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健顯得氣急敗壞:“沙場之上,哪里來的鼎?”
“這個……”曹公公也有點發蒙,想了想:“沒有四足鼎,理應也有滾木什么的,不妨如此,殘存了一個倭寇,正待要逃,春秋小英雄將其追上,怒發沖冠,乃大喝一聲:‘小賊焉敢犯我國疆’,于是將他提起,雙手一撕,這倭寇啊呀一聲,頓時天空血水灑下,那倭寇竟是一分為二,身首異處。”
“……”鄧健又傻了。
葉春秋也傻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手撕鬼子……我是不是慶幸這時候還沒有出現手榴彈,否則多半還得來一個褲襠里藏za彈不可,葉春秋想到此處,忍不住夾了夾腿,心里毛毛的。
曹公公獨斷專行道:“就如此了,你看看,事情已經查明了,很詳細也很清楚,倒是有勞了春秋,你瞧瞧,為了稟奏,腦門都冒汗了,鄧御史,咱的差使算是完了,噢,還有,書記官,待會兒寫完了,呈送到咱這兒來,咱要過過眼,春秋小英雄的英雄事跡,想一想就令咱熱血沸騰啊。”
葉春秋想說什么,曹公公沒有給他機會,而是語重心長的拍一拍葉春秋的肩,忍不住手指在他肩上又翹個蘭花指,那指尖便戳了戳葉春秋的腦門:“春秋小英雄,你呀……真真是立了大功勞了,陛下現在急著等稟奏,過不多久,就要論功行賞,嘖嘖……真是羨慕你呢,小小年紀,就有這蓋世功勞,陛下肯定要龍顏大悅不可。”
“好啦,好啦,春秋小英雄,咱和鄧御史還有細節要推敲,你呢,也是乏了,在牢里沒少吃苦吧,那都司,可是死定了的,你大可放心,好生歇了去吧,去尋你爹,尋你的宗師。”
葉春秋很想跟他討論,自己如何殺敵,可無論是曹公公還是鄧御史,似乎對此一丁點興趣都沒有,急匆匆的就要趕人,葉春秋心里笑的發苦,只得道:“學生告退。”
從都司衙門里出來,外頭已聚了不少人了,鄭提學來了,老爹來了,居然連舅父也在,估摸著是在寧波聽到了消息,趕緊就往杭州跑來給老爹報信來了,至于陳蓉和張晉等一些相熟的舉子,也都在外頭焦灼的等待,葉景第一個看到葉春秋,眼睛一亮,幾乎要流下淚來,一個箭步沖上來,便將葉春秋摟在懷里,道:“你……你真是不曉事,招呼都不打,還誆騙為父,你看看,清瘦了,吃了不少苦吧,哎……哎……你總是自作主張。”
其他人便都笑吟吟的圍上來,都來勸葉景,鄭提學道:“春秋也沒什么不對的地方,事情緊急嘛,保家衛國可錯之有,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春秋這樣做,老夫很是欣慰,有這樣的門下,臉上有光。”
張晉大叫道:“春秋,外間都在說你在寧波撕了倭寇呀,到底是也不是……”
臥槽……葉春秋覺得自己今兒腦袋容易死機,原來曹公公不是手撕鬼子的原創啊。
葉春秋忙道:“哪里的話,都是坊間流言,呀,我餓了,餓死了,誰請我去聚寶樓,爹,孩兒現在背了一身的債了。”
葉春秋忙道:“哪里的話,都是坊間流言,呀,我餓了,餓死了,誰請我去聚寶樓,爹,孩兒現在背了一身的債了。”
剛剛出獄的葉春秋號召力還是很強大的,張晉忙說:“我請了,張舉人就好這個面子。”
張晉想了想,突然意識到大宗師鄭提學也在,忙是舔著臉笑嘻嘻道:“大宗師不妨也去吃杯水酒,若能大駕蒞臨,學生便算祖宗積德了。”
馬屁拍到這樣惡心的地步,也算是奇葩。
鄭提學卻還是端著架子的,跟一群門下吃酒,若是喝高了可不好看,便捋須道:“春秋無事就好,老夫還有公務,只怕無法成行,改日吧。”
張晉立即一臉遺憾:“大宗師說改日,那就改日了,學生送一送大宗師。”
忙不迭的去攔了一頂藤轎,伺候著鄭提學坐進去,葉景和葉春秋過來致謝,鄭提學微笑道:“無妨,無妨,不過眼下……”他皺皺眉:“會有麻煩。”
麻煩……
葉春秋楞了一下,便見鄭提學捋須道:“你是舉子,本來按理,你當去國子監讀書的,不過老夫給你告了病假,說你身子虛弱……哎……春秋,你都能撕倭寇了,這不是擺明著老夫是在騙人嗎?本來騙人也沒什么,南京國子監怎么不會明白其中的關節呢,不過老夫估摸著,國子監祭酒這一次怕是要發公文來的,非要你去不可,你心里要有準備。”
說罷,命轎夫動身。
葉春秋和葉景面面相覷,他悟了。
現在出名了啊,又是解元,又平了倭患,多少人看著葉春秋眼紅?就如那南京國子監,那兒就會都是捐納生的天下,當然,也有一些窮舉人在鄉中混不下去,而國子監是提供住宿和伙食的,連筆墨紙硯也有提供,還有大量的藏書供他翻閱,去那兒混著似乎也挺好。
國子監現在是一年不如一年啊,說到底,就是生源太差,可是那國子監里的學官,也不是省油的燈,誰不愿意跟一些有前途的學生有更進一步的關系呢?想想看,這位葉舉人現在很跑火啊,當然巴不得葉春秋趕緊去國子監拜見他們這些‘恩師’。
現在葉春秋是香餑餑,沒關系的人都想湊點關系來,更何況按照朝廷的法度來說,葉春秋既然無病,當然該去讀書。
我去……很復雜的樣子。
葉春秋也沒想這么多,那公文也沒這么快來,自己混著混著,就要到年末了,年末了讀個什么書,多半也就是明年年初的時候躲不過,實在不成,就說自己手撕鬼子扭傷了腰卻不知可不可以糊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