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眠

055 腰才是溫柔刀

»»»055腰才是溫柔刀055腰才是溫柔刀

陸南深說到做到,還真是鞍前馬后地跟著杭司。杭司到哪他就到哪,杭司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有帥哥親自上陣端茶送水的,小院里年輕的姑娘們別提多興奮了,以指使之名都想圖個親近,有的女孩子還忍不住拿出手機來拍。

然后杭司就會上前要求刪照片。

姑娘不干了,“我又沒拍你。”

“你可以拍我啊,怎么不拍?”杭司笑著反問。

“啊?”

“你拍人家,經過人家的同意了嗎?侵權了姑娘。”杭司身體一側,“要不然你征求一下他的意見?”

給了個臺階一般人也就下了,將照片刪了收回手機。但也有較真的,還真去喊陸南深,問他能不能拍照甚至合影的,陸南深唇角彎彎,微笑到十分禮節的程度,然后很柔和地說一句——

抱歉,不可以。

拒絕得別提多干脆了,卻讓人生氣不起來。

杭司瞧著這一幕就想到了一句話:溫柔刀,刀刀要人命。

然而說他是溫柔刀指的是他的態度,但杭司的視線就總是不經意落在陸南深的腰上……

事情,是這樣滴。

開客棧這兩口子雖說不是土生土長的西安人吧,但也是在這片土地上工作生活了這么多年了,對長安城的文化那是相當自豪的,并且積極參與傳統文化建設。

先從服飾下手。

確切說,是工作服。

老板娘平時的服裝大多數都是漢服,各種各樣的,復雜的簡約的,傳統的改良的,總之是酷愛這塊。之前客棧是有服務員的,一男一女,老板娘就備了兩套男女漢服,選的時候還挺上心的呢。

結果倆服務員好上了,夫妻雙雙把家還,客棧的活就給撂挑子不干了。老板娘驀然心殤的,主要是她對那倆孩子太好了,結果人倆是頭也不回就走了。

從那天起老板娘也不雇服務員了,說就客棧這點事他們兩口子就能干了,請義工也是當時杭司主動提出來的。她來時風塵仆仆,跟老板娘說,我沒什么錢,但能幫你干活。

事實上這小半年來老板娘真是挺滿意杭司的,要不是知道她終究會離開,勢必是不想放她走。她年齡不大但心智十分成熟,干活手腳麻利十分干脆,處理問題來手段也極其刁鉆,卻又能讓人信服。

自打杭司幫著做工以來,客棧遇上的大大小事她都沒少幫著出頭,有一次還只身喝退了幾個地痞流氓。老板娘擔心對方會日后報復,杭司就笑說,那好辦,一次性給他們打服就行了。

結果,真就是給對方給打服了,跪在地上直呼姑奶奶饒命。

老板娘就覺得客棧里有杭司就跟有瑞獸在似的安心。

杭司平時幫工不愛穿工作服,覺得好看歸好看但不實用,她穿過兩次,被裙角絆倒了四次后死活就不穿了。

讓陸南深穿漢服呢,純粹就是有點私心。

明面上的理由是:怕你弄臟了衣服,挨桌都在吃烤串都是油星子亂飛的,濺在身上可不好洗了。

暗面上杭司覺得,這么好看的大男孩穿上漢服得多好看呢。

事實上還真好看。

陸南深上身的漢服沒有多復雜,源于他沒穿外披長衫,只著白色交領上衣和深藍色裙裝。他嫌外披穿上麻煩,又發出靈魂拷問——

“我就是幫工,需要穿得這么正式?沒關系,我不怕弄臟自己的衣服。”

杭司就哄勸他,“幫工的也要穿漢服,這邊興這么穿,你看老板娘還有街上不少人都穿漢服呢。”看書菈

“那你怎么不穿?”

“我也想穿可沒得穿啊,上個女服務員留下來的漢服我穿不了,我太胖了。”

她說得真情實意的,半點謊話的影子都沒有。陸南深上下打量著她的身形,呵笑一聲,這還叫胖嗎?就她這小胳膊小腿的,他能輕松把她夾起來就跑。

但陸南深還是挺聽話,除了外披,上衣和裙子都穿上了。他身形頎長,漢服下裙一穿,腰帶一束,什么叫驚為天人恍似嫡仙就有畫面了。

雖然他沒束發那么夸張,可也沒有半點不合宜的影子。交領白衫襯得他眉眼清冷俊朗,下裙又襯得他仙骨翩然,尤其是那腰!

杭司主要就是忍不住總瞅著他的腰。

腰帶束縛,細腰卻遒勁。

溫柔刀,就是他的腰吧,光是看著就要人命。

更別提清冷出塵的氣質,可謂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若不是知道他,還真以為他是古人,出自畫中。

哎,杭司嘖嘖。

這小孩兒可真好看。

自然而然的,小院的客人也是飽了眼福的。

年柏宵雖說這兩年的重心在國內,可基本上都是在車隊里待著,知道傳統文化,然而沒近距離接觸過,也不甚了解。

打眼兒這么一瞧陸南深,呵,哪家公子跑出來了這是?

