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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著風雪走過漫長的道路,四人好歹在半路上沒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件,順利的回到了住處。
但是幾人一回去,就感覺屋子里的氣氛似乎不太對勁,幾人面色慘白的坐在客廳里一動不動,空氣中一片死寂,這氣氛簡直比眾人剛到這里時還要糟糕。
林秋石的目光移到幾人身上,迅速的清點了一下人數,在確定人并沒有少之后微微松了口氣。
“出什么事了?”熊漆問。
里面坐著的一個男人著抖道:“樓上,樓上的尸體不見了。”
“只是尸體不見了?”熊漆說,“你們是新人么,尸體不見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被吃掉了。”旁邊的女生嗚嗚咽咽,眼淚流個不停,“到處都是血……”
熊漆和小柯對視一眼,知道他們是沒辦法從這些人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于是四人便決定去三樓看看情況。
他們順著樓梯往上爬,到二樓的時候,林秋石注意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二樓墻壁上也有了血漬。
因為是木制結構的房子,所以墻壁也是木頭的棕褐色,林秋石看到墻壁上附著了一些黑色的斑點,像是什么東西濺射了上去。
“小心點,上面可能有東西。”熊漆走在最前面。
終于到達了三樓,林秋石終于明白了他們口中的被吃掉了,是什么意思。
原本擺放著尸體的地方空空如也,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但是尸體沒了,卻多了點別的東西。只見滿地都是肉和骨頭的碎末,好像尸體被什么東西兇殘的撕扯開,啃了個稀巴爛,只余下殘破的碎片。
林秋石看到這樣的情形不由的臉色一白,感覺胃部不適的翻騰起來。
“吃的挺干凈啊。”小柯倒是習慣了,“不知道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唉。”熊漆嘆氣,“走吧,把三樓鎖了,今天都住二樓。”
“嗯。”小柯,“我去問下他們具體的情況。”
他們重新回到一樓,又詳細的詢問到底生了什么。
樓下的人這才將屋子里的事告訴了他們。
原來熊漆他們走后,一群人就在樓里搜查了一下,結果搜到二樓的時候,他們聽到三樓傳來了非常奇怪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在咀嚼什么東西,外帶著狼吞虎咽的吞咽聲。
然后大家數了一下人數,確定三樓沒有他們的人之后,就開始冒冷汗了。
眾人沒敢上去看,僵硬在二樓觀察著情況,等到咀嚼聲消失的時候,他們才壯著膽子去三樓看了情況——卻只看到了一地的碎肉和骨頭。
“太可怕了。”團隊里另外一個年長的姑娘神情已經有些呆滯,她說:“我才是第三次進門里,怎么會就遇到了這樣的世界,我們能活著出去么?那東西到底是什么……”
沒人能回答她的問題,屋子里寂靜一片。
熊漆微微嘆氣,說自己餓了,想找點東西吃,問有沒有人跟他一起去廚房。
林秋石道:“我陪你去吧。”
阮白潔坐在林秋石旁邊,細聲細氣道:“秋石,我也餓了,我想吃面條。”
林秋石:“我去看看有沒有,有就給你煮一碗。”
“好。”阮白潔彎著眸子,溫柔的看著林秋石,“注意安全哦。”
林秋石點點頭。
廚房在客廳的左邊,這里沒有天然氣,只有最原始的木柴。
熊漆和林秋石兩人一路上都沒怎么說話,直到到了廚房,熊漆低著頭生了火后才說了句:“我不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們。”
“什么意思?”林秋石愣了一下。
熊漆沉默的望了眼門口處,確定外面沒有人后,才小聲道:“我不能確定我們的團隊里都是人。”
林秋石的后背因為這句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樣的事情以前生過。”熊漆說,“我們以為的隊友其實并不是隊友,而是那些東西。”
林秋石道:“那你為什么相信我?萬一我也是那些東西呢?”
熊漆看了他一眼:“你不像。”
熊漆繼續說:“而且他們完全不像是經歷過幾次這種事情的人,都太慌了,比你還慌。”
林秋石被這么夸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也挺怕的。”
熊漆聽到這話自嘲的笑了笑:“你這算什么怕,我第一次進到門里的那天晚上尿了三次褲子。”
林秋石想到了昨晚那個恐怖的女人,沉默的看了眼自己的褲襠,心想自己還好把持住了……
熊漆:“我建議你也最好保留一些線索,不要全部說出來。”
林秋石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可以問一下你進來過幾次了么?”
