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朱府的一切都是你的
186.朱府的一切都是你的
大雪過后的止安城一片清新。雖然雪已經停了,但是凜冽的冬風夾雜著一些碎雪彌漫了整個天空,放眼望去,天空依然被雪籠罩,清晨,懶洋洋的太陽艱難的穿透隨著狂風飛舞的雪屑灑落在被白雪覆蓋的大地上,偶爾眨下眼,拋出些微弱光芒,緊接著又像個害羞的姑娘一樣躲得不見蹤影。或許太冷的緣故,也或許是時辰還早,此時街上的行人少的可憐。偶爾有人走過也是把頭緊緊縮在衣領里,臉包的嚴嚴實實,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邊,僅從這雙眼睛根本無法分辨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在這稀稀落落的行人里,有一位老者卻顯得與眾不同,他不像其他行人一樣,把能包的都包了起來還唯恐熱氣從哪里漏掉,而是把頭整個都暴露在凌烈的寒風中,粗黑的眉毛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射出如電般的目光,這目光和今天的天氣比起來更讓人覺得寒冷。再加上身上披的那件價值不菲的貂裘,更加襯托出他那凌然不可侵犯的氣勢,身邊跟著一高一矮兩位隨從,身上的衣著雖然簡單,但眉目間也自有一股英氣,讓人不可小覷。他們邁著輕緩的步子,眼睛自然也沒閑著,不時打量著街道兩旁的商鋪,
這位打扮成商賈老爺模樣的人正是在京城里做官的左侍郎方武念,他奉皇命到各地巡視,一路微服私訪體察民情。
來到自己的家鄉,他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悸動,自在京中做官,他便很少再回來,對止安城的記憶全部化作夢鄉里淡淡的思念,濃烈但卻無處著落。
四下掃望,竭力想在四周尋出些熟識的人,卻是一臉的失望,大街上行人中多半是行色匆匆的年輕人,他們似乎都懷揣著心事急匆匆一路走過。
“爺,咱們什么時候去方府?”他身后高個子隨從說道,他叫方勇,小個子男人叫方超,兩人跟在方武念身邊已有多年。
方武念一雙眼仍在大街上來回逛蕩,街道兩旁的店鋪也因為這場大雪的原因都大門緊閉,使得這條街更顯的冷冷清清,尋不見熟識的人。便尋一些城內這幾年的變化,聽到方勇的問話,遂漫不經心的答道,“等我巡視一圈再去府里,省的大街小巷的聽到消息,不得肅靜。”
方勇便不再說話,老老實實的跟在方武念身后,同樣也以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止安城內的人和物。
一路走一路看,大概在走到這條街的中間的位置的時候,方武念的目光忽然被前方的一抹身影引住,那是個面目清秀文質彬彬的年輕人,這么寒冷的天氣,此人卻衣著單薄,也并沒有因為寒冷而把整個身子都倦了起來,依然昂首挺胸緩緩走在街邊,步態間露出一股清雅之氣,眉目間倒有幾分傲骨,看樣子是個讀書人。
方武念一邊打量著這年輕人一邊舉步上前,走到跟前,抱拳叫道,“小哥。請問方府怎么走?”
年輕人立時停下腳步,雙手還了一禮,溫聲道,“這位老爺定是初來止安城,方府就在止安大街盡頭再往前走幾步就到了。”
方武念微微一笑道,“老夫確實剛來到止安城,并無朋友,多謝小哥指點。老夫有一冒昧請求,不知小哥可否答應?請問小哥尊姓大名?”
年輕人遂有禮的笑著道,“不敢不敢,在下姓林,名采書。”
方武念心下一動,莫非眼前的男子竟是林采兮的哥哥?他還對林采兮頗有印象,那是個識大體懂規矩又帶著幾分聰明的沉穩女子,再細細想想,倒真覺她跟眼前這男子有幾分相像,遂又笑著問道,“朱府二少爺的林姨娘可是令妹?”
林采書一愣,這才仔細打量了幾眼方武念,聽他一口京腔,身著華衣,即使微笑著,眉目間仍掛著一股掩不住的威嚴之勢,又記起采兮前段日子去過京城,這人大概是二少爺的朋友了,轉念又一想,不對,倘若是二少爺的朋友,應該問朱府的路。怎么問的反而是方府?他陡然想起一事,再去仔細打量方武念,眉眼間都與方府的方老爺有幾分相像,只是多了幾分威嚴儒雅,登時一驚,又見他一身商賈衣衫,自是想到這位侍郎大人或許是微服私訪,自己若輕然出口詢問,倒顯得唐突無禮了,遂按下心底驚異,佯作不知,笑著道,“這位老爺竟認識小妹么?”
