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萬花筒

138、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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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請買足70或者等待三天。原本雪只是星星點點的往下落,然而在他們往回走的路上,雪突然大了起來,如鵝毛一片,飄飄灑灑布滿了整個天空。

阮白潔并不重,林秋石背著她還算輕松,他低著頭仔細看著腳下的路,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著。

風聲越來越大了,甚至到了有些刺耳的程度,飄落的雪花遮擋了林秋石大半的視野,他開始有些看不清楚面前的人。

這種感覺非常的糟糕,林秋石腳步微頓,正欲停下,卻聽到耳邊傳來了阮白潔的聲音,她說:“別停,繼續走。”

林秋石聞言只好繼續往前。

然而越往前走,他越覺得有點不對勁,起初林秋石以為是天太冷自己被凍糊涂了,但隨著路途漸遠,他終于察覺出了違和感的來源。

太輕了,他身后的人太輕了,仿佛已經沒了重量一般,林秋石吞咽了一下口水,嘗試性的將背上的人往上送了一下。

——果然不是他的錯覺,伏在他背上的人很輕,如同紙糊的一般,雖然形態俱在,但是卻毫無重量。林秋石額頭上起了一層薄薄的汗水,他喚道:“白潔。”

沒有聲音。

“白潔。”林秋石繼續叫。

“怎么啦?”阮白潔把臉貼到了林秋石的頸項上,她的臉冰冷一片,皮膚又濕又軟,給了林秋石一種不太妙的聯想,她說,“你叫我做什么。”

“沒事。”林秋石道,“就是問你冷不冷。”

“我不冷。”阮白潔說,“一點都不冷。”

林秋石不敢停下腳步,之前他一直埋頭走路,此時抬目觀察四周,卻是現自己和前面的人相隔很遠。

大雪之中,他只能隱約看見前面模糊的油燈和幾個在風雪中行走的背影,他背上背著的,似乎也不是阮白潔,而是別的什么東西。

林秋石微微咬了咬牙。

“你在抖。”背上的東西,有著和阮白潔一樣的聲音,她輕輕的,柔柔的說,“你很冷嗎?”

“還好。”林秋石道,“只是有點冷。”

“你想去一個不冷的地方么?”她這么問,“一個溫暖的,不會下雪,不會天黑的地方。”

林秋石心想接下來是不是他該問是什么地方,但是他一點都不想問這個問題,于是干脆沉默下來。

“你怎么不說話了?”她道。

“因為我在想。”林秋石干巴巴的回答。

她問:“在想什么?”

林秋石的腳步停了片刻,大聲道:“我在想怎么把你丟下去!”他說完這話,瞬間撒手,然后也沒回頭,朝著前面狂奔而去。

顯然他的抉擇是正確的,因為他撒手之后,沒有聽到任何重物落地的聲音——那東西絕對不是個人。

林秋石拔足狂奔,抓著空隙朝著身后望了一眼。這一眼差點沒把他心臟病嚇出來。只見那個被他扔下來的東西,身軀毫無生氣的趴在雪地上,而脖子卻越來越長,朝著他狂奔的方向一路延伸,披散著黑色頭的腦袋在雪地里摩擦,歪著頭追問他:“你為什么要丟下我,你不是最喜歡我了嗎?”

林秋石怒道:“我他媽喜歡你個頭——”

越來越長的頭:“……”

林秋石壓根不敢停下自己的腳步,只求快點追上前面的伙伴。但是讓他絕望的是,無論他跑得多快,前面的人影和燈光都沒有靠近一點,他仿佛是在追逐夢境中的海市蜃樓。

而身后的那玩意兒,卻離他越來越近。

完了,在那東西即將追上他的時候,林秋石心中泛起了絕望。然而就在這時,他的腳好像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都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臥槽!”林秋石跌了個狗吃屎,乃至于啃了好大一口雪,不過這個動作讓他感覺有什么東西從自己的身體里抽離出來,隨后他感到有人把他從雪地里直接拎了起來。

“林秋石,林秋石,你行不行啊,我有那么重嗎?”是阮白潔的聲音。

林秋石艱難的從地上爬起,扭過頭,看到了蹲在他旁邊正用手指戳著他臉頰的姑娘。

而熊漆則是那個將林秋石從雪地里拎起來的人,他道:“沒事吧?”