熊漆:“六次了。”
“哦……”林秋石盡量消化著熊漆給他的信息,關于門,團隊,還有一些隱藏的線索。
“你想那么多也沒有用,盡量活著出去。”熊漆自嘲的笑了笑,“雖然我看這個世界是懸了。”
爐灶里的火被點燃,將鐵鍋里的水燒的滾燙。
林秋石在旁邊找到了一個裝著食材的筐子,里面有面有雞蛋,甚至還有一些綠色的蔬菜,他把面下下去,又煎了個蛋,食物的香氣彌漫在廚房里,祛除了那種陰涼的恐懼。熊漆見狀贊了一句:“手藝不錯。”
“還好。”林秋石笑了笑。
面煮了四碗,熊漆小柯,林秋石還有阮白潔,其他人林秋石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阮白潔也是餓了,捧著碗就開始吃面條,平常人吃面總會有點聲音,她卻是悄無聲息的把整碗面吃了個干凈,連湯都沒剩一口。吃完之后也不吭聲,轉頭眼巴巴的看著林秋石。
林秋石被她火熱的視線盯的毛,無奈道:“你沒吃飽?”
阮白潔:“吃飽了。”話語剛落,她肚子很配合的響了一下。
林秋石:“……你吃吧,我再弄點別的去。”
阮白潔:“不了不了。”
林秋石:“真的不了?”他作勢要繼續吃,卻見阮白潔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模樣實在是太可愛,讓林秋石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好了,你吃吧,我差不多了。”
“好好好。”這次阮白潔沒客氣。
兩碗面下肚,出去一趟的那種寒冷感總算沒了,熊漆一邊吃,一邊把他們從木匠老人那里得來的信息告訴了大家,當然,他沒有說全部,保留了最后一個填井的線索。
“會不會鑰匙就在棺材里?”團隊里還是有相對比較冷靜的人,其中一個名字叫張子雙的男人道,“既然關鍵線索是棺材,那我覺得大概率就是這樣……”
“唉,希望是吧。”熊漆道,“我計劃明天早晨一起去山上砍樹,男人都去,女人也可以跟在旁邊,實在是怕冷的,就躲在屋子里吧,不過屋子里出了什么事,我們就幫不上忙了。”
眾人討論之后,都同意了熊漆的提議,雖然有人覺得這種風雪天氣上山太過危險,但在這個世界里最危險的其實不是天氣,而是那些神出鬼沒的臟東西。能早一點造好棺材,離開這里,顯然才是上上策。
這么一耽擱,天色又暗了下來。
夜幕降臨后大家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也沒有心思做別的事情便早早的回了房間。林秋石提問說為什么不能大家聚在一起,熊漆道:“因為聚在一起,會在固定的時間全部睡著。”
“什么意思?”林秋石有點蒙,“意思是到了點,所有人都會睡著?”
“嗯。”熊漆道,“可能是這個世界的機制吧,只要在同一個屋子里的人數超過了一個數值,大家就會在固定的時間睡著,到時候無論生什么都沒辦法。”
“那我們豈不是只能束手就擒?”林秋石蹙眉。
“其實那些東西也不能隨便殺人。”熊漆說,“他們殺人需要一些特定的條件,門里世界難度越高,條件就越寬泛,而且有些條件非常的……讓人難以理解。”
林秋石:“比如?”
熊漆道:“比如可以殺腳上穿了鞋的人。”
他默默的看了眼自己腳上的鞋。
熊漆見他的模樣,笑了起來:“我只是隨便舉個例子而已,萬一這個世界的條件是可以殺腳上沒穿鞋的人呢,你脫了鞋反而死了。況且這些條件不是單一的,有的需要很多條件疊加在一起,所以經過總結規律,晚上一覺睡到天亮反而是比較安全的做法。”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當然,前提是你要能睡著。”
林秋石因為熊漆的話想起了昨晚生的事,他看了眼身側手里抓著一把瓜子正在漫不經心磕著的阮白潔,總覺得昨夜的自己和死神擦肩而過。
似乎只要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會變成三樓里那兩具冰冷的尸體之一。
“去睡吧。”熊漆道,“晚安。”
林秋石點點頭:“晚安。”他又喚了阮白潔一聲,叫她一起去睡覺。
阮白潔打了個哈欠,把剩下的瓜子隨手放在了桌子上,她揉揉眼睛,嘟囔著:“好困啊,今天早點睡吧。”
林秋石道:“好,早點睡。”
三樓因為昨晚生的事情已經徹底不能使用了,于是所有人都搬到了二樓。
林秋石依舊和阮白潔睡在同一張床上,這次他有了準備,決定先把窗戶鎖好,打算把窗簾也拉上,但是這窗簾好像很久沒有用過了,怎么都拉不動。
阮白潔穿著睡衣躺在被窩里哼哼唧唧:“秋石,好冷啊。”
林秋石還在研究窗簾,聞言頭也不回:“冷就多穿點。”
阮白潔:“……你沒女朋友吧?”
