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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玄沒資格、也沒必要跟曹春風正面沖突。對于自家主人的籌劃,他并非全盤皆知,現在曹春風來了,讓他去找云胤,這是最明智的選擇。
曹春風冷哼一聲,看不出對盟友應有的和善,說道:“這還是想調虎離山,等我走后,你們再擒住任真?”
白九玄沉默不語。
云胤派姜小白來抓任真,他是知道的,但曹春風來得這么早,決然保護任真,令他始料未及。如此一來,他便不得不權衡,是否還要抓任真。
倒是姜小白先開口,岔開了話題,“曹先生來此,是否已跟唐軍交過手?”
任真默默聽著,心神一緊,這也正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曹春風答道:“中州城北十里處,中原兩朝的大軍正在激戰,一時難以分出高下。若要獲勝,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這小子帶去,震懾對方的軍心。”
說著,他指了指任真。
任真是北唐的靈魂人物,也是這次作戰的總指揮,唐軍見他被擒,焉能不亂陣腳。
白九玄聽懂了,看來無論如何,曹春風都要把任真帶走,原先的計劃只能作廢。
他問道:“先生可曾見到云帝陛下?”
“你問我?”曹春風啞然一笑,“那是你們城主,他此刻在哪里,你們都不清楚,我怎么會知道。”
他心里也納悶,唐軍大舉入侵,最著急的應該是云胤才對,但在城北戰場上,一直沒見到云胤的影子。難道他真沉得住氣,還躲在白云城里?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曹春風側首看向任真,說道:“跟我走吧!亂子是你惹出來的,還得由你平息。”
任真搖頭,“我還不能走。”
曹春風皺眉,“你還想惦記著這個狗屁大典?難道你看不出來,他們是在打你的主意?你再敢逗留,就等著被抓進白云城吧,我也救不了你。”
任真豈會不知眼前的形勢。他清楚,如果真隨曹春風去戰場,很可能會讓唐軍大亂,那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而且,他最重要的目標還沒達成,絕不能就此離開。
他眨了眨眼,以神念向曹春風傳音,幽幽地道:“開啟劍藏的某節斷劍,就在這座峽谷里。”
曹春風頓時一怔,表情有些復雜,“你該不會在騙我吧?”
任真認真地道:“騙你干什么?你以為,我為啥要來荒川,為啥要混進神農大典,還不是為了趁人不備,偷偷取走那節斷劍,現在還沒得手,我不能離開。”
曹春風將信將疑,傳音問道:“斷劍藏在哪里?你現在就去取!”
任真爽快應承,“好。”
說罷,他轉身走向谷里。
“等等,”曹春風開口,打斷他的腳步,“為了防止你趁機溜走,我跟你一起去。”
任真轉過身,決然道:“不行,那是我們父子之間的秘密,不能讓你們南晉看見。你要是跟著,我寧愿放棄取劍,隨你返回中原。”
曹春風尊為大宗師,如果引他去見百目天王,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變故。萬一讓他窺破天眼的秘密,那就徹底麻煩了。
曹春風眉尖一挑,警意愈重,“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太了解你的脾氣了,你越是這么說,就越證明這里面有貓膩。無論如何,我今日不會讓你逃走。”
拿任真逼退唐軍,他勢在必行。
任真聞言,目光閃爍不定,沉默一會兒后,說道:“你要是實在不信任我,那就這樣,讓姜小白跟我一起去。你剛才也看到了,我打不過他,逃不出他的掌心。”
剛才的交戰有目共睹,姜小白的實力確實強勁,任真最多跟他打個平手,要想殺死他,不太現實。
姜小白神色微惘,“讓我去哪里?”
兩人的對話里,凡是涉及到核心秘密,都用神念傳音,因此,姜小白聽得云山霧罩,不明白他們在說什么。
曹春風太忌憚任真的城府,還是不放心,確認道:“就在峽谷里?”
任真點頭。
曹春風別無選擇,只好答應這項提議。畢竟,煙雨劍藏是武帝最大的心病,別的事無法與之相提并論。
“你是云胤的弟子,我信得過你,就讓你跟他去個地方。記住,別耍花樣,將他完好無損地帶回來,萬一出了差池,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
曹春風表情陰戾,冷冷地警告姜小白。
姜小白苦笑著點頭,根本沒搞懂他們要干什么。
任真沖他溫和一笑,沒再說什么,邁步走向峽谷深處。
他當然不是真的找斷劍,而是要去見百目天王,在那里閉關修行,短時間內都不會再出來。曹春風不肯放他走,如此一來,他就只好拉姜小白下水。
跟曹春風相比,還是殺死姜小白更容易。而且,他必須得從姜小白手里搶回劍訣,帶對方去見天王,尋找機會下手,也算是一箭雙雕。
片刻功夫,兩人來到峽谷最深處。
那里地形相對封閉,搭建著一座祭壇,已經荒廢多年,如今雜草叢生,以前豎立的石柱也斷裂,坍塌倒地,看起來很凄涼。
在云胤入主荒川前,神農大典還只是專門祭祀的圣典,隆重的祭天儀式,就是在這座祭壇上舉行。然而如今,儀式淪為形式,祭壇同樣被廢棄。
姜小白環顧著四周,疑惑地道:“咱們來這里做什么?”
任真來到祭壇中央,示意他走過來,然后說道:“你幫我個忙,用神念封閉這座祭壇,防止有人暗中窺探咱們。”
他知道,曹春風肯定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姜小白忐忑不安,隱隱覺得不妥,問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任真解釋道:“我要從這里取走某樣東西,但不想讓人發現他的位置。那東西也是曹春風想得到的,要不然,他怎么會讓我過來?”
姜小白警惕地凝視著任真,將信將疑,“只是取東西?”
任真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別緊張。就這巴掌大的地方,我除了取東西,還能做什么?”
姜小白見他神態從容,毫不畏懼地跟他對視,看不出說謊的跡象,便相信了他的解釋。
他催動真力,在祭壇上方凝出一道結界,用以屏蔽外界的神念感知。
任真則蹲下身,以手輕敲祭壇中央的某塊石板,發出清脆的響聲。怒瀾沒有騙他,下面果然是空的。
他松了口氣,劃破手指,將幾滴血液滴進石板上。
血珠迅速沒入石板不見。
姜小白轉身,看到這一幕,疑惑地問道:“你這是……”
話還沒說完,他便看到任真臉上泛起詭譎的笑容。與此同時,祭壇猛然一顫,地面所有石板同時翻轉,瞬間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深不見底。
姜小白大驚,正欲騰空而起,下一刻,黑洞里突然涌出森白刺眼的光華,宛如烈日一般,沖天而起,將兩人吞沒其中。
當光華退卻后,祭壇上已不見他倆的身影。
所有石板重新轉回,仿佛什么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