林秋石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我他媽以為我死定了。”

阮白潔歪著頭:“為什么?”

林秋石簡單的講了一下剛才生的事,說還好最后被絆了一下,不然怕是已經涼了。

“哦。”阮白潔道,“我說你為什么摔倒了,我還以為是我太重了呢。”

林秋石:“還行,不是特別重。”

阮白潔彎起嘴角。

熊漆道:“快點起來吧,他們都要走下山坡了,這天要黑了,我們也得快點。”

林秋石點點頭,爬起來的時候感覺自己膝蓋有點疼,估計是剛才摔倒在地上的時候傷到了。但他沒有提這事兒,而是跟著熊漆他們繼續往前走,本來他還想背著阮白潔,最后卻被阮白潔拒絕了,表示林秋石太瘦了,被他背著咯胸。

林秋石聽后幽幽的小聲問了句:“你有胸嗎……”剛才背著阮白潔時他感覺阮白潔的胸前一片平坦,完全沒有任何柔軟的感覺。

阮白潔聽到林秋石這句話就怒了,氣道:“好好好,你胸大你先說!”

林秋石:“……”

三人加快腳步,想要趕上前面的人,可就在此時,林秋石卻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

“你們聽到了嗎?”林秋石問,他擔心這也是他的幻覺。

“聽到了。”熊漆臉色黑,“快點,出事了。”

三人直接跑了起來,等他們到了前面時,卻看到了可怖的一幕。

原本扛著木頭的三人死了兩個,他們的身體被木頭直接砸成了兩半,最恐怖的是雖然身體斷了,可他們卻還是有意識,嘴里冒著鮮血,不住的出慘叫和求救。

而剩下的那個則癱軟在地上,褲襠濕了一片,嘴里崩潰的嚎啕大哭:“救命啊——救命啊——”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熊漆問。

小柯道:“他們本來走在路上,結果突然都松了手,木頭直接下滑,砸在了前面兩個人的腰上。”

熊漆還沒說話,剩下的那個幸存者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開始一路狂奔,嘴里哭嚎著:“有鬼啊,救命,有鬼啊——”

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看著他狂奔著消失在了雪幕之中。

而地上剩下的兩人,也奄奄一息,眼見斷了氣。

“怎么辦啊……”團隊里的女人哭了起來,嚎啕之聲連綿不絕,“我們是不是都要死在這兒了。”

熊漆的胡須上掛滿了雪花,他嘆了口氣,神情倒也說得上平靜,他道:“走吧,先把木頭扛回去。”

這木頭砸死了人,誰還敢扛,大家都不肯動,最后還是林秋石主動出來和熊漆一起扛起了這沾滿了血液的木頭。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很沉默,還好沒有再生什么意外。

兩人先將木頭送到了木匠那兒。木匠老頭看到木頭上的血液一點也不驚訝,甚至連問都沒有問一句,只是啞著嗓子提醒他們:“還差兩根。”

熊漆和林秋石都沒說話,轉身回了住所。

那木頭砸下來的事情實在是蹊蹺,肯定是有什么東西在作祟。林秋石覺得自己又躲過了一劫,他看著面前的火堆,著呆,整個人都處于一種茫然狀態。

阮白潔坐在他的旁邊,突然說:“我想吃面條耶。”

“嗯。”林秋石道,“我先休息一會兒。”

阮白潔說:“你怎么了,累了嗎?”

“沒有,我只是在思考我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意義到底是什么。”林秋石說,“本來我在原來的地方活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天走出家門,現走廊上出現了十二道鐵門,然后我開了其中一扇……”

阮白潔安靜的聽著。

“接著就出現在了這里。”林秋石道,“鐵門的意思只是意味著恐懼和折磨?”

阮白潔聞言笑了起來,她說:“我覺得現在想這些是沒有意義的,不過這樣的經歷或許不是折磨呢。”

林秋石:“那是什么?”

