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肌膚潔白猶如冰雕,沒有絲毫血色,就像一座潔白無瑕的白玉雕像,而且五官十分精致。+,最讓人難忘的,是她的雙眸。沒有任何生機和內涵,便如同宇宙間的真空。深邃得讓人膽寒。
可偏偏就是這種讓人膽寒的冷漠雙眸,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吸引力,能牢牢將人的魂魄勾住,讓人無法抗拒她的冰冷的美。
她展示的才藝,又是特別符合她冰雕一般美的才藝——瑤琴。
瑤琴充滿古韻,意境深遠,聽著并不覺得如何特別出彩,可配在她冷美人身上,特別是那雙深邃得沒有生氣的雙眸,則讓人感到了曠古悠遠深長凝重。
所以,當她一言不發演奏完一曲瑤琴古曲之后,場中所有男人的眼都直了,特別是燃燈天師。當這女子退出后,他的目光都未能收回來。
陸錦屏也感到一種窒息的美,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在他心中盤旋,卻想不到究竟是什么。
臺上的笑吟吟出來說:“下面,我們請燃燈天師、馮刺史和陸爵爺來點評今晚的花魁、榜眼和探花。”
燃燈天師笑吟吟側身對旁邊馮刺史說:“大人,你先請。”
馮刺史趕緊擺手說:“還是天師您先請。”
燃燈天師倒也不客氣,點點頭說:“那好,那,我來說說吧,——不知后面這兩位姑娘芳名?”
那位肌膚白里透紅粉面桃花的女子上前施禮,聲音也脆脆的,說:“奴家霜桃。”
云子坐在陸錦屏身邊,對陸錦屏說:“這名字聽著倒還有幾分意境,只不過細細想來,卻也不怎么樣了。”
燃燈天師。一聽這話,臉上露出微笑,隔著陸錦屏望向云子說:“姑娘何出此言?愿聞高見。”
云子穿的是男裝,但是她的聲音當然掩飾不了,燃燈天對女人頗有研究,又如何聽不出來呢!
先前燃燈天是對陸錦屏不冷不熱。甚至還有一些倨傲的態度,讓云子感覺很不舒服,現在見他笑吟吟問自己,故意拿腔作調,根本不理睬,仿佛沒聽到他的話。只是微笑瞧著陸錦屏說:“霜打過的桃子有什么好吃的。”
盡管云子沒有對燃燈天師的話直接作出反應,但她這番解說其實也回答了剛才燃燈天師的問題。天師對云子的冷淡并不以為意,反而勾起了幾分好奇,對云子說:“姑娘爭當真高見。這名字是有點問題,不過才藝還是不錯的。”
這話引得臺上霜桃喜上眉梢,福禮道:“多謝天師謬贊。”說罷,有些挑釁的瞧了云子一眼,似乎對云子剛才的點評頗有幾分不滿。
云子卻仿佛沒聽見,搖著折扇,不搭理。
燃燈天師見這女扮男裝的少女坐在了陸錦屏身邊,顯然跟陸錦屏是有些淵源的。但是他偏偏不問陸錦屏,而扭頭對旁邊的馮刺史說:“刺史大人。這位姑娘不知是哪家的大閨秀?”
馮刺史忙道:“這位是西域吐蕃派來的使臣,替吐蕃松贊向像我大唐皇帝求親的。”
燃燈天師又驚又喜,一下子站了起來,上下打量云子,連連拱手說:“抱歉抱歉,原來是云子姑娘。你這么一打扮我還真沒認出來,加上這燈光有些昏暗,要不然我怎么說這聲音有些耳熟,卻原來是云子使臣,咱們在皇上御花園可是見過面的。也說過話,云子姑娘還記得嗎?”
