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陸壓目光瞥到他臉上,堪堪好捕捉到這一幕。
世殷望著阿伏,臉色愈發有些發白。
阿伏坐在地上,也不知道他這是怎么回事,睜著一雙藍幽幽的眼無辜地望著他。
“五百年前,我與梁姬曾經——曾經——”
“曾經怎么樣?”慕九看糊涂了。
世殷顫唇道:“我們曾經有過肌膚之親!”
他望著阿伏,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
屋里頓時響起一片冷嗖嗖倒吸氣的聲音!
他說白虎皇族近一千年都沒有登記在冊的小虎崽,而梁姬失蹤之前又曾與他有過肌膚之親,那阿伏他——
世殷難道就是阿伏的父親?!
慕九迅速將臉轉身陸壓尋求答案,陸壓道:“他們倆的血氣確實很接近。但如果是同胞兄弟血氣也會十分相近。理論上我們基本可以認為阿伏是他們的孩子,但是在阿伏記憶殘缺的情況下,目前還不能絕對確定。”
慕九愣了下說道:“那為什么有些人連前世的父母也能認出來呢?林見儒就設法找到了他母親!”
“林見儒的母親元魂雖然殘缺,但記憶卻沒被損壞,林燮當年傷她是怕她去陰曹地府告狀,她元神一散,自然說不出個所以然。而且尋找林母的下落并不需要太復雜的程序,只需要到地府查到她的輪回歸屬即可。
“阿伏這個卻跟她相反,他的元魂沒壞,而記憶損壞。我們現在要找的是他的記憶,不是他的輪回轉世。何況神族的輪回自有天界管,而他的記憶如同空白,那么輪回簿上必然也沒有記錄,因此就是查到他的輪回也找不到他的來歷。
“但,這層也正是我疑惑的一點,原本我以為他只是普通的記憶缺失,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那他的記憶究竟是怎么消失的呢?”上官筍道。
這也是慕九迫切想知道的問題。
陸壓掐指踱了兩步,說道:“有種手法可以做到這樣,不過,這種手法比起損傷元神本身更為艱難,除了修為要到一定層次,最要緊的是還要用到施為的心血。達到阿伏這種記憶損失的程度,幾乎要用到上萬年的心血慢慢地織成一片白幕,再將他所有的記憶封印。”
這么血腥?
慕九默了默,“誰跟阿伏這么大仇?”
“那可不一定是仇。”陸壓又道,“因為要做到這樣,施法者也要遭受巨大損失,心血承載靈力吞吐,聚滿上萬年靈力的心血弄下來,差不多等于毀去幾萬年修為。所以如果此人跟阿伏有仇的話,那么直接殺了他顯然更省事得多。”
眾人愣住。
不是仇人,那又會是誰呢?誰要花下這么多心血阿伏弄成這樣?
他這樣做的意義是什么?
“不能破除這法術么?”慕九問。
“任何法術都有解,但要看解的先決條件。”陸壓攏手道,“所有要用到心血的法術都是極絕的法術,而且受施法者意念控制,我縱是有辦法,可找不到施法者而強行解咒,也有玉石俱焚的可能。”
慕九沉吟片刻,說道:“那我還是先去查查阿伏是什么時候上的嫦娥的車再說吧。只能先看看她當天去過什么地方,我們再順藤摸瓜,看看能不能查到點什么線索來了。”
現在兩件事已經并為了一件事,世殷要找梁姬,而阿伏很可能是世殷與梁姬的孩子,梁姬失蹤這么久又生下了阿伏,而且阿伏還是在年余前失去的記憶,找回阿伏的記憶也說不定找到梁姬。
她與世殷道:“我就這么去找嫦娥恐怕她不會理我,不如你先留下來。”
世殷點頭,道著勞煩。
事實上自打想到阿伏有可能就是他與梁姬的兒子,他就已把辭別之心拋到腦后,倘若阿伏真是梁姬在外生下的他的兒子,那他就是尋找梁姬的唯一線索,而解開阿伏身上之秘又必須只能倚仗陸壓,如今有他在這里,他又還走干什么呢?
慕九事不宜遲,便就立刻帶著阿伏出門前往衙門。
她去拜訪嫦娥最好還是走公務的路子去比較方便,畢竟人家是一方神主,豈能輕易見她這種小透明?再說阿伏的身世是個懸案,一直也為天兵營所頭疼,早些替他找到家人也成為他們想要完全的任務,這件事,以天兵營的名義去求證是最保險的法子。
到了劉俊這里,劉俊看到她頭來已經不甚煩惱了。
每次她來都沒有什么好事,他可真不想在衙門里看見她。
不過等慕九來意一說,他又訝了訝:“有姜國太子讓你給撿回來了?”
“沒錯。就在我家。”慕九道,“現在懷疑阿伏是他和未婚妻的孩子,為了打探究竟,需要去廣寒宮求證嫦娥仙主。”
劉俊想了想,說道:“那你打算怎么去?”
慕九納悶:“當然請示過您就去啊!”還能怎么去?
劉俊瞪她一眼,從案頭一堆簿子里翻出其中一本來,丟了給她道:“登記下來,立個案再去!”
慕九看看這簿子,正是立案登記的冊子,當下也明白他的意思,這是在送人情給她呢,她若破了案,豈不又是功德一件?
不過他怎么突然這么照顧他?
當然他從前也不錯,但這件事就算不立案她也會去辦啊。
再說當初他把阿伏踢給她,難道不就是打著讓她擔負起他責任的意思么?
她兩眼轉了兩轉,湊上去道:“大人莫非有事求我?”
劉俊拉下臉來:“把我當什么人?!”
慕九笑而不語。他劉俊雖然是個粗漢子,不是什么陰險之輩,但肚子里彎彎繞也是不少,不要以為她不知道。
果然劉俊瞪了她兩眼,然后瞟了瞟門外,壓低聲道:“你事完了,就幫我再去洛神廟一趟。”
又是洛神廟?
慕九八卦心膨脹起來:“大人莫非跟洛神娘娘很熟?”
“問那么多作甚?!快辦事去!”劉俊猛地又化作暴牛,在她腦袋頂上咆哮起來。
慕九一溜煙帶著阿伏出了門,回到公事房里拿了牌子,便就前往廣寒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