了狠狠一記耳光!
軍官俱樂部中一陣騷動,幾名在這里靜坐凝思,或是相對而坐的軍官全都望向了這邊。徐戰峰絲毫不顧忌這些將軍的目光,騰地站起,指著服務員罵道:“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推三阻四的,膽子真是不小!我是來送物資的,不是跑這來受氣的!我看你們東西挺充裕的啊,連個小小的服務員都這么有脾氣,看來一巴掌真是打少了!”
服務員先是愕然,然后才反應過來,開始痛哭。
俱樂部的主管跑了過來,一邊去扶服務員,一邊賠著不是。
徐戰峰冷笑一聲,道:“你算什么東西,這時候跑出來裝英雄?行,你敢扶她起來,我立刻上船就走!”
主管頓時僵在原地。他很清楚徐戰峰的身份,更清楚他背后那批軍需物資意味著什么。如果徐戰峰真的走了,倒不是責任大小的問題,而是整個戰區幾十萬部隊都會陷入絕境。在個人尊嚴和幾十萬同僚的存亡之間應該如何選擇,他十分清楚。
徐戰峰卻并不打算就此罷休,對著服務員道:“你打算哭到什么時候?道歉,然后滾!”
一名上了年紀的將軍實在看不下去,走了過來,正色道:“年輕人火氣不要這么大,徐家也是名門,欺負一個普通小姑娘,你就不怕有損徐家名聲嗎?”
徐戰峰轉頭看著他,忽然說:“一把年紀了才混到少將,都快退役了吧你?你算什么東西,也敢跑到我面前來倚老賣老?你有什么可值得我尊敬的,尊敬你到死都混不上中將嗎?”
將軍一張老臉瞬間脹得通紅,怒道:“放肆!你家大人就是這等家教嗎?我也認識徐家的人,非得讓他們好好管教管教你不可!”
徐戰峰不但不懼,反而冷笑,“說說看,你認識徐家的哪一位,坐什么位置?我明天就讓他下課回家。哼,交友如此不慎,總得受點教訓。”
“你!”老將軍氣得夠嗆。
徐戰峰收起笑容,說:“我現在心情非常不好!不過看在林兮的份上,就不跟你多計較了。鞠躬道歉,然后這事就算了。”
“我道歉?!”老將軍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戰峰理了理自己衣服,說:“不道歉也行,不強求。不過余下的那八船物資,就只剩六船了。”
這一下所有人都是臉色大變。
徐戰峰環視一周,冷笑道:“你們要清楚一點,這些都是我們徐家的物資。給你們是情份,不給也是應當。既然送給你們都換不來好臉色,那我看就沒什么必要再給了。”
他也不等回應,招了招手,就有一名手下走了過來。徐戰峰直接問:“林兮住哪?”
那名手下立刻報了地址。
“你們看,我自己也查得到。好了,我也不指望你們會道歉,不過摻和我和林兮的家事,總要付出點代價。后續的物資,你們慢慢等吧。我看你們幾個怎么跟盧卻云交待!”
徐戰峰帶著手下離開,留下幾名將軍面面相覷。服務員悄悄爬了起來,一個勁地道歉。幾名將軍都沒什么心情聽,示意這不是她的錯,遣走她之后,立刻向中將匯報。
飛車經過數分鐘的短暫飛行,停靠在軍官宿舍區。徐戰峰從車內走出,向周圍看了一眼,徑自走到林兮的居處,按響了門鈴。
房門上出現林兮的影像,說:“有什么事嗎?我想我們該談的都已經談完了。”
“不,真正重要的事還沒有談。當然,如果你一定要趕我走的話,那我立刻就會離開。”說罷,徐戰峰就站在那里,安靜等著。
片刻,房門緩緩打開。
徐戰峰笑了,對跟班說:“都說林家脾氣一向又臭又硬,我看臭是臭點,硬倒真未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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