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戈沒有吱聲,只是想著剛剛素年說的那些話,從自己決定娶素年為妻的時候,他就知道素年是個十分沒有安全感的人,無論遇到什么事情,她第一時間想的總是如何脫身,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這樣的女子往往十分理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蕭戈知道素年會答應嫁給他,也許一開始有很大的感恩成分在里面,但蕭戈不管,不論素年是怎么想的,他都會履行自己曾經對她的許諾。
蕭戈決定會用以后的時間慢慢讓素年感到安全,讓她敞開心扉,可今天蕭戈才知道,原來素年也一直在努力。
她愿意為了自己去嘗試,愿意相信自己,這些蕭戈從來沒有聽她說過,蕭戈原以為有些事情只要知道就好了,卻沒想到親耳聽到素年這么說,會是這么令他心馳蕩漾!
素年歪了歪腦袋,這又是鬧哪樣啊?怎么跟一只撒嬌的大型犬一樣?
“剛剛,你說要找個小白臉……”
蕭戈低沉的聲音讓素年虎軀一震,飄散出去的思緒頓時急速收了回來,“你剛剛在哪里聽到的……,這個,這個我可以解釋的……”
“雖然我不是那么白,也不是那么弱,但姑且也能算得上吧,而且……,我也挺好養的……”
素年這會兒腦子不夠用了,蕭戈說的這是啥?
“咳,那個,那只是一種善意的打比方,我那不是在開解綠荷嘛,就隨便想了一個例子而已,假設,那都是假設!”
“如果我沒有娶你的話,你是不是就真打算招一個小白臉了?”
素年不想騙蕭戈的,于是她努力的想,想來想去,自己應該都會走那條路的吧。招贅個小白臉多方便啊,又乖又聽話,沒事兒了還能打打罵罵,但這話素年死都不會說的。只能憋得臉都扭曲了:“哪兒能呢,那么多可以選擇的……”
結果蕭戈的氣息更哀怨了,“對了,還有可以選擇的呢,比如說定親,狀元什么的……”
“你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素年將蕭戈的手拉開,轉過聲面對他,皺著個眉,“他們又不叫蕭戈,我怎么可能嫁!”
蕭戈的眼睛瞬間就光彩萬丈。里面的光芒看得素年都心驚,然后瞬間重新落回了蕭戈的懷抱,素年閉著眼睛,誰說過男人有時候就跟個孩子似的需要哄的?說得太特么對了,素年給她點一萬個贊。
溫馨纏綿了一會兒。蕭戈將手松開,拉著素年來到桌案前坐下,他則去將從蕭家那里拿到的東西取出來。
一塊腰牌,如同一只魚一樣一頭大一頭小,瞧著有些年頭了,卻仍舊通體锃亮,“這本是一對。我娘死后,爹給過我一塊,讓我好生管著,說是我娘留給我的,原本是一對,只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蕭戈說著。又拿出另一塊腰牌,兩塊乍一看一模一樣,卻是正好相反,將它們拼在一起,剛好是個圓潤的弧度。
至于紫檀木盒。嚴絲合縫的,素年一點都看不出是從哪兒打開的,只看到蕭戈的手指在盒蓋上量了一量,然后用力一按,從平滑的蓋子上彈出了一個小小的正方形,里面是空的,滾出一顆封了蠟的圓球。
素年覺得有意思,正想將盒子拿過來研究,蕭戈卻小心地將彈出來的部分按進去,才交到素年的手里。
“這個盒子就是用來裝這個的。”蕭戈舉了舉手里的臘球,“若是不知道怎么而用蠻力破壞的話,只可能會中了里面事先藏好的毒。”
素年一愣,看向手里光滑如初的盒子。
“不過不破壞它是沒有關系的。”
素年摸索著盒子的邊角,這個紫檀木盒看上去十分貴重的樣子,卻只用來裝一個小小的臘球,還設計了如此精巧的機關,那么這顆球里裝的又是什么呢?
