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令從城中出來后,飛馬沿著白河畔逆流而上,很快抵達了豐山河口。
此次打襄陽是領兵出征,基本盤還是在南陽,樓船自然而然也留在安穩的大后方,不會跟著直接去襄陽。
中午天氣太熱,船上的姑娘們都呆在屋里,賈公公、滿枝在河邊尋了個陰涼位置釣魚,跨頻道聊著天南海北的江湖事。
軍中不能無帥,許不令馬上就得去追趕軍隊,沒有多少時間停留,干脆沒有驚動姑娘們,直接飛身來到了樓船內。
路過茶廳時,發現喜歡一個人待著的崔小婉,獨自在茶廳里泡著花茶。
樓里都是女眷,天氣又熱,穿著自是沒那么講究;崔小婉只穿著月白色的輕薄紗裙,里面好似真空,俯身彎腰,使得臀兒上的裙子崩的緊緊的,透著肉色,幾乎連肌膚紋理都能瞧見。
許不令百忙之中腳步一頓,偏頭看了眼,卻見崔小婉泡茶的同時,還在哼著他教給寶寶的小曲兒:
“狼煙風沙口還請將軍少飲酒前方的路不好走我在家中來等候……”
聲音帶著三分天然稚氣,背影更是賞心悅目。
許不令有些好笑,仔細瞄了眼翹翹的臀兒,本想問問小婉在家等誰呢,可時間確實倉促,想想還是算了。
來到客廳外,許不令抬手喚過來的月奴,讓她把蕭綺叫出來,別聲張。
很快,蕭綺起身從客廳走了出來,瞧見許不令站在廊道中,略顯疑惑:
“相公,你怎么跑回來了?忘拿東西了?”
許不令想了想,拉起蕭綺的手,來到二樓的書房內,把芙寶外公的信拿出來,說了下方才的事兒,然后道:
“這句話肯定是給宋暨的。寧可當我的膝下玩物,都不做宋暨的皇后;這要是讓宋暨看到,不把我六馬分尸,我都不好意思。”
蕭綺接過紙條,在書桌后的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坐下,眼神稍顯古怪:
“皇后太后你都帶回家了,紙包不住火,遲早有這么一天,你敢做還不敢當不成?”
許不令微微攤開手:“什么敢做不敢當,我和崔姑娘清清白白,還沒做什么……”
蕭綺半點不信:“這話你說給我聽沒用,得皇帝相信才行。崔小婉離開桃花谷,既然有人定期送東西,那崔家必然會發現。但這事兒對崔家有百害而無一利,肯定不是崔家想把消息告訴皇帝……
……我猜的沒錯的話,估計是上次你和崔小婉在長安東郊遇上宋英,讓皇帝發現的蛛絲馬跡,特地派人去桃花谷查看。所以這消息皇帝遲早會知曉,芙寶外公只是在背后推了一把,讓宋暨不用繞彎亂查了,直接和你掀桌子即可。”
許不令思索了下:“雖說遲早會有這么一天,但這直接火上澆油,感覺有點……不穩妥。”
蕭綺放下紙條,搖了搖頭:“盛世治國要溫火慢燉,亂世安邦需雷厲風行。漠北江南戰亂四起,短短半年,打掉了宋暨上位近十年的國庫積蓄,現在都開始燒先帝的家底了;東部四王大肆征兵征糧,農田無人耕種,過了秋季存糧吃完,饑荒便接踵而至;我們拖得起,百姓拖不起,芙寶外公煽風點火,想推著你和宋暨跑,也在情理之中。”
許不令自然知道打仗會很傷國力,他想了想:“宋暨知道他變成‘玥綠帝’,會是個什么反應。”
蕭綺不明所以,不過從許不令的表情能看出意思,挑了挑眉毛:
“換做是你,你會做什么?”
“骨灰都給他揚了。”
“那不就得了,不過宋暨肯定不會明面上把你骨灰揚了,畢竟這事兒見不得光。你先帶兵打襄陽,我這些日子多注意一下,想好對策后,寫信給你。”
許不令點了點頭,時間比較緊,也沒有再久留,轉身出了門……
南陽城外,三千西涼軍在前,近兩萬府兵在后,浩浩蕩蕩的在平原上行進。
忽然得令出征襄陽,剛剛操練個把月的府兵顯然都在心里打鼓,雖說經過許不令日復一日的‘打雞血’,不至于畏懼不前,但襄陽的難啃程度,府兵都是知道的;憑借兩萬人跑去打,感覺和去送死沒什么區別。
此時府兵的兩位朝廷將領,湊在徐英跟前,問東問西想讓徐英透個底。
徐英肯定不會把自家西涼軍的大殺器告訴府兵的將領,萬一走漏消息可就失去了奇襲的效果,此時擺出了高深莫測的模樣,什么‘高人助陣,火神降世’云云,一頓忽悠。
軍隊的后方,騾馬拉著糧草輜重跟隨。
鐘離玖玖和鐘離楚楚坐在馬車里,行軍時也沒閑著,依舊配制著各種藥物。
馬車外面,寧玉合身著輕甲坐在馬上;寧清夜同樣打扮,走在前面。
自從出了城后,寧清夜便沒有再說過話,只是愣愣的看著前方的人海,不言不語。
長途行軍除開警戒周邊,也沒有其他事可做。寧玉合跟著走了會兒,漸漸也察覺到了寧清夜情緒不太對。她騎著馬走到了徒弟跟前,柔聲開口:
“清夜,你怎么不說話?要不要進馬車去休息會兒?”
寧清夜沒有轉頭,望向官道外的曠野,聲音平淡:
“不用,昨晚沒睡好罷了,扎營后再休息一樣的。”
雖然還是和往日一樣的清清冷冷,但清冷和冷淡的感覺顯然不同。
寧玉合感覺到了那一絲絲疏遠,不知緣由,也不太確定,只道是清夜狀態不好,便也不再打擾,走在了馬車后面,讓清夜一個人安靜下。
隊伍約莫行進了一個時辰,和蕭綺談完事情的許不令,才從后面飛馬而來。
踏踏踏——
熟悉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寧清夜身子明顯繃緊了下,只是鎧甲罩在身上,根本看不出區別。她輕夾馬腹,沿著隊伍側面往前走去。
許不令還在想著玥綠帝宋暨的事兒,來到馬車附近,和玖玖楚楚玉合打了個招呼后,見寧清夜沒過來,便駕馬來到了寧清夜跟前。
寧清夜心猛的亂了下,‘你這欺師滅祖的混蛋’呼之欲出,但正在領兵出征,哪怕心里又千般憤怒和委屈,也只是壓在心底。她還是強忍了下來,沒有任何表情,把目光投去了另一邊。
往日相處一直都是如此,許不令也覺得有什么問題,含笑套近乎:
“清夜,怎么不搭理我?”
寧清夜緊緊攥著韁繩,偏頭看了許不令一眼,聲音平淡:
“來月事了,不想說話。”
許不令一愣,暗暗算了下時間:“還沒到日子啊。要不讓玖玖給你看看?”
寧清夜目光微凝,但很快又被淡漠遮掩,搖了搖頭:
“不用。你去忙你的吧,我沒事。”
許不令還得前去和領頭的徐英匯合,安慰一句“好,有事隨時和我說即可”,驅馬快步走到了前面。
寧清夜坐在馬上,看著許不令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看師父的側臉,腦海中忽然浮現出許不令給師父畫守宮砂時的場景。
這一瞬間,只覺得兩個最親密的人,好像都有點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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