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她就是顧劍棠
第403章她就是顧劍棠
無論蕭鐵傘的猜測能否證實,只要海棠還在京城,逃不出他的手心,來日方長,可以慢慢觀察,一切都好說。
如果放她走,就不止是懷疑身份這么簡單了。
女帝之所以把她留下來,就是當作人質,用以牽制掌控戰局的任真。人質逃脫,相當于解開套在野馬脖子上的韁繩,沒人敢保證,任真不會失去控制,做出對北唐不利的舉動。
蕭鐵傘深知其中利害關系,不禁色變,下意識地捏住傘柄。
海棠對兇險恍若未知,點頭補充道:“就在剛才,我夫君已重傷昏迷。他最后告訴我,唐軍內部發生叛亂,十萬火急,如果不盡快救治他,戰局絕對會失控!”
任真昏沉之際,來不及解釋,倉促說了一句,“誰若擋你,唐軍的內亂將無法平息”。這話沒頭沒腦,海棠沒弄懂意思,只能理解為,這是在拿前線軍情,威脅朝廷放她走。
至于所謂的叛亂,究竟是指什么,她也一無所知。
蕭鐵傘瞳孔收縮,再次一驚,“你說什么?前線發生了叛亂?”
光是聲勢浩大的晉軍入侵,就已令北唐岌岌可危,更何況,北方還有舊皇族蟄伏,蠢蠢欲動,如今朝廷腹背受敵,再承受不了任何打擊。
在這節骨眼上,一旦唐軍爆發叛變,軍心大亂,那就不只是雪上加霜,更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海棠所言屬實,那么,南方戰局處于最危急關頭,正需要有人站出來,力挽狂瀾,穩定局面,防止更多軍隊倒戈易幟。有足夠能力和氣魄擔當此任的,似乎只有任真。
如此說來,的確應該放海棠前去,幫助任真盡快恢復,主持大局。這是最合情理的選擇。
然而,蕭鐵傘出身兵家,臨危不亂,定力過人,心思急轉之下,迅速想到另一種可能性。
會不會,叛亂的就是吹水侯!
如果真是這種情況,那么,海棠的匆匆逃離,就更加合情合理。
蕭鐵傘眼眸微瞇,盯著神色焦急的海棠,說道:“前線有變,此事干系太大,我做不了主。你要跟我前去面圣!”
海棠聞言,備感苦惱。她知道,自己并沒說謊,任真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她必須盡快趕去,不敢延誤。任真又再三叮囑,出于自身安危考慮,她也得立即離開。
如果去見女帝,對方肯定還會跟上次一樣,百般推辭,不肯放她離開。重回牢籠后,再想翻臉,也為時已晚。
這就是一場賭博,押上她的性命,去賭女帝是否放人。
海棠不敢妥協,憤然道:“蕭大人,你何苦跟一介女流為難!前線有變,讓我去救人,這還需要猶豫嗎?如果耽誤救治,我家夫君遭遇不測,那才是干系重大!”
蕭鐵傘不為所動,冷冷地道:“誰知道,你所說是真是假?”
好話說盡,海棠再也按捺不住強硬脾氣,勃然大怒,“懷疑我撒謊?虧你說得出口!上次我夫君明明中毒,是誰信誓旦旦,騙我說他安然無恙!”
蕭鐵傘頓時語塞。
上次的事情,他有所耳聞。海棠求見女帝,說感知到任真出了意外,生死未卜,懇求前去探視。女帝心存疑慮,分明收到前線軍報,依然謊稱沒事,不肯放人。
要說撒謊,也是女帝失信在前。過后的情報證明,任真的確中毒昏迷,當時海棠的哀求并沒有詐,真是一心救夫,不像他們猜忌的那樣,暗藏詭計。
今日,同樣的情形再度上演。她又感應到任真的狀況,雙方爭執不下,有說謊前例的一方,哪還有臉面質疑另一方說謊!
海棠漠然盯著蕭鐵傘,險些就要上演經典的“皺眉必殺人”,還好及時克制住,沒有露出破綻。
“蕭大人,我關心夫君安危,被逼到這份兒上,不妨有話直說。我不肯覲見陛下,是給雙方保留余地。否則,當面翻出上次的事情,你認為,陛下的臉色會好看么!”
蕭鐵傘表情凝固。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當面戳穿女帝的丑惡嘴臉,確實不是明智之舉。而海棠救夫心切,只要被逼急了,勢必會提起這茬,既然如此,何苦再讓這倆女人見面?
況且,任真率兵在外,左右前線戰局,如果欺辱海棠太甚,讓任真醒來后知道,君臣之間的關系將會變僵,也絕非好事。
蕭鐵傘神情變幻,沉聲問道:“聽你的話意,哪怕不惜犯圣怒,今天你也要去前線?”
海棠心思敏捷,反問道:“請教蕭大人,如果換做是你,你的意中人人身陷囹圄,你會不會……”
她深知,蕭鐵傘雖心狠手辣,卻有一片癡情,苦戀女帝半生,不惜放棄自由,甘當鷹犬,在深宮里相伴。拿這點打動他,或許能說得通。
蕭鐵傘眉頭猛皺,抬手打斷她的話,“你若胸懷坦蕩,真想去救吹水侯,那就這樣,讓我先把你的穴道封住,定在這里。我去商議一番,盡快給你回復,如何?”
他現在不想讓她面圣,又不敢自作主張放人,于是決定,先把她留住,自己去找元本溪。
論智謀決策,誰能比得上國士?
海棠一怔,沉默片刻后,凜然道:“好,不過時間緊迫,你得快去快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別無選擇。
憑單槍匹馬,就想殺出長安城,這是白日做夢。既然無法悄悄逃走,她就只能拿命賭這一把。
蕭鐵傘點頭,不再廢話,抬手封住她的穴道后,迅速離開此地。
片刻后,他來到那座木屋。
元本溪早有感知,正站在窗前,平靜望著他。
“何事?”
蕭鐵傘停在屋外,沒再近前,言簡意賅,“你的弟妹想離開,去前線救夫。據她所說,前線發生叛亂,急需蔡酒詩傷愈,主持大局。”
元本溪目光驟凝。
精明如他,瞬間便想通各種可能性。放不放人,關系到女帝對任真的掌控,看似微不足道,實則說明,任真身上也有變數。
“陛下的意思呢?”
蕭鐵傘苦笑,“上次中毒的事,你應該知道,還要讓她為難兩回嗎?”
元本溪聽懂了,這正是來找他商量的苦衷。他看著蕭鐵傘,繼續問道:“你的意思呢?”
蕭鐵傘沒立即回答,沉默一會兒,才開口道:“不瞞你說,剛才跟那婦人說話時,我一直有種很荒誕的感覺。”
他摩挲著傘柄,腦海里浮現出海棠的神態,又回想著當年交手無數次的那位宿敵,眼里泛起迷霧。
“我懷疑,她就是顧劍棠。”
元本溪怔住,“你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