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不令抬了抬手:“姨,雖說是一家人,但這話也太過火了,八字還沒一撇呢。”
蕭綺也是略顯無奈:“國哪有那么好謀的。目前最重要的,是讓西涼占據主導地位,待在西域荒蕪之地,永遠受制于人。目前考慮的,應該是趁著這次機會,讓西涼軍入駐關中,最好駐扎在長安城附近,只要站穩了就死賴著不走,為以后的布局做基礎。上來就想著謀國,六位宋氏藩王肯定先和圣上聯手,把許家滅了再說。”
陸紅鸞微微點頭,知道有點異想天開,便也不插話了。
蕭綺繼續道:“要讓當今圣上用西涼軍,首要前提就是‘北齊打不回去、楚王倒向東部三王,圣上孤立無援’。但孤立無援,圣上哪怕妥協退位讓賢,也不可能放有篡國之意的西涼軍入關中。所以我們還得克制些,不能讓圣上太多忌憚。”
許不令想了想:“怎么克制?”
蕭綺偏頭望向陸紅鸞:“這次大婚,已經代表蕭許兩家聯姻,這事兒已經很敏感。你若是再公開把紅鸞也接進門,就是‘蕭陸許’三家聯姻結盟,這可不是小事兒,光是現有的班底,都可以直接組個朝廷了。”
陸紅鸞聽到這個,連忙點頭:“是啊,我沒想著一起入門,我是他姨呢,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嫁。我和令兒……嗯……回去后,偷偷拜個堂就好。”
蕭綺想了想:“還有寧玉合,寧玉合以前差點當皇后,你娶進門,讓皇帝如何自處?還有湘兒,湘兒是皇帝他娘,連面都不能露,你……你們都做了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兒?讓皇帝知曉,沒仇也得先把你滅了。”
蕭綺本是古井無波的性子,說到到這些也有點惱火。
皇帝若是知道,訂過婚的未婚妻和正兒八經的繼母,睡在許不令床上玩尾巴叫‘好哥哥’,這不把許不令骨灰都給揚了,都對不起身上的龍袍。
被姐姐訓斥,太后寶寶臉色一紅,低下頭去不好意思說話。
許不令輕輕咳了一聲,略顯尷尬:
“嗯……機緣巧合,緣分到了,避不開……”
事已至此,蕭綺也不好說什么,只是輕哼道:
“還好崔皇后病故的早,不然,你說不定連當朝皇后都給偷了。你到底是有多恨宋暨?要不要把公主再給你弄一個過來?湊個老中青三世同床?”
三世同……床?
許不令攤開手,略顯無奈:
“綺綺,我是那種人嘛?我喜歡女色不假,但君子愛美取之有道,豈會為了報復別人接近女子?”
蕭湘兒也有點惱火:“什么老中青?姐你會不會說話,我和你年紀一樣大,哪里老了?再者,你還是紅鸞姑姑嘞,紅鸞是許不令姨,你倆怎么算?你叫他相公,他叫你姑奶奶?”
越說越亂,陸紅鸞略顯窘迫:
“別說了,明知道上不得臺面還說……等完婚之后,不就沒這些亂七八糟的關系了嘛。”
許不令也是點頭:“對啊,不提這些,說的我和目無禮法、敗壞綱常的敗類一樣……”
“你連欺師滅祖的事兒都敢趕,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正人君子?”
“行啦行啦……”
許不令站起身來,附身抱起偷笑的寶寶,走向里側睡房:
“事情都聊完了,休息吧。有什么明天再聊,回肅州最少半個月,有的是時間。”
陸紅鸞見狀,表情微微一僵,站起身來:“那……令兒,我先回房了……”
許不令把寶寶丟在被褥上,又回身橫抱起陸紅鸞:
“陸姨最貼心了,待會幫忙倒倒水、墊墊枕頭什么的挺好,反正回房也是一個人,沒意思。”
陸紅鸞手兒蜷在身前,繡鞋在空中晃晃蕩蕩,眼神窘迫,卻不知道怎么拒絕。
蕭湘兒倒是很有興致,拍了拍枕頭:“紅鸞,快過來,你不是酸嘛?這次讓你酸個夠……”
蕭綺知道陸紅鸞還是未出閣的大閨女,瞧見此景,略顯惱火:
“你們倆是不是人?這般欺負紅鸞,和自己吃肉,讓別人看著有什么區別?”