林秋石莫名其妙:“女朋友,為什么要有女朋友?”
阮白潔陷入沉默,等到林秋石拉好窗簾轉身回去的時候她已經跟條死魚一樣硬邦邦的躺在床上。
林秋石還沒搞懂:“你怎么了?”
阮白潔聲音輕輕的,她說:“你……就沒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林秋石陷入沉思,他看著阮白潔美麗的面容,終于有個想法,他說:“有。”
阮白潔露出滿意的笑容:“你想說什么?”
林秋石:“那個,就是那個……今天要是咱遇到鬼,你能跑慢點嗎?”
阮白潔冷漠臉:“不行。”
林秋石怒了:“那你他媽的問我想說什么,睡覺!”
于是各回各家,各找各的被窩,背對背開始準備睡覺。
本來按照熊漆的說法,能安靜的睡著是渡過這一晚的最好情況,但是林秋石腦子里全是各式各樣的念頭,一時間竟是完全無法入睡。他身后的阮白潔倒是跟頭豬似得,眼睛一閉就睡過去了,氣得林秋石牙癢癢。
隨著夜漸深,溫度也越來越低。好在被子挺厚,身邊又睡著個溫暖的活人,所以倒也不太難熬。
林秋石閉著眼睛,梳理著白天的線索,意識開始逐漸模糊,眼見就要陷入深眠之中。然而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卻隱約聽到了一種有些奇怪的聲音。和昨天的敲擊聲不同,這聲音來自他們頭頂的天花板,那是一種黏膩沉重的東西,從三樓樓頂上緩慢拖過的聲音。林秋石的聽力敏銳,原本的睡意瞬間消除,他的呼吸頓了頓,還是緩慢的睜開眼睛,看向了他們頭頂的天花板。
那里什么也沒有,只有陳舊的木頭。
然而林秋石的身體卻開始冷,因為他清楚的聽到,那聲音在移動到他頭頂上的時候停了下來。
“吧嗒,吧嗒。”黏糊糊的敲擊聲刺激著他的耳膜,這敲擊聲越來越響,讓林秋石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他咬了咬牙,正欲從床上坐起,身旁卻伸出一只手摟住了他的腰。
“你在做什么呢。”是阮白潔迷迷糊糊的聲音。
“你有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林秋石壓低了聲音,“樓頂上。”
“聲音?什么聲音。”阮白潔道,“我什么都沒有聽到,你別動了,我冷。”她的氣息輕輕的噴打在了林秋石的耳畔,帶著冰雪的氣味。
“你……”林秋石還想說什么,卻感覺阮白潔摟著他手緊了一下。
“睡吧。”阮白潔這么說。
林秋石只好閉了眼睛。
阮白潔用手指緩慢的勾著林秋石的腰側,這本該有些曖昧的動作,此時卻充滿安撫的味道。
樓頂上的敲打聲還在繼續,林秋石卻好像沒有剛才那么害怕了,睡意又開始在腦海里浮起,他終于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晨。
林秋石在阮白潔的懷里醒來了。
阮白潔伸著手臂,將他整個人都摟在懷里,下巴靠在他頭頂上,被他叫醒后還迷迷糊糊的磨蹭:“別鬧,再睡會兒。”
臥槽。
他躺了一會兒,見阮白潔還是沒有起床的打算,只好道:“我要起來了。”
阮白潔:“唔……”
林秋石:“阮白潔?”
阮白潔:“昨天晚上叫人家小甜甜,今天就叫人家阮白潔。”
不過雖然這么說,阮白潔還是松了手,然后就靠在床頭看著林秋石穿衣服。林秋石穿了一會兒總感覺氣氛有點奇怪,琢磨了一下扭頭看向阮白潔:“你能別這個眼神嗎?”
阮白潔:“什么眼神?錢放在桌子上了,你自己拿著走吧,把煙遞給我,我要來一根。”
這是事后煙還是怎么的?