“或許。”阮白潔神情溫柔,“意味著新生。”

林秋石蹙眉。

此時客廳里只剩他們兩人,其他人都回房休息了。今天生了那樣的事,眾人都感到疲憊不堪,于是熊漆決定修整一個小時后再討論接下來該怎么辦。說是怎么辦,其實大家心里都清楚,想要早點離開這里,該去砍樹還是得去,就算下次砍樹的時候可能還會生更恐怖的事。

“去吧。”阮白潔,“我餓了。”

林秋石站起來去了廚房。

阮白潔看著他的背影,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面條味道不錯,兩人吃完后,大家也休息的差不多。于是再次聚集在了客廳之中,開始討論之后的路。

“他們應該是下山的時候被魘著了。”和其他人比起來更加冷靜的團員張子雙說,“我看到前面兩個人腳步停了一下。”

“這里的死法千奇百怪,根本不用關心他們到底怎么死的。”熊漆不客氣的說,“現在問題是死亡的條件。”

是砍樹,還是扛木頭,亦或者是在雪天出行,都有可能是鬼怪殺人的條件。

“排除法吧。”小柯說,“砍樹大家都砍了,但是只有他們三個扛著木頭。”

“那為什么我和熊漆扛木頭沒事?”林秋石問。

“有兩種可能性,一是扛樹,第二種是有其他的條件。”熊漆說,“因為鬼怪每天殺人是有數量限制的,不可能一口氣把我們全部殺完。”這也是為什么他會有勇氣將那木頭和林秋石一起扛回來的原因。

“可是怎么驗證?”小柯問。

“為什么要驗證呢。”阮白潔玩著自己的絲,很不給面子的說,“只要避開這些條件不就行了,驗證失敗的代價我們誰都付不起。”

“哦。”小柯冷漠的應了聲。她對阮白潔的態度一直不太好,平日都是愛答不理的,也對,阮白潔這種漂亮的偶爾又喜歡作的妹子,有時候總會不太受同性人的歡迎。

“那明天就不讓人扛樹了。”熊漆道,“我們搞個工具,把木頭拖著下山。”

其他人表示贊同。

“跑掉的那個人怎么辦呢?”又有人問,是在擔心那個情緒崩潰的隊友,“就不管他了?”

“怎么管?”隊友張子雙道,“你看看外面的天色,馬上就要天黑了,天黑之后會生什么事都說不好,你去拿命找?”

眾人都沉默下來,算是同意了他的說法。

這樣的世界里,大家的生命都沒有保障,能活下來已經是十分奢侈的事情,更何談去救下別人性命。

“走吧,早點休息,明天還要繼續呢。”熊漆說完話站起來準備回房。

阮白潔卻是看了眼外面的天氣,道了句:“也不知道明天的雪會不會停呢。”

結果卻是一語成讖。

雪下了一整晚,早上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大約是昨天死了人,昨晚并沒有生什么恐怖的事,大家又成功的熬過了一夜。

雪太大了,連出門都成了困難的事,更不用說在這樣的風雪中砍下樹再運回來。然而和惡劣的天氣相比,顯然暗處的那些鬼怪更讓人恐懼,所以即便天氣糟糕,卻從頭到尾沒有人提出延遲一天。

沉默的早晨,沉默的出,大家好像因為昨天生的事喪失了對話的能力。

唯一保持狀態的就是阮白潔,她走在雪地里,嘴里哼著歌兒,仿佛這趟出行,只是不足為道的旅游。

總算是到了砍樹的地方,眾人又行動了起來。這次大家選了兩顆沒那么粗的樹,打算今天一口氣就砍完。這天氣雖然很冷,但砍了一會樹之后他的身體便有些熱,林秋石伸手解開外套的扣子,站著休息了一會兒。

阮白潔靠在旁邊的樹上,眼神若有所思的看著林秋石。

林秋石瞥她一眼:“你看什么呢?”

阮白潔:“屁股挺翹啊……”

林秋石差點沒被手里的斧頭閃了腰,他轉過頭盯著阮白潔:“你說什么?”

阮白潔:“我沒說話啊,你聽錯了吧。”

林秋石滿目狐疑。

阮白潔:“不然你重復一遍我剛才說了什么?”

