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縱說的倒是實情,賀知章少年就以詩文聞名,只不過張縱記得他好像是在武媚娘當政時才參加啊科舉,而且還一舉考中了狀元,也是浙江歷史上第一位狀元,可是現在李治還沒死呢,賀知章竟然趕來參加科舉,難道他要提前成為官員了?
不過很快張縱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賀知章雖然是在武媚娘當政時期考中了狀元,但并不意味著他是第一次參加科舉,事實上許多舉子幾乎是從少年考到白頭,詩書人之中有句話,叫做‘三十老明經,五十少進士’。
理解起來也很簡單,明經科比較簡單,錄取的人數也比較多,所以十分容易考上,一般三十歲考上明經就算是年紀大的了,而進士則是難于上青天,錄取的人數更是少之又少,有時一年只有十幾個,所以有些人考到頭發都白了也沒有考上。
所以張縱猜測賀知章也是這種情況,他好像是在三十多歲才考中了狀元,但在之前可能也考過許多次,只不過他雖然有才華,但他好像沒什么背景,家境雖然殷實,但卻遠在越州,根本給不了他太大的支持,所以他在京城恐怕也得不到什么人的支持,最后能到三十多歲考上狀元,已經算是一種奇跡了。
想到賀知章的生平,張縱也不禁有些好奇,當下拿起他送來的文章看了一下,他雖然對文章詩詞方面不怎么精通,但畢竟在崇賢館做了這么長時間的學士,平時耳濡目染之下,對文章詩詞也有一定的鑒賞力,現在看到賀知章的文章,他也感覺寫的相當不錯。
“這個賀知章據說才二十多歲,卻已經寫的一手好文章,如果能得到公子的舉薦,恐怕這次中進士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婉兒站在張縱的身后也邊看邊點頭道。
“的確是難得一見的人才,婉兒你幫我記下,等明年主考官的人選定下來后,不要忘了提醒我把這個賀知章舉薦上去!”張縱最后也笑著向婉兒交待道。
舉子把文章送給權貴叫做投卷,而權貴則可以利用自己的人脈與影響力,將舉子舉薦給主考的官員,只要影響力足夠,就可以內定進士的人選,雖然這對許多舉子來說十分不公平,比如造成世家大族的子弟壟斷了進士的名額,但現在暫時還沒到改變的時候。
婉兒聽后也立刻答應一聲,臉上也露出幾分微笑,她高興是因為張縱的注意力終于被轉移了,雖然轉移注意力不能解決問題,但至少不再讓張縱沉浸在之前的思緒中胡思亂想了。
張縱這時也在想著賀知章的事,對于這位大名鼎鼎的飲中八仙之首,他可是十分的好奇,而且從歷史上來看,賀知章可謂是一個有福之人,一生幾乎沒怎么吃過苦。
賀知章生于盛唐,家境殷實,少年時就有詩文聞名鄉里,后來武媚娘打擊世家,提拔平民出身的官員,賀知章剛好趁著這個機會,以平民的身份考中狀元,然后在國子監教了將近三十年書。
晚年賀知章得到別人的推薦,進入仕途也是順風順水,一路做過禮部侍郎、集賢院學士,后調任部待郎、太子右庶子、侍讀、太子賓客、銀光祿大夫兼正授秘書監,甚至還給當時的太子,也就是后來的唐肅宗做過老師。
一直等到賀知章八十多歲致仕,太子還親自率領百官為他送行,而且當賀知章去世僅僅十年,盛唐就走到一個轉折點,隨后爆發的安史之亂使得大唐國力急轉直下,再也不復當年的風光。
可以說賀知章的生平,幾乎貫穿了整個盛唐時期的繁華,而且他個人也是盛唐詩人的代表,特別是他耄耋致仕,青云直上,官居三品,退休時皇帝贈詩,太子率百官相送,在二千多年歷史中,怕是前無先例,后無來人,唯此一人!
相比之下,李白和杜甫等詩人的遭遇簡直是聽者傷心、聞者流淚,李白一輩子都沒有得到朝廷的重用,杜甫更不用說了,幾乎經歷了大唐由盛轉衰的整個過程,不過這也讓他的心境大為轉變,從而成為了歷史上唯一的詩圣。
張縱將賀知章的生平想了一遍后,也不由得在心中感嘆道:“這個賀知章簡直是福星高照啊,一時走運并不難,但難就難在一輩子都走運,他這運氣簡直逆天了!”
“是不是應該找個時間,見一見這個賀知章?”張縱這時再次暗自想到,這個想法一出現,倒是讓張縱有種期待感,現在能夠見到賀知章,自己比對方還小幾歲,如此看來,自己說不定還能見到傳說中的詩仙李白。
想到李白,張縱的心情也更加激動起來,不過很快他就冷靜下來,現在離李白出生還有二十多年,以唐人早婚的習俗,說不定李白的父親都還沒有出生。
不過想到這里時,張縱忽然又有些擔心,自己已經改變了歷史,同時也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萬一李白的家族受自己的影響,從而導致李白沒有出生怎么辦……
不得不說婉兒轉移張縱注意力的辦法十分成功,這一下午張縱都在胡思亂想中度過。
但是等到天快黑的時候,太平還沒有從城陽長公主那邊回來,這讓張縱也再次擔心起來,生怕寧兒見到太平會爆發出什么沖突,萬一再發生什么事情,他可就要后悔莫及了。
然而就在張縱心情忐忑不安之時,卻忽然接到下人的稟報,太平終于回來了,這讓他也一下子站了起來,然后快步來到前院,只見太平這時也剛從馬車上走下來。
“怎么樣,寧兒她如何了?”張縱快走兩步來到太平的面前急切的問道。
看到張縱滿臉擔心的表情,而且開口第一句就問寧兒怎么樣,這讓太平臉上的神情也是一黯,隨后這才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回答道:“夫君不必擔心,寧兒她很好,咱們進去再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