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夕陽透過隔窗灑在一個年輕人的身上。“嗯?我怎么睡著了?”年輕人揉了揉雙眼,從扒著的桌子上起身,伸展了一下因為不良睡姿而變得麻木的手臂。“呀,不好”他猛省過來,“旅行團呢?這下慘了,一定是脫隊了。”雖然嘴上這樣說,但這年輕人卻沒有一點著急的樣子。伸完了懶腰,才慢慢站起來。“反正也是趕不上了,就自已慢慢下山好了。”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圍,判斷了方向,信步向外走去。
“施主請留步!”剛出了那間佛堂不幾步遠,便被一名黃衣僧人叫住,聲如洪鐘。
年輕人被喝得一驚,見是一名僧人,便迎上去“正好,請問一下,這正山門往哪邊走?呵呵,我路不太熟。”
見那年輕人進前來,黃衣僧人明顯警覺地后退了半步,抬手道:“慢!閣下擅闖本寺菩提院,不知有何見教?”少林寺中高手如云,雖然并非防衛森嚴,但想繞過一眾高僧,闖入內院,卻也不是尋常高手能夠做到。再者,沒有驚人技藝,又有誰敢偷入少林內院?那黃衣僧人自是絲毫不敢放松。
“嗯?奇怪,我明明記得剛才來的時候導游說是舍利殿啊。”年輕人自言自語地回頭看了看。黃衣僧竟突然閃身進前,右手成爪探出,直扣住年輕人的肩頭。他只覺肩上一股大力傳來,胸口如被大錘重擊,一口鮮血噴出,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年輕人躺在床上思索著,雖然已經醒來幾個小時,但是他一直繼續裝成昏睡的樣子,一邊是考慮到底發生了什么,一邊偷偷地觀察周圍的情況。回想到昨天中午,自已還跟著旅行團游覽少林寺,結果不知為何在佛堂中睡著了,醒來后就遇到了那黃衣僧人,很不友善,好像說自已跑到了什么禁地,結果后來就被打暈了。
結合幾個小時裝暈聽來的零碎信息,他總算得出了大概的結論:第一,自已還沒什么生命危險;第二,自已還在少林寺里面;第三,現在絕對不是西元2005年。總結起來就是,自已回到了古代。
想到這里,他不禁苦笑搖頭,倒不是因為感嘆世事難料,而是……“唉,都說男怕入錯行,早知會回到古代,我就去讀化學系,物理系,歷史系什么的了,說不定還能有番做為,你說讓我一個學計算機的跑到古代來,不是玩我的吧。”
想到這里,年輕人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邊上的一個小沙彌看到他醒來,急急地跑了出去,不一會,進來了一位中年僧人,神態平和,坐到床邊,伸手搭脈,思索了一會道:“萬幸,萬幸,施主傷勢已無大礙。不知施主感覺如何?”
“我……呃,在下并無不適之感,只是……有些餓。”
那僧人微笑道:“施主請稍適休息,貧僧去命人奉上飯菜。”站起身來,合什做了一禮,轉身出了禪房。
沒多久,便有小沙彌端來四色素齋。吃完飯,洗漱畢,年輕人在禪房中稍稍伸展了一下身體,只覺得有些虛弱,但精神卻是不錯。“那和尚只是抓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怎么就暈了過去?難道……真是傳說中的內功?”一起到這里,大感興奮,沒想到自已竟遇到了真有內功的武林高手了,渾沒在意對方把自已震暈的這檔子事。
正胡思亂想之間,一個小沙彌進來,道:“施主,方丈有請。”
隨著那小和尚來到一間佛堂,只見上首坐著五位身著袈裟的僧人,皆是須發盡白,但全是紅光滿面,皮膚并不覺得如何蒼老,眼中似有神光。讓他看著不覺微微點頭,“嗯,一看便是武林高手,厲害厲害,少林寺果然是名不虛傳啊。中間的老僧慈眉總善目,應該就是方丈了吧。”想著,拱手做揖,“小子拜各位大師。”
方丈點點頭,道:“施主不必多禮,請坐。”待他坐定,方丈歉意地說道,“老衲少林方丈玄慈。施主為敝寺弟子慧真所傷,老衲在此向施主賠禮了。至于慧真,會去戒律院領罰,必然給施主一個交代。”頓了一頓,又道:“只是當日之事,老衲尚有一些不明,還請施主告之。不知施主如何稱呼?且觀施主之衣妝打扮,不似我中土人士。”