林秋石:“……”這貨就是算準了他不好意思是吧?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砍樹,偶爾和隊伍里的其他男人輪換著休息,在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之前,就砍倒了兩棵樹。

砍樹的時候沒事兒,搬運卻成了眾人心中的心魔。

昨天被樹壓死的那兩個隊友已經被厚厚的積雪埋了起來,可就算看不見了尸體,他們凄慘的模樣依舊歷歷在目。

“不扛了。”熊漆道,“用繩索套在上面,拖著走吧。”

“那誰來拖呢。”張子雙問。

熊漆說:“男人分成兩組,都拖。”

這法子就很公平了,大家都在做同樣的事,那再死了就單純是自己命不好,怪不得別人。

林秋石沒怎么說話,伸手接過了熊漆手里的繩索,跟著另外一個沒怎么說過話的隊友,開始努力的拖動沉重的木材。在狹窄的山路拖動木材,比杠更加困難,但是好歹安全,不至于生之前那樣的事故。

有了前車之鑒,這一路上大家都很警惕,直到離開了山道到了木匠家門口,眾人才松了一口氣。

“老人家。”熊漆喚道,“我們把木材送來了。”

門內嘎吱嘎吱處理木材的聲音停了,片刻后,門縫里冒出來了一張滿是皺褶的蒼老面容,木匠慢慢的推門出去,示意他們將木頭送進去。

“老人家。”熊漆伸手抹了一下臉上的白色雪沫,“我們把木材送來了,之后去廟里拜一拜,需要帶什么東西嗎??”

老人吸了一口手上長長的煙桿,吐出濃郁的白色煙霧,含糊的說了句:“帶著人去就行了。”

熊漆聞言皺了皺眉。

“必須要晚上去。”老人說,“天黑之后,一個一個的進廟,拜完之后再出來。”

阮白潔聽到這個要求,表情有些細微的變化。林秋石以為她會說點什么,但最后她卻什么都沒說,只是神色微妙的笑了起來。

“必須要一個一個的進去?”熊漆似乎覺得這要求有些奇怪,“不能一起進去么?”

“一起進去?”老人冷笑了一聲,“你們可以試試。”

“謝謝您了。”熊漆沒有再繼續問,轉身招呼著大家離開了木匠家里。

林秋石總覺得這人怪怪的,他道:“村子里的人都不會騙我們么?”

“有的會。”熊漆說,“但是關鍵人物一般都不會說謊,如果他們給我們的鑰匙線索是錯的,那我們還有什么可努力的。”

直接等死算了。

林秋石哦了聲。

眾人把木頭送到木匠那里之后,便回了住所,升起火堆開始取暖外加討論之后的事。

阮白潔中途說想上廁所出去了一趟,結果半天都沒回來。

林秋石等了一會兒,實在是有些擔心她,也跟著跑了出去,結果在廁所里沒見到人,他在屋子旁邊找了一圈后,卻看見阮白潔一個人坐在井口旁邊。

她似乎已經在井口邊上坐了一會兒了,身上頭上,都堆了一層白白積雪。林秋石試探性的叫了一下她的名字,阮白潔卻好像沒有聽見似得,根本頭也不回。

“阮白潔?”林秋石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去,“你在做什么呢,外面這么冷。”

“別動。”阮白潔突然出聲。

林秋石腳下頓住。

阮白潔說:“別靠近我。”她的語氣冷極了,全然沒了平日里的溫柔似水,“離我遠點。”

林秋石說:“出什么事了?”他敏銳的察覺到,阮白潔態度突如其來的變化和她身邊的那口井有著莫大的關系。

阮白潔搖搖頭,并不回答。

林秋石大著膽子又朝著阮白潔走了兩步,到了更加看清楚井口的距離。這不看還好,看了之后林秋石渾身上下直接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只見井口之內被一層黑色的東西覆蓋,起初林秋石以為那是水,后來現那些東西在慢慢的蠕動,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井口里面,堆滿了黑色的頭。

阮白潔的腳似乎被這些頭纏住了,身體根本無法移動。

“別過來,林秋石。”阮白潔說,“你會被一起拉下去的。”

“沒關系。”林秋石聲音輕輕的,他害怕自己太大聲,會驚動那些黑色的絲,“沒關系的,不要怕,我來幫你了。”

阮白潔轉頭看著林秋石,她的眼神里沒了之前那樣的柔情似水,此時變成了一汪深不見底的湖,黑沉沉的讓人莫名有些害怕,她道:“何必。”

林秋石說:“你等我一會兒,堅持住。”他想起了什么,朝著屋內跑去。

坐在客廳里的熊漆看到了狂奔的林秋石,疑惑的問他出了什么事,林秋石卻沒有理會他,直奔廚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