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

第三百六九節 另類整容

晉州島目前的人口超過兩萬,遠遠超過計劃中的額定人數。這是因為對鹿族和虎族戰爭中得到了大量俘虜,大陸北方和海島開發計劃隨之擴大的結果。

除此而外,島上還有多達三千余名的白人。

伊麗莎白是天浩計劃的忠實執行者。她控制著六個像尤高這樣的奴隸販子。人口貿易的圈子和規模在過去一年時間里成倍擴大,進而形成一種完全存在于地下的商業形式。

長久以來,從貧民區捕獲人口一直是尤高的常用辦法。他通過這項生意獲得了不菲的報酬。然而伊麗莎白的要求越來越多,她成為了尤高必須仰望的超級客戶。幾十、上百的奴隸交易根本無法滿足她的胃口,現在每次交易的奴隸數量至少也是兩千以上。當然,間隔期沒有以前那么短,現在至少是四個月進行一次交易。

即便是尤高這種心狠手辣的下流胚,也被伊麗莎白瘋狂的索取嚇住了。男人必須年輕力壯,女人必須年輕貌美,年齡可根據身體狀況適當放寬。老人和病人不要,有殘疾或身體缺陷的孩子不要。最好有一技之長,尤其是特殊行業的工匠,能賣出很高的價錢。比如皇家軍械所的制炮師或制槍師、玻璃技師、藥劑師、醫生之類的人,他們的身價遠遠超過普通農夫,每一個都是五十金鎊起步。

尤高很喜歡伊麗莎白。

不,應該說是愛慕。

他知道自己和這個高貴的女伯爵之間存在差距,甚至永遠不可能親密地叫她一聲“伊麗莎白”,只能稱呼她為“艾爾普索”閣下。

在女人的問題上,尤高想的很開。

他花了大價錢,抓來幾百個孩子。男女不論,年齡從六歲到十歲不等。作為一個實力雄厚的奴隸販子,尤高手下有著一群技藝特殊的“人才”,其中的佼佼者當屬整容醫生。

在這塊大陸上,無論任何國家,整容術都有著廣泛的需求空間。比如馬戲團的小丑,只要將目標兩邊嘴角切開,沿著左右耳垂方向切割,用棉花和紗布填充,阻止傷口閉合,傷愈后,只要稍微張嘴,兩邊巨大的人工裂口就會張開,哪怕你神情嚴肅,或者滿面哀愁,都會讓人看起來是在開口大笑。

盡管教廷的威嚴深入人心,可在圣主光輝無法照耀到的陰暗角落里,仍有占星術師和預言家的生存空間。轉身弄鬼需要特殊道具,最常見的就是“三眼人”和“多手人”。三眼的做法較為困難,屬于整容行業里的高端手術。那需要在手術者額頭割開皮膚,將用特制的鋼鋸切割顱骨,鑿出一個核桃般大小的洞,再從“備用者”身上挖取眼球植入,以精妙的手法縫合邊緣皮膚……整個手術過程必須精確控制時間,還需要對接受眼球移植者與“備用者”之間進行判斷,確定雙方不會在術后產生排斥,這才決定下刀。

“三眼人”的制造成功率約為百分之四十。經驗豐富的醫生可以把這個概率提升至百分之六十。只要安全渡過感染期,三眼人就能存活。但他們的壽命不會太久,目前有記錄的最長壽個體為五十二歲。

“多手人”的手術方法有兩種:一是從肩關節部位開刀,加裝來自“備用者”的胳膊。視具體情況,加裝的胳膊從一條到三條不等。做法比“三眼人”簡單,步驟同樣是割開皮肉,打穿肩關節,裝上事先準備好的胳膊,以骨制螺栓進行固定。術后必須對神經系統進行活化輔助推拿,否則會導致胳膊壞死。

第二種是從手腕部分進行手術,加裝來自“備用者”的手指。這類手術較為簡單,復雜與后期修復難度遠不如前一種。費用按術后效果具體有幾根手指能正常活動收取。一般情況,“多指人”的手指以單手十根為宜,但并不排除有特殊需要的客戶,他們往往要求給手術目標單手加裝二十根甚至更多的手指。正常的手術接入部位無法滿足需求,就沿著手背和手腕以上繼續加裝。

