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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夜宴(三)(求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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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真之所以表情古怪,是因為他沒想過,從幕后走出來的會是瑯琊閣。

跟繡衣坊一樣,瑯琊閣是北唐女帝親設的秘密機構,肩負著網羅情報、監察百官的職能。

天下公認最權威的風云強者榜,便是由瑯琊閣主親自編排,足見其對南北群雄的刺探力度。

女帝的初衷在于針鋒相對,以瑯琊閣對抗南朝的繡衣坊,所以瑯琊閣的組織分工都是在依樣畫葫蘆,竭力模仿對手。

但在任真這位大行家眼里,瑯琊閣只是唯命是從的走狗,既沒有自行決斷應變的權力,還得順從皇帝心意,四處打探些無趣的花邊消息,不配跟繡衣坊相提并論。

因而,任真并不認為瑯琊閣有能力勘破他的行蹤,那么,藺晨又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皇帝若要居中調停,化解兩黨矛盾,派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前來,豈非比這輕狂青年更能鎮住場面?

“這不合情理……難道,對手已經察覺到我的存在?”

任真站在銅柱旁,冷眼盯著藺晨,心里疑竇叢生。

場間,汪惜芝和宮城起身,朝側身而坐的藺晨行禮。

為官者,最忌諱得罪領導親信,這些官場老手深諳此理。

別看瑯琊閣密探的品秩低微,在封疆大吏面前不值一提,他們若瞧誰不順眼,日后在替皇帝辦差時,隨口插上那么幾句閑話,足以令對方烏紗帽不保。

不怪藺晨太傲慢,他就是這種得罪不起的天子走狗。

“勞駕藺公子親臨,汪某實在過意不去。名師出高徒,觀您的舉止氣度,頗有梅閣主年輕時的風采!”

汪惜芝神態恭謹,跟先前的態度判若兩人。

宮城笑容可掬,“來人,奉茶!”

隨著這聲吩咐,任真同另一名小廝退出去后,很快將熱茶端了上來。

藺晨輕哼一聲,沒理會桌上茶盞,稍稍認真地打量汪惜芝,“瑯琊閣辦案,客套話就免了。我有必要提醒你們,最好收起那些小心思,乖乖配合我!”

“這是自然,”汪惜芝嘴上應承著,心里卻開始嘀咕起來,“有青幫囚犯在手里,這件案子鐵證如山,何須瑯琊閣來辦?他到底意欲何為?”

“以往派系林立,朝廷投鼠忌器,不愿引發騷亂,所以姑息任之。但這次不同,陛下心意堅決,奉勸你們別螳臂當車,自不量力!”

藺晨這幾句話,明顯是說給汪惜芝聽的,毫不掩飾打壓之意。

天下糧倉,輻輳之地,亂不得。若非下定狠心,女帝也不愿拿前秦舊族開刀。

但任真暗中折騰出不少動靜,阻撓她的一統大略,不由得她不下這個狠心。

汪惜芝聞言,心底驟然警醒,“這藺晨,果然是站在劉川楓一邊,要來清理我們!”

藺晨繼續說道:“汪大人得明白,孰不可為。實話告訴你,我這次代表的是二先生!哼,什么東西兩黨,就算你們再狡猾,能斗得過無雙國士?”

這下連劉川楓的臉都白了。他只知道,藺晨此行旨在震懾前秦望族,沒想到這份意志竟出自大名鼎鼎的元本溪!

汪惜芝更是僵在座位上,渾身驚出冷汗。

從春秋末年,到南北爭雄,這些年他櫛風沐雨,見證了所有波瀾壯闊的大動蕩,因此,對于元本溪是何等人物,他再清楚不過。

藺晨看破他的驚恐情緒,神情淡漠,目光炯炯有神。

“事到如今,別再不識趣了!玩陰謀詭計,汪大人真上不了臺面。元先生之謀算,連當年文武蓋世的任天行都敗下陣來,就憑你,能行么?”

這連番敲打,如明槍利劍,一句比一句犀利,直刺汪惜芝內心,就是要擊潰他的心理防線,讓他再無力固守派系黨爭之念。

攻心為上,征服人心,這樣才盡可能避免動亂,不至于糧倉起火,捅出大簍子來。

角落里,任真注視著藺晨咄咄逼人的氣勢,心里暗嘆,“為了震懾汪惜芝,連我爹的舊事都翻了出來,元本溪真有傳說中那么可怕?”

這時,藺晨陡然收起鋒芒銳氣,端起茶盞,從容不迫地飲了一口。

“先前朝廷派劉刺史來,是想試探你們的態度,結果大失所望。但陛下寬宏大量,還是愿意再給最后一次機會。畢竟人為財死,你們舍不得讓出那點利益,也在情理之中,這我能理解。”

恩威并用,軟硬兼施,這才是駕馭人心的王道權術。

“另外,你們恐怕想象不到,就在這海晏城里,其實還潛藏著某個神秘人物,一直在挑撥離間你們!”

“什么?”

汪惜芝和劉川楓二人聞言,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難以置信地望著藺晨。

“怎么可能!是誰如此大膽?”

任真和假宮城則更加感到震撼,他們在海晏城的籌謀居然暴露了!

藺晨解釋道:“二先生的嗅覺太過敏銳,他感知到事態發展的微妙,于是派我來仔細查探一番,果然,我發現了一絲蛛絲馬跡!”

任真默默偷聽著,腦海里在飛速回憶這些日子的所有情景,試圖想出破綻所在,這時藺晨繼續說下去。

“作為你們二人沖突的導火索,汪公子過府施暴殺人,這太狂妄異常。而劉公子接下來被指控殺死劉公子,又缺乏證據。正值敏感時期,兩件事發生得出人意料,我必須勘察取證,才能下定結論。”

“經過我的仔細查驗,發現幾個疑點。一,死者劉小姐衣衫完整,并且表情平靜,看不出被施暴時的掙扎跡象,這不合常理。”

“二,劉公子想殺死汪公子,為何會選擇在人多眼雜的客棧里下手?并且,據店伙計交代,那間房被人連續住了好幾天,住店的是三個人,一對青年男女,再就是汪公子,并沒有疑犯劉公子!”

聽到這里,任真幡然醒悟,原來所有的破綻,都出在那個店伙計身上。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名店伙計說,當時擺脫他前來汪府求救的,是一名自稱汪公子侍女的少女。但是,太守大人應該最清楚,令公子雖然風流,出門卻從不帶任何侍女!”

說完,藺晨再飲一口,冷笑道:“若非我瑯琊閣出手,就憑你們的偵探能力,如何能察覺其中端倪?我也是現在才明白,二先生恐怕早就猜出一二,所以才讓我出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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