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峰最近差事辦得順風滿帆,但是煩心的事情也接踵而至,首先王啟那邊最近鬧情緒,據說和家里徹底鬧翻了,他是一門心思的要去西北從軍,要到沙場上建功立業去。
王啟的父親王丘山把他完全沒有辦法,便哭喪著臉來求岳峰,希望岳峰能夠幫他一二,這個富態的胖子,看上去窩囊,其實難纏得很,拽著岳峰便是嚎頭大哭,把自己老王家的事情吐槽得凄慘無比,岳峰被他纏得毫無辦法……
而關于西北從軍的事情,岳峰也經過了多番打探,最后從侯思止那邊打探到,宮里陛下有意是安排薛懷義為大總管出兵西征,對付突厥,王啟逮的應該就是這個機會。
至于武則天為什么忽然要安排薛懷義為大總管西征,其實這背后又有說道,侯思止那張臉看上去無比的猥瑣陰沉,他壓低聲音,用一種近乎夜梟的聲音對岳峰道:№Ⅰ№Ⅰ
“宮里很多事情兜不住了,張昌宗這位爺啊,手段實在是高,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把他的弟弟張易之也弄進宮了,陛下對其兄也十分寵愛。有了張氏兄弟這對年輕的璧人,陛下已經不愛白馬寺了!
可白馬寺的薛大師卻又還剃頭挑子一頭熱,瞧眼下這情形,這個蓋子恐怕要捂不住,陛下何許人也?她老人家可要體面呢!這不,薛師再留恐怕不成呢!”
侯思止說完這席話,像夜梟一樣“嘎,嘎”笑起來,岳峰真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妥,場面真是尷尬得很。
不過岳峰也弄明白了,這一次王啟是鐵了要跟薛懷義去建功立業去了,誰擋也不管用,而薛懷義呢,估摸著也是鐵打的要出去領兵去了,因為武則天擔心后院起火,事情板上釘釘。№Ⅰ№Ⅰ
面對這個局面,岳峰只有對王丘山道:“王員外,這事兒您求我有些強人所難了,您不知道,我以前是王將軍的下屬,王將軍提拔了我,要不然我哪里有今天?您說這種情況下,將軍要打仗,我這個做下屬的怎么勸?我一勸必然挨罵,將軍一怒,我著實戰戰兢兢,害怕得緊,所以這件事我真的愛莫能助啊!”
王丘山面對岳峰這個回答,他竟然也不能言語,回到家里之后生悶氣呢!這不好久去找楊炯了么?他把楊炯叫過來,劈頭蓋臉臭罵了一頓。
楊炯也在洛陽縣衙里面呢,他還是主薄,他和岳峰的關系那不用說,自然是差到了極點,岳峰在洛陽縣剛剛走馬上任時候,楊炯還想了很多辦法想著要讓岳峰好看,至少要讓岳峰沒辦法在縣衙里立足呢!№Ⅰ№Ⅰ
只是結果很難堪,憑楊炯的那點政治智慧和岳峰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現在他姓楊的在洛陽縣衙成了一個跑腿打雜的角色,洛陽縣人人出風頭,就沒有他楊炯什么事兒,他心中憋著氣呢,王丘山這樣劈頭蓋臉的罵他,他哪里受得了,當即兩人就干起來了。
王丘山道:“楊炯,老實說我以前還讓你三分,看你瞧瞧你現在這模樣,你在洛陽縣衙里面還算個什么東西?你連那些穿皂衣的衙役們都不如,他們走出去都比你有面子呢!
我如果是你,早就拿塊豆腐撞死了,還有臉繼續混下去?”
王丘山一掃以前的軟弱,今天是拿楊炯出氣來了呢,楊炯氣得渾身發抖,王丘山道:“姓楊的,你別這樣看著我,實話告訴你,這一次我王家的臉丟大發了!就是你們洛陽令岳峰搞的所謂洛陽整肅,我王家堂堂的五姓七望之族,現在在京城的門楣幾乎要垮掉一半。我王家的門楣都要丟了,我還在意什么?我什么都不在意了呢!”№Ⅰ№Ⅰ
楊炯本來要發飆生氣的,一聽王丘山這么說,他的火也發不出去了了,他想想自己在洛陽的表現也著實太差了,洛陽縣衙連魏生明那樣和岳峰有舊冤的人現在都混得風生水起了,走出去也都倍兒有面子了,唯獨他楊炯依舊郁郁不得志,幾乎是被忽略的存在。
楊炯心中真是又慚愧又氣憤,和王丘山的話他也不說了,而是轉身就走,氣鼓鼓的直奔洛陽縣衙,一個人悶在廨舍中反復思忖。
他發自內心的后悔,后悔不該和岳峰交惡,岳峰現在越混越好,他哪怕只是稍微和岳峰緩和一點關系,或者說他的脾氣稍微柔軟一些,也不至于落到今天這等地步了!
他越想越自責,他想到自己當年高中進士的時候,那是多么的春風得意,可惜后面得罪了人被貶斥,經歷了眾多的磨難之后又遇到了暗宗,被暗宗悉心培養再回京城。№Ⅰ№Ⅰ
他經歷了這么多事兒,他自詡自己思慮成熟了很多,可現在看來他還差得遠呢!
“一事無成,真是一事無成啊!我楊炯將來死了,有什么臉面去見楊家的列祖列宗?”楊炯真有一股自我了結的沖動。
“楊大人,楊大人!縣尊大人請您過去呢!”冷不丁,廨舍外面傳來了衙役的叫喚。
楊炯愣了一下,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會冷笑一聲,甚至會出言冷嘲熱諷幾句,可是今天他卻道:“好,告訴縣尊大人,楊某馬上過去!”
岳峰的廨舍,楊炯進門一眼就看到了他,岳峰穿著綠袍,是縣衙里面唯一穿七品官服的頭號人物。
楊炯和他四目對視,他干笑一聲,雖然他想自己應該服軟,可是事到臨頭了他面上卻還是抹不開,表情怪異得很,場面也尷尬得很。
好在岳峰沒在意這件事,而是沖著他壓壓手道:“楊大人,最近這段時間縣衙里的事情很多,唯獨你的差事一直沒給你落實!最近縣衙里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但凡是認真辦差的人,現在個個都撈到了好處,魏元忠魏大人更是一步登天,被陛下欽點成為了夏官侍郎,他從一個八品的縣尉,一躍成為了穿緋袍的四品大員,這事兒已經在京城被傳為佳話了。
楊大人,現在就看你了,這個差事你干不干隨意,但是機會我得給你,要不然旁人會說我公報私仇,刻意打壓你,那樣的話便是我莫大的過錯了,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