據典籍記載,歷史上最成功的多指人是上主之國的伊拉薩卡。默罕默德。他于十一歲接受手術,一直活到六十七歲。

無論三眼人還是多手人,他們的作用都是作為神靈的使者降生在這個世界。當然,這是占星家與預言家的解釋。三眼人有著特殊能力,可以透過水晶球看到未來,看到縈繞在你身體周圍的各色迷霧。黑色代表死亡,灰色代表災難,紅色代表幸運,金色代表財富……有些迷霧可以保留,有些必須驅散。

多手人的特殊能力同樣不容忽視。他們能替你掀開塔羅牌(抽取),以精妙的語言解讀命運。千萬不要以為那些可怕的密集的手指和手臂是一種裝飾,它們也絕不是你想象中畸形兒童身上的無用附加。開動你的大腦好好想想吧,普通人只有兩條手臂,十根手指,所以普通人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多臂和手指就截然不同,他們是神靈的代言人,是墜落凡間的天使,有了他們幫助你解讀命運,你能少走很多彎路,輕輕松松獲取權力和財富。

當然,無論觀看未來還是解讀命運,都是要收取費用的。神靈在這方面與凡人沒什么區別,都喜歡錢,尤其是叮鐺聲清脆的金鎊。占星師和預言家是神靈的代言人,雖然他們并不信奉圣主,一直以來被教廷視作異教徒,抓住一個處理一個,不是送上火刑架,就是塞進鐵處女,卻并不妨礙他們在教權控制范圍之外偷偷活動,以自己的方式享受生活。

從幾百個孩子當中選出幾個改造成新的“伊麗莎白”,這是深陷于愛情漩渦之中尤高的解決方法。

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待,也有足量的金錢作為支持。

尤高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拉近與伊麗莎白之間關系的最佳辦法就是奴隸————按時送給她足量的奴隸,一方面可以得到酬金,另一方面可以看到她,在那個朝思暮想的女人身邊渡過幾個小時。

與她面對面坐在一起,喝一頓下午茶,這已經成為尤高的一種期盼。

從多賽特郡的貧民窟里已經越來越難以捕獲新的奴隸。雖然這些窮鬼身份卑微,沒人會把他們的死活放在眼里。可不管怎么樣,他們畢竟是活生生的人。失蹤了一個兩個不是問題,抓走幾十上百也輕而易舉。但如果失蹤人口太多,一次性不見了好幾千,地方官員肯定要介入,到時候暫且不論是否能掩蓋過去,還會被帝國警察盯上。

一個成功的奴隸販子永遠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一個成功的奴隸販子必然有著各種各樣的“貨物”來源。

這是一個被國王和貴族們統治的時代,同時也是一個沒有實行計劃生育政策的時代。男人和女人之間充滿了自由,想怎么生就怎么生。至于孩子生下來以后的養育問題……說實話,很多父母都沒有做好準備,甚至一頭霧水。

生育率超高,嬰兒的死亡率同樣超高。

太多的人口導致了種種問題,尤其是糧食和土地。雖然有著玉米和馬鈴薯這兩種高產作物,五大王國卻不是所有平民都可以吃飽。為了繳納國王和教廷要求的稅收,他們不得不賣掉辛辛苦苦的收獲物,僅留下一家人勉強糊口的糧食。無論玉米、小麥、馬鈴薯還是稻米,品質都不算好。尤其是稻米和麥子,根本舍不得多碾,米飯和面包里總是夾雜著大量麩質,粗糙得難以下咽。

每年都有相當數量的平民從貴族領地上逃亡。他們在偏遠的山區開墾土地,夢想著能在那里找到幸福。然而沒人會放過他們,山賊和強盜對這些目標很感興趣,雖然從窮鬼身上搶不到幾個錢,卻可以把這些逃亡者抓起來,按數人頭的形式賣給奴隸販子。