他跟東北老哥喝酒,吃吃喝喝的,酒勁就成了斷斷續續,這一刻倒是多少清醒,就笑陸南深,“穿裙子呢你!小二,要盤花生米。”

陸南深沒覺得不好意思,隨他怎么笑去。一手撐著托盤,托盤之上就一小碟的煮花生,明明市井環境,他卻走出米其林服務的標準來。

“花生米沒有,煮花生要不要?”陸南深居高臨下看著他。

“要啊,要。”年柏宵敲了敲桌子,“端過來,擺整齊了。”

陸南深微微一笑,“好。”

將一小碟煮花生放到他面前。

年柏宵這個舒爽啊,指使人的感覺可真好,并且他指使的還是陸門的小公子呢。

東北大哥笑呵呵說,“小兄弟穿上漢服更帥了啊。”

年柏宵擺手,“我穿裙子比他帥。”

年柏宵沒反應過來。

陸南深也沒強求他能理解漢語言的博大精深,朝著他一伸手。

年柏宵愣了愣,然后伸手,給了他一個……highfive。

“小費。”陸南深無語。

“什么小費?”年柏宵橫眉冷對,“這里不收消費。”

“我收。”

“你為什么不收別人的?”年柏宵質問。

“看心情。”陸南深不疾不徐又補上了句,“而且宵帥不缺這點錢。”

成年人好面子,尤其在外面更喜歡打腫臉充胖子。但年柏宵沒這毛病,就見他抬臉,特別真誠懇切地跟他說,“我沒錢啊。”

話畢起身,雙手一揣褲兜,順勢將兜都扯出來,“看吧。”

真比他臉還干凈。

“可以手機轉賬。”陸南深不動聲色的。

年柏宵回答得自然,“我手機上沒錢,我是用現金的。”

這倒是真的,這些天但凡用錢他都是拿現。

可陸南深就跟他杠上了,“年柏宵你享受別人的服務,卻一分錢小費都不掏你要臉嗎?”

“陸南深你還差錢吶?”年柏宵咬牙。

“差錢,我窮。”

“窮個屁!”

“罵人,小費加倍,當封口費,否則我報警。”陸南深站得筆挺似松的,話卻說得明目張膽。

東北大哥看不下眼,本來就是個豪爽的人,一起身,“嗨,不就小費的事兒嗎?錢能解決的事兒咱就不叫事兒啊,老哥給,來來來和氣生財。”

“是錢能解決的事嗎?”年柏宵孩子氣也上來了,瞪著陸南深,“你就是嫉妒我。”

“嫉妒你什么?”陸南深的情緒穩定極了。

倒是把年柏宵給問愣了,好半天憋出了句,“嫉妒我長得比你帥,朋友比你多,車開得比你好!”

幼稚。

陸南深堅決,“給錢。剛才我聽見你用手機買單了。”

聽見……

年柏宵瞪著他,很快掏出手機。

陸南深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沒看,只是微微一笑,“謝謝。”

然后走了。

年柏宵沖著他背影喊,“煮花生這么少?”

“你怎么不說你能吃?”陸南深慢悠悠的,“標準兩人份。”

送托盤的時候杭司笑著問他,“宵帥給了多少小費啊?”

陸南深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笑了笑。手機屏一轉給杭司看,她湊上前一瞧,一撇嘴,“可真有他的,都不嫌銀行卡里的余額太零碎。”

入賬小費:一分錢。

老板娘看著這幾個年輕人的互動,滿心滿眼都是羨慕啊。

跟老板說,“你看那個帥小伙就一直跟著杭司,杭司到哪他就到哪,視線都不帶離開杭司的。”

老板被炭火烤得滿臉通紅的,眼皮一抬嗯了聲,“那倆孩子一看就是出身不錯,說話辦事有禮有節。一個能跟大家伙談笑風生,一個能放下身段干臟活累活的,挺不容易。”

“哎呀誰跟說這些了,優秀那都是明眼能瞧出來的事。”老板娘說,“我說的是姓陸那小伙子很可能喜歡杭司,要不然怎么那么乖乖聽話呢?”

老板哦了一聲,這才明白。

兩人正聊著呢,眼下的活少了。

小院里的客人吃吃喝喝的也差不多了,三三倆倆的都散去回房。

就聽杭司隔空說了句,“陸南深,這里的活不多了,你先回房等我吧。”又補了句,“去我房里吧。”

話音剛落,小院里的熱鬧就跟瞬間被凝固了似的。

可安靜了……

但陸南深還生鮮著呢,正在擦桌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去你房里干活?”

“對。”杭司也沒多想,順口應了一句。

然后才發現所有人都在瞅著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