方武念笑笑,“在京城之時,有過一面之緣。”
林采書拱手道,“既是如此,那我可要請老爺到茶樓吃一杯茶了,替采兮招待你這位一面之緣的老朋友。”
方武念爽快的哈哈一笑,“好,今兒能碰見采書老弟也是一種緣分。”
兩人遂就近找了一家茶樓,撿了個安靜的位子坐下,等送上茶來,兩人已交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兩人正要品茶,茶樓外卻傳來一陣吵嚷聲,接著便涌進一群官兵分列兩旁,知府高天成疾步走進茶樓,身后跟著幾位身穿不同官府的官員。
方武念品茶的心情登時被打擾,心頭帶了幾分惱意,這高天成著實讓人氣惱,知道他是微服私訪到此,偏偏還帶這許多人找來也不知他是從那得來的消息。
高天成彎著腰走到方武念跟前,也顧不得有失雅觀,雙膝一軟撲通跪在地上拜道。“卑職拜見巡撫大人,卑職辦事不利,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海涵。”
接著便是他身后的幾位官員齊刷刷的跟著跪在地上挨個拜見,只把方武念鬧的冒火,卻又不能當面發作,只好耐著性子一一見過,轉過頭再去看對面的林采書,卻已不見了蹤影,心下更是懊惱,這一場巧遇全被眼前的這些家伙搞砸了,不過對林采書的好感卻又多了幾分,或許他已猜到自己的身份,但卻一直沒說只以一般的朋友禮節招待自己,等到自己身份暴露,他反而悄然而退,并不以同巡撫大人一起品茶而自居,更不想因此而引人注意。
方武念從椅上起身,雖不情愿但還是跟著高天成回了府衙,畢竟還有一些要事需要處理。
跳豆疾步從園外奔進來,進了小廳子,來不及施禮,便急著道,“二少爺,巡撫大人來了。”
朱梓峻猛的一驚,“動作好快。”
“二少爺,您知道這巡撫是誰么?”
朱梓峻挑眉看他一眼,“誰?”
“方侍郎。”
“是他?”朱梓峻深邃不見底的眸子里忽然閃過一絲亮光,皇上派方武念為止安城的巡撫,果然棋高一著,一顆吊著的心遂緩緩放下,笑著道,“方大人來審案子,自不必擔憂了,說不定還會有人自亂陣腳露出狐貍尾巴來。”
林采兮看他一副意興盎然的模樣,也笑著道,“人家狐貍尾巴是露出來了。你可要瞅準機會好好的抓住了。”
朱梓峻站起身,抖抖身上的衣衫道,“咱們該去上房給娘問安了,這幾日沒去上房了,該去瞧瞧了。”
林采兮也從椅上起身,彎腰笑道,“遵命。”
兩人相視一笑,一起出門,來到上房,老夫人正無聊的一個人喝茶,臉上神色不佳,見朱梓峻兩人進來,登時換上一副歡喜模樣,“你們來的正好,快陪我說會兒話,我都快悶死了。”
朱梓峻皺皺眉,“姨娘沒過來陪您么?”
老夫人撇撇嘴道,“過來請安了,近些日子因為梓源的事,我一看見她就頭疼,讓她回園子里去了。唉,最近咱們府里就沒消停過,我這把老骨頭都要給累散架了。”
林采兮緩步上前,柔聲道,“娘,我再給您捏捏揉揉吧。”
老夫人眉開眼笑,“那敢情好,我可還一直惦念著你的手藝呢。”
林采兮笑著道,“娘,那我以后每天都來給您按摩按摩,也好陪您說說話兒。”
老夫人開心的笑著道,“每天都能享受一番按摩,當真是美妙,不過峻兒那邊的事也不少,還有澈兒,你還是忙完那些事再過來。”老夫人起初對林采兮說的按摩并不理解,經常聽林采兮這么說也就慢慢適應了這種說法。
林采兮笑笑,“澈兒現在有了許多小朋友,每日里凈想著族堂里那些孩子了,不知道過的多開心呢。峻園里也沒什么事,老夫人放心好了。”說著抬手先在老夫人肩上按了幾下。
老夫人舒了口氣,接著又道,“采兮,以前總覺得你不懂事,自從你變了形字,真是愈發的體貼心疼人了。我這幾天琢磨著,你是不是該學學管管這府里頭的事了?我也好省了心肅靜肅靜。”
林采兮忙推辭道,“娘,您是老當益壯,這府里頭的事呀離了您可不行,再說了還有姨娘幫襯著不是。”
老夫人搖搖頭,“近日我對姨奶奶愈發不放心起來,她心性兒不穩,還有梓源,都不讓人放心,梓峻,你身上的傷也好了,這錢莊里農莊里的事你也該接手管管了,這些產業早晚是你的,不如早早的接過來,我也省心了。”
朱梓峻微蹙眉,“娘,梓源現在不是管的好好的么?您就由著他去管,我接手過來,還不一定能管的好呢。”
老夫人生氣的啐道,“照你這么說,你還不接過來了?你管不好也要接過來,總要有個鍛煉的過程,這府里府外說到底都是你的,你若再如此散漫,我便讓你立馬全部接過來。”
朱梓峻無奈的搖搖頭,面上卻掛著笑,“我知道了,娘再容我段日子,等我做好了準備定然全部接過來,好不好?”
老夫人這才眉眼皆笑,又加了句,“采兮,再過上幾便來上房學管事,我一一教給你。”
林采兮再想反駁,但見朱梓峻投過來的眼神,便噤口不說了,手上的力道卻加大了幾分。
房內三人歡聲笑語,卻不知門口早已站了一人凝神細聽,當他聽到這段對話時,內心的憤恨登時膨脹到極點,他原以為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得不到朱府所有的產業也能換來半壁江山,殊不知這偌大的朱府都是朱梓峻一人的,老夫人的話像一根釘子生生扎在他心頭上,讓他原本失去平衡的心更嚴重的倒向怨恨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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