山上有土匪,海邊同樣有海盜。

受到攻擊的漁村大多靠近海邊,或者遠離城鎮。海盜的席卷力非常可怕,他們將整個漁村搜刮一空,男女老少全部帶走。等待當地官員帶著軍隊聞訊而來,眼前只剩下空無一人的村落,形同垃圾的各種棄物。

很少有人知道土匪和海盜背后其實是奴隸販子充當后盾。以尤高為例,他在過去的一年里擴大了自己的私人軍隊————在上主之國、金雀花王朝、撒克遜王國活動的土匪武裝擴大到兩千人,全部配備火繩槍。海上力量比過去增加了一倍,擁有六艘快船,一千三百多人。這種力量不要說是小規模的漁村,就算遇到海岸警衛隊那些小噸位船只也能一拼,就算不能打贏,逃走卻沒有問題。

尤高從未懷疑過伊麗莎白在奴隸方面有著特殊用途。

與艾爾普索女伯爵接觸越多,尤高對她經營的生意就越了解。白糖是她的經營重點,這種甜蜜的東西對五大王國貴族來說不算新鮮事物。但所有人公認這是一種奢侈品。金雀花王朝曾經嘗試著在大陸南部栽種甘蔗,卻因為氣候等因素無法擴大規模。久而久之,貴族圈里形成一種共識————甘蔗只能在海外熱帶地區種植,由船隊將成品砂糖帶回國內。

種植園經濟的主要勞動力是黑人。他們占據著大陸南方的偏遠地區。“奴隸販子”這個職業之所以在五大王國盛行,就是因為上至國王,下至貴族,大家都需要廉價勞動力。

伊麗莎白還有著比蔗糖更賺錢的生意。

尤高迷上了忘憂粉。這玩意兒讓他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充滿美麗的夢幻,大腦無限放飛,在快樂與亢奮中忘記憂傷。

有那么一段時間,尤高不再去想伊麗莎白。他可以在夢中看到那個美麗的女人。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為所欲為。

有些事情只要嘗試過一次就難以忘懷。盡管忘憂粉價格昂貴,尤高仍然愿意花大價錢從伊麗莎白那里購買。當然,這是一種昂貴的交易,忘憂粉已被定為為奢侈品,艾爾普索商行優先供應上流社會。但伊麗莎白是個好人,她很快開發出廉價版本的忘憂粉,顏色不那么白,純度不那么高,卻勝在價格便宜,專門供應普通民眾。

每一次奴隸交易都在海上進行。尤高與斯圖爾特從互相熟悉到互稱兄弟只花了三個月時間。尤高很喜歡這種交易方式,對方付賬很爽快,從不斤斤計較,不像在陸地上有王國警衛隊隨時可能出現,海上嘛……從初次交易到現在,尤高從未看見任何一艘海岸警衛隊的船。

從第一次合作到現在,尤高前前后后賣給伊麗莎白三萬多名奴隸。除了六百多個指定要的少年,其余都是年輕力壯的男女。

斯圖爾特謹守著秘密。每次從尤高那里接到“貨物”,他都會按照要求,把奴隸們分別運往磐石城“動物園”,或者濟州島。

對于南方白人,也就是奴隸的使用,天浩有著邏輯清晰的計劃。包括濟州島在內,所有海外領地的開發將有越來越多的奴隸參與進來。他們不會承擔技術性工作,主要負擔土地開墾和經濟作物種植。比如甘蔗和菠蘿,香蕉和稻米。

以晉州島為例,所有奴隸被圈養在北部。駐島守軍以集中營為核心,在周邊設置鐵絲網和哨卡。雖然奴隸數量不斷增加,監管起來卻很簡單。塔樓上二十四小時有衛兵值守,發現任何異常就地格殺。港口和碼頭警戒嚴密,無論任何情況下禁止奴隸登船,他們最多只能把貨物從產地搬運過來,最后的搬運上船工作由牛族戰士負責,徹底斷絕這些家伙尋找機會偷船逃離的機會。

在過去的幾個月里,晉州島每天都有奴隸死亡。

他們拒絕承認被奴役的身份,一次次抗爭,以破壞勞動工具的方式進行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