“我原本以為只是個故事……”,蕭戈慢慢地說:“爹曾經跟我說過,他當初要娶我娘的時候,蕭家已經給他物色好了一個姑娘,他也記不清是商戶之女還是官僚之后了,反正他就不同意,還一度鬧到了人家家里,就是不肯娶,弄的蕭家太爺大發雷霆。”
“我爹就執意要娶我娘,可蕭家也死活不同意,因為我娘只是一個落魄家族的女子,一點助力都沒有,不像蕭家物色的,我爹娶了以后就能得到好處。”
蕭家當時正需要幫助,蕭然的反抗被視為是不可原諒的,不能為家族出力,他就不配做蕭家人!于是蕭然才被逐出了蕭家。
蕭然沒有了蕭家的背景,眉若南仍舊一如既往地很崇拜仰慕他,并沒有一點兒改變,蕭然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
可誰知道眉若南并不僅僅是一個落魄商戶的女兒,她是逃出來的,身邊的人就只有她活了下來,帶著這兩塊腰牌和這一個紫檀木盒。
“我娘也是個很厲害的女子,真是遺憾你們不能見上一面,爹說,娘那時的境況已經很好了,都是她自己掙來的,蕭家人是識人不清才會看不上我娘。”
素年心馳神往,獨立的女子向來是她所崇敬的,蕭戈的娘必然是個跟自己十分合得來的女子。
“那這兩個東西……”
蕭戈搖了搖頭:“其實我也知道得不是太詳細,只是聽爹說,當初發現它們不見了,那就不見了罷,也不是什么能夠帶來運氣的物件兒,不過爹倒是告訴了我這個盒子打開的方法,他還說,如果找到了這兩樣東西,若是有一天,在麗朝呆膩了,就帶著它們一路往南去尋一尋。”
“尋什么?”
“不知道,爹沒說詳細。”
素年的眼睛再看到腰牌和蕭戈手里的蠟丸,就有些不對勁,怎么聽著這么像是秘聞呢,怎么感覺這事兒可大可小呢?不對,似乎只是可大而已……
“你怎么這會兒會想起來這件事兒的?”
蕭戈嘆了口氣,“麗朝最近來了使臣,來自遼國,他們是奉遼國皇上之意,來麗朝找人的,找一個女子,眉若南。”
素年心里“咯噔”一下,蕭戈的母親就叫做眉若南,可麗朝人民千千萬,她就不信只有一個眉若南?
“遼國在麗朝的南邊,那使臣說,眉若南是他們遼國重臣的后人,因為眉家受到奸臣所害,家族崩散,最近他們才得到消息,當年有人瞧見眉若南是往麗朝的方向來了。”
“怎么可能?時隔這么多年才得到消息?知道消息的人早死絕了吧。”
素年覺得不能相信,這太說不通了。
蕭戈點點頭,他也是這么想的,可遼國的使臣目標明確,甚至直接就說出自己是眉若南之子,說是他還有一個舅舅,是眉若南的哥哥,眉若青,這會兒正在遼國苦苦期盼妹妹的消息,遼國使臣希望皇上能讓蕭戈跟他們去一趟遼國。
這真是……天方夜譚的感覺,素年走過去將門打開,吩咐了一聲送點吃的過來,她有個習慣,想事情的時候必須要吃點東西,這樣才會有能量支持著她思考。
阿蓮是個十分貼心的好姑娘,送來了她剛做不久的點心不說,還送來了一整盤切好的脫骨扒雞!配上一小壺桂花甜釀,雖然酒不是給她準備的……
“少吃一些,不然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吃不下了。”素年一邊說,一邊去夾了一塊扒雞送進嘴里,味香肉嫩,肥而不膩,爛而不散,簡直美味。
“唔……,這是來認親的呀,他們是不是還特意提到了這兩樣東西?”
蕭戈點了點頭,倒出一小杯桂花甜釀喝掉,這才是讓他覺得異樣的地方,遼國的使臣之后特意找機會說,當初眉若南離開遼國的時候身上帶著兩樣東西,那是眉家最后的念想了,還望蕭戈能夠帶著回遼國。
素年嘴里塞著東西,有些口齒不清,只不過她的態度是堅定的:“不能回去,當我們都是傻子呢?這明顯是不懷好意的,不是思念你嗎?讓你舅舅自己來找你。”
蕭戈揚了揚眉,他跟素年的想法是一樣的,可遼國使臣的態度從都到尾都非常誠懇,一點兒錯都挑不出,他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所以才會想起來找一找這兩樣東西,沒想到倒是沒讓他錯過素年的表白,就沖著這一點,他對這個舅舅還是有些好感的。
先將腰牌收好,蕭戈準備捏開蠟丸,素年卻制止了他,將蠟丸拿過來放在掌心輕嗅,紫檀木盒里都下了毒,沒道理蠟丸不做些手腳。
“沒事兒的,娘跟爹說過蠟丸是無毒的。”蕭戈蠟丸重新拿回來,兩個手指輕輕一搓,將蠟皮搓開,里面是一小團團得緊緊的絲帛。
這一小塊絲帛沒有了束縛之后突然綻開,看著之前就只一丁點兒大,竟然可以舒展到小半幅書案的大小,薄如蟬翼,輕若無物,素年十分驚嘆。
更讓她驚嘆得是,這副絲帛上繪著許多的線條,勾勒出了一副地圖,在一座好像是山的地方,有一個用朱丹畫的,小小的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