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眼通天

第231章 將計就計

第231章將計就計

第231章將計就計

徐元直還沒從震撼情緒里緩過來,甚至沒有聽清任真接下來的反駁,思緒依然停在開壇講《春秋》上。

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是緩兵之計,還是恃才傲物,有真才實學?

他皺著眉頭,表情復雜,“既然你許下五日之約,不怕被天下人恥笑,那就說定了。到時你若不能拿出真本事,讓眾人信服,那就乖乖讓出主考,休再以小先生的身份招搖過市!”

他絕不相信,憑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真能高屋建瓴,在春秋領域大有造詣,成就非凡的造詣。這場賭博,他肯定只贏不輸。

他已經想好,等開壇之日,一定要糾集京城的眾多名儒,前去拆臺砸場子,在無數儒生面前,拆穿任真的虛偽面目,使其無地自容。

任真淡淡一笑,沒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好說。”

對西陵黨來說,這似乎是個打壓報復任真的好機會。但對任真而言,他主動提出開壇講學,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借這個由頭而已,真正意圖絕不止是為了讓群臣服氣。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第一點,他想堵住董仲舒的嘴。

剛才在激辯儒劍同修時,他就擔心董仲舒會聞訊前來,逼他交出春秋真解。反正遲早都要外傳,那還不如自己主動把它解囊授出,博取一份博古通今的美名。

到時,他的《春秋》解法流傳四海,董仲舒就沒必要再進京,威脅到他。

其次,他想在北唐朝野樹立起巨大威望,得到天下人的推崇和擁戴。

前有拋出劍經,傳承絕學,后有注釋春秋,解惑世人,這兩者相呼應,無疑能為他塑造出一個傳道濟世的偉大形象。

日后,即便出了別的差池,女帝忌憚他的影響力,也不敢貿然拿他開刀。他甚至可以登高一呼,煽動輿論風潮,反過來掣肘朝廷。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為天下師。

當然,他肯定會藏私,故意解錯一部分經文,讓真解的威力打些折扣,相信也沒有人能甄別出來。

五日之約既定,到時自見分曉,雙方沒必要再在朝堂上爭執此事,各自走回朝班里。

至此為止,任真取得壓倒性勝利,不僅捍衛住他的所有主張,更在滿朝文武面前嶄露強大的威勢。今天他們總算領教到,吹水侯是一個何等厲害的角色。

真的惹不起。

女帝笑容依然溫和,心里則松了口氣。她原本還擔心,任真頂不住壓力,會被東西兩黨的口水湮沒,不得不放棄立場。現在看來,她太低估任真的嘴上功夫了。

這是她最想看到的結果。繞開東西兩黨,就無所謂偏袒誰,這樣一來,有任真執行她的意志,不必再正面跟儒家發生齟齬,朝堂會相對消停許多。

她再次問道:“還有何事要奏?”

任真聞言,虎軀一震,心里千萬只草泥馬在奔騰。今天早朝到底還有多少屁事啊,這是把所有麻煩攢到一起丟給我的節奏!

這時,一名年輕文官出列,哭訴道:“臣高基,今日代父上朝。家父昨日遇刺,背部傷情嚴重,恐怕時日不多了。乞請陛下準他回鄉下養病,了此殘生……”

見高基淚流滿面,哭得情真意切,群臣都唏噓不已,有些同情平日里忠厚老實的庸王。

昨日云煙坊的刺殺一事,已傳遍京城,他們都聽說了,只是沒想到,庸王的傷勢如此嚴重,竟有性命之憂。

可憐這么一位貪生怕死的親王,終究還是無法躲過厄運,慘遭“歹人”的毒手。

女帝嘆息一聲,悵然感慨道:“我跟庸王相識多年,他性情溫順,從不敢招惹是非,我是知道的。此番怎會禍事上身,無端遇刺?”

高基仿佛觸動衷腸,顧不上君臣禮儀,嚎啕大哭。

任真看在眼里,百感交集,心道,演技這種技術活,難道也是遺傳的?

作為刺殺的幕后主使,他很清楚,李鳳首刺出的那一劍很輕,根本不是真殺,更不可能危及庸王的性命。庸王老奸巨猾,這詐病的小把戲自然瞞不過他。

“怪不得,云煙坊的人沒有出手救駕,恐怕他們也看出些名堂,所以選擇將計就計,想借這個由頭,幫庸王逃離京城,擺脫女帝和武家的監視。”

他瞬間想通其中關節,再次看向高基時,愈發佩服這位世子,哭得有模有樣,仿佛跟父親真的病逝一樣,毫無破綻。

女帝沉吟片刻,勸說道:“鄉下的環境太差,不像在京城里,名貴醫藥應有盡有,能迅速施救。還是留下來吧!傳旨下去,皇宮御醫要隨時配合庸王府,不惜一切代價治好庸王!”

她顯然還是不放心,不敢讓舊皇族高家的最后希望脫離自己的視線,龍入大海。

縱然知道庸王胸無大志,庸碌無能,這些年她始終小心提防,不準他離開京城半步。

自從登基后,她內心深處最畏懼的局面,就是舊皇族高家企圖復國,煽動北唐各地揭竿而起。而庸王高瞻,無疑是保守勢力眼里的那面造反大旗。

高基慟哭得更厲害了。此刻他是真的想哭。

女帝安慰道:“你先回去伺候著,散朝后,我會親自前去探望庸王。”

只有親自看上一眼,她才敢確認,庸王的重傷是不是真的。

高基撲通跪倒在地,泣不成聲,語無倫次地道:“陛下,我怕那些人賊心不死,還會繼續刺殺啊……”

他原想直接挑明,刺客很可能是武家派出的,轉念一想,女帝何其精明,哪會懷疑不到自己的娘家人頭上,說破反為不美。

女帝蛾眉一挑,想到令她頭疼的儲君人選一事,感到莫名煩躁,正準備讓高基退下,余光忽然掃到任真身上,改口說道:“吹水侯,此事你怎么看?”

任真身軀微僵。

這種事你特么也問我?你心里難道沒點逼數嗎!

雖然心里瘋狂吐槽,表面上他還是得云淡風輕,走出來回話。

“臣剛來京城不久,對很多情況還不太了解,不敢隨意發表看法,以免對陛下產生誤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