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風流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解鈴還須系鈴人

琪琪格說得字字清晰,似乎又有她自己的道理。這在大明君臣的眼里,這些東西自然不值一提,大家引經據典,什么不孝啊,什么不仁啊,肯定能將她辯得啞口無言。

可問題在于,人家是韃靼人啊,你跟他說四書五經和女四書有個毛線用?

朱厚照一時無言,似又想起了什么,便道:“你……葉春秋已有妻子了。”

琪琪格很爽快地道:“我知道他有妻子,我可以做妾。”

頓時,已有人受不了了。

群臣像是受了婆婆訓斥的小媳婦,一個個大眼瞪小眼。

這婦人實在是……

一時大殿之中,鴉雀無聲。

而那費宏,卻是真真想找一條繩子將自己吊死算了,這是自己的‘計謀’啊,誰料到,現在已經把興王父子招來了,若是這父子在此,聽到聽人家寧愿做妾,也不肯出嫁進他們的家門做正妃,會是怎樣想?

這顯然是玩砸了,這下子絕對玩砸了。

只是,那些平日里滿口仁義道德的諸公,現在卻完全反應不過來,竟是出奇的沒有一個人跳出來指責。

朱厚照的腦子也是發懵,這套路連他這驚世駭俗的人也看不懂了,見滿殿落針可聞,朱厚照有些吃不消了,忙道:“李師傅,李師傅,你來說。”

李東陽素來最是從容淡定之人,此時老臉僵硬,事實上,他也不知該說什么好,憋了老半天,很想狠狠地叱責汗女,女子怎可如此無德?而后再說幾句女子從父,從夫,或是君臣父子之類的話,偏偏又覺得像是不太應景,人家是韃靼人呢,這樣能好好地溝通嗎?

而李東陽更在乎的,卻是此事的影響,朱厚照讓他來出主意,他也是一時心亂如麻,不知說什么好,悶了半響,只好道:“臣……驚恐莫名,無言以對。”

朱厚照也是急了,這事情,傳出去必定不太好聽的,他便連忙道:“費師傅,費師傅,你來,這是你出的主意,你來說。”

費宏平時說話都是很有底氣,很有理直氣壯的派頭的,現在被朱厚照拉出來,頓時感覺自己處在風口浪尖上,老半天才道:“臣亦惶恐,不知其所然也。”

是呢,若說考吉、嘉、軍、賓、兇五禮之用或者是管理全國學校事務及科舉考試及藩屬和外國之往來事。費宏保準吐沫橫飛,可人家壓根不按套路出牌,他這大明的禮部尚書跟不上這樣的節奏啊。

朱厚照皺了皺眉,視線往群臣掃過,最后落在了一個人的身上,便道:“春秋,春秋,你是當事人,你來說。”

朱厚照瞪著想躲在班里的葉春秋,朱厚照覺得,解鈴還須系鈴人。

葉春秋的確是想躲著,可被朱厚照點名了,只好出班,只是……

自己能說什么呢?姑娘,別這樣,我們不合適?又或者是,姑娘,我要叫了?再或者,姑娘,既然到了這份上,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我們湊活著過吧。

葉春秋五味雜陳,這時候,說什么都可能被人抓住話柄,他哪里會料想到,琪琪格會敢這樣堂而皇之的在這天子堂上,對著一窩老古董說這個,他已看到幾個年邁的大臣開始捂著自己心口了。

哎,還是別刺激人家了,否則,今日不死幾個,都沒天理了。

葉春秋嚅囁了很久,才道:“陛下,臣弟震驚了。”

朱厚照瞪著葉春秋,沉默了老半天,道:“不瞞你們說,朕也震驚了。”

琪琪格卻不在乎,她才不管這些人怎樣想呢,在她心里,自有她的一套行為準則,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那興王子不過是個十歲大的屁孩子,自己為何要嫁他?

真要嫁,當然嫁葉春秋,于是她很直接無視所有人的反應,道:“懇請皇帝陛下成全。”

這大殿里的,大多數可謂是大明朝最有能耐的官員了,可是此時,所有眼睛都看著這女子,竟發現一丁點辦法都沒有。

“陛下……”突然,費宏反應了過來,道:“陛下,該散朝了。”

呼……

所有人終于被這句話提醒了,俱都看向費宏,而后恍然大悟。

是啊,這個時候得趕緊散了,不能再繼續了,除非陛下讓人將這琪琪格拖出去砍了,繼續這么廷議下去,誰也捂不住她的嘴,她若是再說出什么……

天,還嫌樂子不夠大嗎?

朱厚照卻是還沒反應過來,忍不住道:“琪琪格,朕再問你,你為何非要屬意葉春秋?”

一干臣子們急得跺腳,陛下,散朝啊,還問,再問下去,不知廟堂之上會有幾人上吊,又有幾人撞吐血。

琪琪格道:“關內關外,我未曾見過幾人稱得上男兒,有的只是莽撞有余,有的連半分擔當都沒有,更有人手無縛雞之力,除了葉春秋,誰稱得上男兒?”

這個理由,倒是很簡單。

可是朱厚照的臉卻是很不好看了,瞪著琪琪道::“你大膽,朕難道也不是男兒嗎?”

琪琪格似乎沒有一丁點為朱厚照遮羞的意思,道:“陛下倒是也有一些膽識,卻無擔當,否則陛下處處留……”

留字才剛出口,朱厚照和葉春秋的臉色俱都變了。

處處留的當然是情了,難道她知道跟那些蒙古女子的人就是……

朱厚照毫不遲疑,極為果斷地道:“退朝。”

他話音落下,一旁的宦官連忙扯開了嗓子,尖銳地道:“退朝啰。”

滿殿的群臣,這才在無數的驚詫之中如洪水一般退去。

太令人震驚了,除了有人覺得好笑之外,更多人有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偏生,他們無法去辯駁,于是眾人一哄而散。

剛才差點讓琪琪格在這滿朝百官跟前將朱厚照跟那些蒙古女人的事說了出來,此時,朱厚照自是滿懷心虛,急匆匆地在宦官們的擁簇下撤離了太和殿。

今天所發生事,對葉春秋來說,太突然,心情也是復雜,也沒有心思繼續留在這里,便預備要走。

此時,那琪琪格卻道:“葉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