云子當然記得,只是懶得理睬。此刻也裝著沒聽見。
燃燈天師卻興致非常高,扭頭對陸錦屏說:“這位……,你叫什么來著?你跟云子姑娘換個位子,我有話要跟云子姑娘說。”
云子一聽這話,俏臉一冷,忽地站了起來,對陸錦屏說:“哥,這悶得很,我出去走走。”
陸錦屏點頭:“行啊,我也覺得挺氣悶的。要不是答應了馬老爺做什么花魁點評,我也想就走了。要不,你在外面涼快涼快,吹吹晚風,等一會兒我請你吃宵夜。”
云子莞爾一笑,喜滋滋的說:“好啊,那可不許賴皮。”說罷興沖沖扭著楊柳細腰往門外走去。
燃燈天師自恃高傲,從來沒有主動去跟女人搭訕,更不要說花錢去找女人了,自有眾多女子送上門來,偏偏這位來自異域的吐蕃使臣云子姑娘,盡管算不得絕色天香,卻也是出類拔萃,更何況有一種來自異域的風情,讓這人怦然心動,特別是那次御花園相見之后,更是如此三番五次找機會要跟云子說話,可云子對他是半點不感冒。加上京城不少紈绔子弟也如他一般糾纏不休,云子這才躲到了同州來,沒想到在這兒又見到了這位一直對他有所企圖的燃燈天師,剛才云子一直用扇子遮住了自己半張臉,燃燈天師一時沒有注意到,沒想到最終還是又被他認了出來,于是,便躲了出去。
燃燈天師沒想到云子依舊是那樣的性格潑辣,而且根本不給他面子,居然當眾離席而去,不由得老臉很是掛不住,便把一腔怒火撒在陸錦屏身上,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頭過去,氣呼呼對馮刺史說:“馮大仁,貴府個別官僚不把本道爺放在眼里哦。”
馮刺史很是尷尬,訕訕地笑著,一時不知該如何解說。
馬財主在他們身后已經緊張得額頭冒汗,要是陸錦屏因此生氣,那他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常言道,縣官不如現管,這燃燈天師遠在京城,又如何比得上陸錦屏這位眼前的菩薩,當然,是不能讓陸錦屏吃虧的,于是也忙著幫腔說:“陸爵爺道行高深,很擅長用道法破案,是我們馮刺史馮大人的左膀右臂呢。”
“是嗎?”燃燈天師斜著眼瞧著陸錦屏。“先前有人在我院子外說想跟我切磋一下。是你吧?既然你也會道法,那咱們比試比試。”
陸錦屏說:“行啊,不過,既然咱們是來評定花魁的,先把花魁選了再切磋。”
“行,沒問題。”燃燈天師嘴角露出冷笑,扭頭望向臺上,臉上又換了笑容,“另外這位姑娘,請問您的芳名?”
那女子雙眸深邃得沒有什么情感,肌膚如漢白玉雕刻一般精致而冰冷,話語也是不帶任何感情,平平淡淡地說出了兩個字:“凝眸。”
這與眾不同的女子卻引起了燃燈天師的濃厚興趣,愣了一下,扭頭對馬財主說:“這女子好特別,你從哪兒請來的?似乎不是京城人士,我沒見過。”
馬財主忙笑說:“這位凝眸姑娘的確不是京城請的。”
“你先別說,等一會兒我讓她跟我說。嗯,這個姑娘很對我的胃口,我最喜歡這種淡雅清冷的女孩子,而且,剛才她的瑤琴當真是天籟之音一般的優美。以本人之見,今晚花魁當屬凝眸姑娘,不知馮馮大人意下如何?”
馮刺史忙賠笑說:“燃燈天師果然是洞察秋毫,凝眸姑娘當得花魁,——陸爵爺,你覺得呢?”
陸錦屏點點頭,他也覺得這女子冰清玉潔,特別是雙眸沒有感情的那種深邃讓人過目不忘,的確是常人所沒有的,便點頭說:“我也覺得馮大人所說十分正確。凝眸姑娘的確稱得上花魁。”
臺上的笑呵呵說:“太好了,天師和兩位大人都認可凝眸姑娘選為花魁,今晚花魁就是凝眸姑娘了!”
頓時間四周叫好聲響成一片,臺上的凝眸卻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是在說別人,與她無關,嘴角半點笑容都未曾出現,只是低垂著眉站在那兒。
燃燈天師本來要用花魁博得美人一笑,可凝眸完全無所謂的樣子讓他很是有些尷尬。不過也更加勾起了他濃厚的興趣,對馬財主說:“等一會兒我要單獨見凝眸姑娘。”
馬財主忙賠笑說:“好好,小人這就安排。”
接著,燃燈天師又道:“除了凝眸之外,這榜眼的位置當然,就是霜桃姑娘,非你莫屬啦!”又轉頭望向馮刺史說:“大人覺得呢?”
馮刺史連連點頭說:“是呀,是呀,我覺得霜桃姑娘色藝雙全,特別是肌膚,白里透紅,當真如水蜜桃一般。看著就想咬一口。”
燃燈天師胖胖的臉笑起來,瞇著一雙魚泡眼望著臺上霜桃。霜桃便扭了扭腰肢,朝他拋了個媚眼,又瞧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凝眸。
她當然不服氣凝眸奪得花魁,不過,她也知道燃燈天師性格古怪,他可以當著他喜歡的女人贊美另外一個女人,而他喜歡的這個女人是絕對不能說二話的,不然,必為所棄,所以今晚雖然心頭頗為不滿,可是臉上卻不能表露半分,依舊笑吟吟的春風得意的樣子。
馮刺史又問陸錦屏說:“陸爵爺覺得怎么樣?霜桃姑娘可算得上榜眼吧?”
陸錦屏點點頭:“我同意爵爺的意見。”
他也沒有看燃燈天師,也沒提他的意見,只說馮刺史,這讓燃燈天師臉都綠了,眼中寒光閃現。
臺上立刻喜滋滋宣布霜桃當選今晚榜眼,又請天師繼續評定第三名探花。
燃燈天師對馮刺史說:“前面花魁、榜眼我都搶先說了,這個第三探花,還請馮刺史你來點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