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
一處住宅區。
“怨靈,怨靈過來了!”
里昂面無人色地道:“那個白衣服的女人……她……她……就在外面走廊上……”
這個普通人已經快被嚇瘋了。
“沒事!”
岳山瞥了他一眼,摘下手套,按住了門扉。
無形的對抗形成了。
一個腳步聲不斷在門外徘徊、嘗試撞擊……
但最終,它選擇了離開。
“得……得救了。”
里昂癱軟著坐在地上,望著岳山兄妹:“兩位,你們是能力者,是神靈派來拯救我的人么?”
“抱歉,不是……”
岳山表情冷冽,打開對講機:“楚河,你在哪里?”
“剛剛解決一例,將一個麻煩的家伙引開了……”
楚河站在一幢高樓之上,望著一片黑暗遠去。
在黑暗之中,似乎還有一群人的慘叫與汽車轟鳴。
那是……同為公司的員工!
畢竟,也只有掌握靈異物品的他們,才能在一些強大詭異面前掙扎一下,成為吸引火力的目標。
一碰就死的普通人,連作為誘餌的資格都沒有!
雖然都是一個公司的員工,但哪都去快遞公司的企業文化就是互相坑害,為了生存不擇手段,所以楚河對于這些或多或少抵制過他的人,也沒有絲毫憐憫。
“感謝你們的付出……”
他冷漠地點點頭,然后轉身走下樓梯,對著對講機道:“可以準備撤離了……”
實際上,在他心里,一直有著一個疑慮。
雖然詭城之中的確處處危險,游蕩著零星的詭。
但是,對掌握了詭的能力,處理過多次類似事情的公司員工而言,要存活三天并非多么困難的事情。
要知道,縱然里昂那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都活了快一個月呢。
這不對!
這完全不匹配年會任務的難度!
而這段時間,他們只是處理了一些在詭城內游蕩的詭,類同于寄生蟲一般的貨色。
詭城真正的恐怖,還未展現出來!
“時間到了么?”
“我都看了三遍了,手機,手表……所有計時器都表明,第三天過去了。”
岳山興奮回答,眼睛里充滿了名為生的希望。
“那么……年會任務真正的危險,是在離開詭城的那一刻么?”
楚河并未有絲毫放松,三人匯合之后,他反而變得更加緊張了。
“楚,你答應過,會帶我離開的?對么?”
在三人身后,還跟著一個小尾巴,是里昂。
“嗯,我答應過,但只是一個機會,能不能把握住,還要看你的了。”
楚河冷漠道。
他之所以帶上里昂,只是想關鍵時刻有一個去試錯的人而已。
而現在,縱然岳琴都能接受這種做法了。
一行四人離開了一直以來居住的地方,來到一處殘破的車站。
楚河望了望四周,深吸口氣,摸出了一枚硬幣。
這是他私藏下來,沒有對誰說過的,另外一枚召喚444號公交的硬幣!
作為一名智者,他當然早就考慮好了退路。
但此時,撫摸著銹蝕硬幣冰冷的表面,楚河竟驀然感覺一陣心悸。
“楚河!”
岳山掃視著馬路,臉上帶著惶急,開口催促。
對于妹妹而言,這里就代表著危險!
“是啊,沒有退路了。”
楚河嘆息一聲,拋出了硬幣。
迷霧籠罩中,一輛公交車緩緩行駛出來。
“哦,神啊,這是您派來拯救我的天使么?”
里昂望著公交車,幾乎要跪在地上,親吻土地。
哐當!
公交車門一下打開。
雖然明知道公交車上同樣危險,想要回到現實世界還需要經過不知道多少磨難。
但楚河還是腳步加快,踏上了車門。
就在這時,城市上空,有著悠揚洪亮的鐘聲響起,來回蕩漾。
下一刻,楚河表情一怔。
他跟岳山兄妹兩人,已經站在另外一個公交站臺,望著444號公交遠去。
“才剛剛到詭城,兵哥與紅姐就……”
岳琴滿臉悲傷與恐懼地道。
滴滴。
公司短信準時到達。
“什么剛到?我們不是要離開么?公交怎么就離開了?不對……這里不是……”
岳山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滿臉驚惶。
“岳山,你還有記憶?”
楚河深吸口氣,突然開口:“岳琴,你忘了,我們在這里渡過三天了么?”
“什么三天?”
岳琴滿臉疑惑地問道。
“啊啊!”
岳山狂叫。
即將離開的喜悅,跟現在的絕境相比,簡直是完美的諷刺。
以為一步踏入天堂,結果卻是躲入深淵。
世事之諷刺,不過如此!
“我大概知道了。”
楚河一言不發,沖向那條商業街。
岳山帶著一頭霧水的岳琴,緊跟在后。
片刻后,一家便利店內,流浪漢模樣的里昂被揪了出來。
“里昂,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什么時候來到這里的?現實世界中失蹤的日期,告訴我!”
楚河單獨的眼睛中帶著血絲。
“你……你們怎么知道我叫里昂?”
里昂一頭霧水,旋即報出一個日期。
那是……一年前!
“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望著手機上的日期,岳山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所謂的詭城……是一個時間循環,不斷重啟的循環……”
“而詭城……可以隨時重啟這個循環,當我們要離開的時候,它就會將時間重啟到我們到來的那時候。”
楚河聲音干澀:“所以……公司任務標明是三天,實際對于我們而言……任務期限是……無限!”
永恒的絕望,頓時浮現在岳山心底。
“這……”
他望著滿頭霧水的岳琴,以及在這里被重啟了多次,早已不知道陷入循環多久的里昂,完全說不出話來:“為什么……我們還有記憶?”
“只有詭,才能對抗詭,我們身上的詭雖然無法對抗重啟,卻能保留一點之前的記憶……但這,只能帶來更多的絕望……”
楚河面色慘然:“詭城之前重啟的時限,似乎是半個月,這是以里昂為參照的……但當我們到來之后,重啟間隔似乎縮短了……”
“這么循環下去,等間隔再縮短,大概會變成一天、一個小時、一秒……”
“到時候,我們就會永遠處于一種時間悖論之中……我無法想象這種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