“在下東方勝。”那年輕人隨口就報出一個假名。雖說他個性隨遇而安,但這么奇怪的境遇實在讓他沒有什么真實感,仿佛一切都是虛幻,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給自己起了一個假名。不過一出口,又立刻后悔起來:“東方勝,我怎么隨口編出這么個名字,東方勝豈不就是東方不敗?”不由得背上一陣惡寒,抬起眼來看了一眼,見幾位老僧都面色如常,暗暗放下心來,想來這東方不敗按理說也是不存在的,倒不怕有人會對他的這個名字“另眼相看”了。
腦中一邊在胡思亂想,口中卻未停頓,將自已編好的身世說了出來。東方勝自稱原籍浙江,祖上出海經商,由南方海路一直去了西方,定居羅馬。因為戰亂,家破人亡,被迫流浪,由于心懷故土,所以千里迢迢,回到中原。一番話中其實破綻不少,但東方勝在其中夾雜了很多異域見聞,而身世緊要處草草帶過,將幾個老和尚的注意分散開去,卻也能自圓其說。
方丈聽完之后微微頜首,“原來如此,難怪東方施主雖然衣飾奇特,但形容一看就是大宋子民。”
“大宋,原來現在是宋朝”東方勝暗暗想道,心中又計算了一下大約的年代,說道“先祖乃是唐末戰亂而遠避海外的。”
“阿彌陀佛,戰火紛爭卻是害苦了天下黎民百姓。那么東方施主又為何來到少林呢?”
“在下祖父雖是商賈,但一心參悟禪理,在下也受祖父影響,對佛門禪宗心懷向往。而在下回中原之途中路過天竺之時,發現天竺禪宗早已湮滅,也無史料可尋,考證無由。當今天下,少林已為佛門禪宗之首。”
幾位老僧聽了無不動容,少林寺雖是一個武林門派,但還是一座寺院,在眾僧心中,對少林在佛門中地位問題的關心程度猶在武林聲望之上。現在一個游歷四海的人推少林為天下禪宗之首,饒是幾位老僧數十年的禪定工夫,也不禁一陣激動。
東方勝在一邊卻是暗暗出了一口氣,“又過一關。”也虧得他當年在學校選修課報得晚,最后只剩下一門世界宗教歷史的科目可選。沒奈何,為了學分也只有選了。而選這門課的一共也就四五個人,每次上課想逃都沒門。所以對這佛教的問題,還可以胡扯幾句。不過也是幾個老和尚又被他分散了注意力,光顧著激動了。否則多問幾句有關天竺的事情,說不定他也要露餡。至于他怎么進的菩提院的事情,東方勝就只有裝傻了,說是不知怎么轉來轉去,糊里糊涂就走進去了。不過他也不算說謊,他本來就是直接走進去的。
“如此說來,此事只是一場誤會。還有一事,老衲得向施主道歉。”方丈向東方勝合什一禮。“慧真向施主出手之時,用的是分筋錯骨手,施主的肩傷已經痊愈,但慧真出手時還帶有幾分少林的內家真氣,傷了施主手太陰肺經,尋常藥物難以根治……”
東方勝一聽嚇了一跳:“不是沒救了吧?”
方丈見他如此神態,不覺有些好笑,擺擺手:“施主不須擔憂。老衲觀施主并未修習過內功,此處有一篇少林的入門心法,施主學了自然可以以真氣修復經脈的損傷,只是要施主在少林長住幾日了。這位玄苦師弟到時會從旁指點。”
東方勝聽到大喜,竟然這樣就能學到神奇的內功。但轉念一想,不會是學了就得入少林的門吧,好像和書上寫的令狐沖在少林那時的情況差不多呢。要出家?這點實在是很難讓他接受。“在下雖然不是武林中人,但也聽說了一些江湖規矩,少林的武功我一個外人……”
玄慈方丈聞言微微笑道:“這不過是些吐納運氣的法門,修習以后也不過強身健體,精神健旺而已,實在算不上是什么武功,施主不必多慮。”
東方勝聽方丈這么說,放下心來的同時也不禁有些失望,雖然免去了被逼著當和尚的危險,不過也與高深的內功無緣了。
在禪房中說說談談,直過了一個下午,眼見天色漸暗,東方勝向方丈告辭,回自已的房去了,并與玄苦大師約好,來日開始修習那篇入門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