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張縱早就知道李治的病情加重,但是當再次見到李治時,卻還是心中一沉,其實李治比之前倒是胖了一些,當初張縱第一次見到李治時,李治的身材就有些肥胖,但后來因病卻瘦了下來,但現在卻又胖了回去。
突然發胖可不是什么好事,特別是對李治這種年紀的人來說,再加上他本來就有病,這種忽胖忽瘦并不是什么好現象。
而除了體型的變化外,李治的氣色更是十分糟糕,本來李治皮膚挺白的,當初胖的時候就是個白胖子,但現在他胖是胖了,但臉色卻白中發灰,額頭的顏色更深,臉頰卻帶著幾分不正常的潮紅,就算是不懂醫的人,也能一眼看出李治的身體有問題。
“賢婿與愛卿不必多禮!”只見李治坐直身子笑道上,不過他的聲音中也透著幾分虛弱,而且雙眼也用力的瞇著,就好像后世的高度近視的人去掉眼鏡一下。
“陛下您的眼睛……”薛仁貴這時也發現了李治的異常,當即也關切的上前一步問道,他并不知道李治的病情已經影響到視力這件事。
“沒什么,只不過是發病后的一點后遺癥罷了。”只見李治卻十分灑脫的擺了擺手道,只是看向兩人的目光依然沒有焦點,這讓張縱也是心中一沉,看來李重業的描述并沒有夸張,李治的眼睛幾乎已經廢了。
李治似乎并不愿意談論自己的眼睛,于是他很快就問起張縱與薛仁貴在路上的情況,兩人也一一做了回答。
李治雖然身體不好,但對吐蕃那邊的情況依然十分關心,所以也主要詢問了一下薛仁貴,以及大唐接下來對吐蕃的策略,這些李治也都很想聽一聽薛仁貴的意見。
最后李治與薛仁貴聊完后,這才再次開口道:“薛卿,此次我調你回京任職,掌管千牛衛與羽林軍,你可明白朕如此做的深意?”
“臣明白,陛下信任臣,臣也定當不負陛下所托!”薛仁貴聞言也鄭重的行了一禮道,他知道自己直接掌管皇宮中的兩支大軍十分犯忌,但他也同樣理解李治的苦心,特別是在見到李治的身體情況后,他更感到肩頭的責任重大,所以也沒有絲毫推脫。
“你明白就好!”只見李治這時也忽然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這才繼續道,“當年宮中被洪水所淹,幸虧你拼死相救,這才保住了朕的一條性命,從那之后,朕就將你視為這世上最能讓朕信任的人。”
“陛下……”薛仁貴聽到李治提起當年的事,當即也激動的全身發抖,他沒想到都過去這么多年了,李治依然沒有忘記他的功勞。
不過李治這時一擺手打斷了薛仁貴,隨即再次開口道:“朕年輕的時候,一心想在功業上超過父皇,而你就是朕手中最鋒利的戰刀,為朕打下大片的國土,只不過現在朕老了,你也老了!”
李治說到最后時,臉上也露出唏噓之色,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承認自己老了,而薛仁貴這時也激動的再次大聲道:“陛下不老,臣也不老,只要陛下的一聲令下,臣還能提得起刀,開得了弓,為陛下掃平一切障礙!”
聽到薛仁貴的豪言壯語,李治卻只是淡定的笑了笑,隨后再次開口道:“朕相信你還能提刀開弓,不過朕現在卻沒有了開疆拓土的心思了,現在朕要你幫朕守住朕打下來的江山!”
說到這里,李治忽然頓了一下這才開口叫道:“張縱!”
“臣在!”張縱這時也嚇了一跳,當即上前兩步道,他本以為李治已經把自己忘了,畢竟他和薛仁貴聊的事情如此重要,偏偏還沒讓自己離開,所以他也只能老實的呆在一邊,卻沒想到李治竟然會叫自己。
只見李治瞇著眼睛看了半天,卻還是找不到張縱的身影,最后也十分無奈的再次道:“你和薛卿都上前來!”
張縱與薛仁貴不明白李治要做什么,當下彼此對視一眼,但還是依言走到李治身邊,這時李治似乎也終于看到了他們,當即伸手抓住兩人的手腕,神情鄭重的道:“張縱,你是朕的女婿,也是太子的心腹,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你也要多向薛卿請教一下!”
李治叮囑過張縱后,又扭頭看向薛仁貴這邊再次道:“薛卿,張縱同樣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只不過他還年輕,如果遇到什么難事,你也要多幫他一下!”
“臣等謹記!”張縱與薛仁貴當即一起回道,不過兩人的心情卻十分沉重,雖然李治沒有明說,但他的這些話,卻有種交待后事的感覺,也許李治也能感覺到,他的生命恐怕就要走到盡頭了。
不過李治卻表現的十分淡定,當下交待過正事后,也立刻命人準備酒宴,然后親自款待剛剛進京的張縱與薛仁貴,等到酒宴結束后,薛仁貴十分知機的先行告退,殘席也被撤下,大殿中也只剩下李治與張縱這對翁婿。
“張縱,你老實告訴我,太子的身體怎么樣了?”讓張縱沒想到的是,其它人剛一退下,李治就立刻面露凝重的向他問道。
張縱聽到李治的問話也是一愣,隨即這才反應過來,看來李弘之前再次發病的事已經被李治知道了,以李治現在的身體情況,如果李弘的身體再出什么問題,那大唐可就真的要亂了。
想到上面這些,張縱也露出猶豫的表情,不過最終還是實話實說道:“啟稟殿下,太子之前忙于政務,操勞過度,導致舊病復發了幾次,不過后來在我和太平的規勸下,太子已經把手中的事情分給大臣們去做,自己也再次注意休息和飲食,至少在我來之前,太子的身體已經沒有什么問題了。”
“此話當真?”李治聽到李弘的身體好轉,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畢竟他自己就是個病人,對于這種無法根除的病癥,他簡直太了解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