阮白潔:“怎么,還不肯走啊,五百可是我們昨天說好的,多一分你都別想要。”
林秋石無話可說,把衣服穿好之后噔噔噔的下樓去了。
其他人已經坐在了客廳里,吃著村民送來的早飯,林秋石照例數人數,現除了阮白潔之外屋子里少了三個人。
熊漆看見他,示意他坐過去。
“昨天沒生什么吧?”林秋石問。
“沒有。”熊漆道,“沒死人。”
沒死人就好,林秋石舒了一口氣。
事實上昨天晚上非常的平靜,甚至于眾人連多余的聲音都沒有聽到。林秋石試探性的問他們有沒有在樓上聽到什么動靜,大家的說法卻都很一致——很安靜的一夜,除了外面的風聲,就沒有別的聲音。
“吃完飯我們就去砍樹把木材給木匠送過去,速度得快一點。”熊漆道,“看著天氣只會越來越冷,而且昨天晚上居然沒有出事……”他言語之下似乎有些疑惑。
“嗯,是啊。”林秋石隨口應了句。
剩下三個人也陸陸續續下了樓,阮白潔是最后一個下樓的,她依舊穿著那身漂亮的長裙,只是在外面加了兩件相對比較厚的外套,還套了一條大棉褲。因為長裙很長,所以她走路走的很慢,姿勢也十分的優雅。
林秋石看到她來了,有點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
“秋石。”阮白潔喚了他的名字。
林秋石無奈的嗯了聲。
“你怎么不理人家了。”阮白潔,“人家想吃你煮的面條。”
林秋石:“中午給你做吧,現在來不及了。”
阮白潔:“你昨天晚上在床上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小柯正在喝粥,聽到這句話噗的一聲差點沒嗆死。熊漆的表情也微妙了起來,眼神有意無意的在林秋石和阮白潔之間逡巡。
林秋石哭笑不得:“行了啊,別鬧了,昨天晚上的確謝謝你,中午給你做面條,多給你煎兩個蛋。”
“好吧。”阮白潔妥協了,“唉,有蔥花該多好。”
這么冷的天,有綠色的蔬菜吃已經是很幸運的事,至于蔥花什么的就別妄想了。
大家大致的吃了早飯,又穿上了御寒的衣物,一行人便提著斧頭準備出門。
砍樹的地方是在村邊的山林里,只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往那里。因為下雪,小路變得更加狹窄,只能讓一個人行走。
這上山還好,下山估計拖著木材估計就更麻煩了,林秋石走在小路上時心里這么想著。
他們十一個人里,還好有人是會木工活兒的,那人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自稱是個木工,會砍樹,也會做簡單的家具,但是棺材那種東西就不太懂了。他走在最前面,選了幾棵樹然后開始教大家怎么砍樹。
這里的大部分人都沒干過這事兒,雖然有人教,但第一次上手都頗為生疏。
林秋石拿著斧頭比劃了兩下,砍下第一次后,只在樹干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痕跡。
“你這手法還是不對啊。”阮白潔站在旁邊,把手插在兜里,哈著白氣,“力氣得往下使,不然斧頭這么沉哪里抬得動。”
林秋石:“你砍過樹?”
阮白潔:“我看過別人砍樹。”
林秋石哦了聲。
阮白潔道:“小心一點哦,別傷到自己。”
林秋石點點頭,繼續揮動斧頭。這事情比他們想象中的麻煩多了,一上午的時間幾個大男人輪換著休息就砍倒了一顆樹。
“怎么辦,熊哥。”有人道,“怎么辦?”
熊漆看了看天氣,咬咬牙:“走吧,把這棵樹扛著回去了,明天再繼續。”
雖然才下午三點多,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且空中又開始飄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看樣子晚上可能會有場大雪。
林秋石道:“一口棺材一共需要幾根木頭?”
“村長說是三根。”熊漆道,“努力兩天,就差不多了,來,誰過來搭把手。”
林秋石正欲上前扛樹,卻聽到阮白潔來了句:“哎呀,我好像把腳給扭了,秋石你背我下山吧。”
林秋石:“啊?”
阮白潔:“啊什么啊,快點啦,這兒不是有這么多人么,你去湊什么熱鬧。”
林秋石正欲說話,熊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
他看了一眼阮白潔的表情,并未從她楚楚可憐的模樣里看出什么別的意味,但他敏感的嗅到一股子端倪,好像阮白潔突如其來的要求,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