“我只是怕陸姨無聊,聊聊天也行,又不是非得那什么。”
許不令含笑走回來,又抱起自己張開胳膊的蕭大小姐……
夜色漸深,隨著人員到齊全部裝船,樓船在夜色中消聲無息的駛出港口,進入渭河,前往兩千里外的西北首府肅州。
樓船的一層,寧玉合睡在寧清夜的房間里,依舊在孜孜不倦的開導正處于青春迷茫期的徒兒。
鐘離玖玖老實巴交的在屋里搗藥、喂蟲蟲,明知樓上的許不令在做什么,心里很是思念,卻又怕楚楚瞧見,不敢上去湊熱鬧。
松玉芙的房間里,四個遛完馬的姑娘,沐浴更衣后,找了個大毯子鋪在地上,然后并排排躺著,身上蓋著厚被褥,看著窗外的月色熬夜嘮嗑。
小麻雀都快被夜鶯養熟了,不過可能是在玖玖懷里呆習慣了,在夜鶯身上找不到家的感覺,此時在滿枝和楚楚身上反復橫跳,挑選著舒坦的地方。
祝滿枝最是活潑,左右看了看:“小寧怎么不過來?我還想問問她陣前擒王的事兒呢……”
夜鶯身材纖瘦,躺在滿枝跟前,要什么沒什么,眼神不時偷偷對比:
“寧姑娘受了傷,又長途奔波,已經休息了。”
祝滿枝點了點頭,便也沒有再去打擾清夜,轉而抱著后腦勺,看向窗外的月亮:
“終于要回肅州了,等我們到的時候,應該快開春,哪里的大花海,許公子講了好多次,肯定很漂亮……”
鐘離楚楚去過肅州,也遠遠瞧見過花海,輕聲道:
“也就那樣。肅州比較荒涼,到處都是兵馬,連個江湖人都沒有,不過和我長差不多的人,倒是非常多……”
祝滿枝小眉毛一皺,偏頭打量幾眼:“和你差不多漂亮?”
“怎么可能,你當八魁是大白菜?我是說膚色、眼睛差不多……”
鐘離楚楚個兒最高,異域的身材更是火辣,看起來比其他三個姑娘大一號,此時還故意挺了挺胸脯,沒氣到滿枝,倒是把夜鶯弄自閉了。
鐘離楚楚說了幾句,瞧見身旁的好閨蜜松玉芙沉默不言,偏頭道:
“玉芙,怎么了?”
松玉芙躺在楚楚身側,看著窗外的月色,猶豫了下,柔柔開口:
“沒什么……到了肅州,就要嫁人了,有點緊張……”
“對哦!”
祝滿枝才想起這個,臉色微僵,一頭坐了起來,被子掀開天氣太冷,又被兩邊的姑娘給摁了回去。
祝滿枝滿眼緊張,紅著臉道:
“怎么下了船就要嫁人了,好怪的,我都沒準備好……不對,我爹說過,要看著我成婚。現在我爹正在江南和清夜她爹造反干大事,肯定過不來,我應該得等到下次,和小寧一起……”
說道這里,祝滿枝松了口氣,臉上的緊張消退,又恢復了沒事人的模樣,開始安慰:
“芙寶,你別緊張,大姑娘總是要嫁人的,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有什么大不了的……”
三個姑娘無言以對,都是斜了滿枝一眼。
滿枝也覺得說風涼話不好,嘻嘻笑了下,轉而道:
“大鐘是不是也跟著進門?”
鐘離楚楚抿了抿嘴:“都那樣了,不進門還能如何?哼……人家都是當娘的看著閨女出嫁,我倒好,送師父上花轎……算了,不提這些了,聊別的。”
祝滿枝知道楚楚有心事,嘆了口氣,也不好說什么,開始繼續扮演說書郎,講起各種江湖事跡。
松玉芙出生書香門第,對江湖事興趣不大,真正踏上歸程,想到落地后就成了許家的媳婦,心里免不了緊張。縮在被褥里,呆呆的看著窗外的月色,不知不覺又回想起了,在國子監時頂著月亮幫情郎抄書的一幕幕……
后面到大婚結束帶兵出肅州,都全是日常,可能有點水,但婚禮對女主來說挺重要的,還是得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