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放下勾窗簾的手,咬了咬牙。
這一窩果然不是什么善類,潑濕地面,是想讓她摔跤跌跟頭嗎?還名門正派呢,就這點段數!這都還連面都沒正式照過呢,她這就沖她使起心眼來了!
慕九狠狠瞪了對面一眼,才又收回目光。
正要回飯桌旁去,忽然南面這邊門也開了,白衣的尹雪若走出來,掃了一眼西邊這灘水,眉頭略皺了皺,再看了看掛著竹簾的慕九這邊的窗戶,而后木無表情往院外走去。
這個雖然像是別人欠了她幾百萬,好歹沒有伸手做什么。
“這是什么湯?”正看得起勁,陸壓忽然端著碗湯從旁探究。
慕九可沒心思幫他解釋,走回來叮囑他:“看見沒?一個個都是不省油的,你想在這里住,就得放機靈點。千萬別給我去招惹她們!要不然害了我不說,回頭你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陸壓看了眼外頭,又看了眼她,夾了個雞腿丟到她碗里。
院里三人應該是去吃飯的。膳堂就在中間大花園的北端,每天準時開飯。慕九因為有小星提飯,再者目前也不想遇見密陽宗與冥元宗的人,因此不必趕赴。菜是三葷兩素,葷菜是家禽家畜,這令慕九也感到好奇,不知道天庭究竟有沒有菜農和養豬專業戶什么的?
不過想想既然孫行者都做過弼馬溫,就是真有養雞養豬,也不稀奇吧?
就按事先約定的,飯后陸壓就進他的結界去了。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慕九也沒有再把他放在心上,畢竟只要他遵守諾言就成了。而她的當務之急是如何處理好周身這一團麻的人際關系。
前世里她也并不長袖擅舞,即便是在職場業余也看了不少人際社交類的書,兩千年來也早就忘得差不多了。而且那些書里也絕沒有教她如何以一個草根身份,在富二代官二代以及紅二代成群的天庭里孤獨求生。
何況她如今還正需要夾著尾巴度過是非期。
鑒于以上,楊小姐的小動作她決定不予理會,不過就是些自命不凡的千金小姐拿整人當有趣罷了,平日里凡事皆多個心眼就是。倘若真與她錙銖必較,于她沒有半點好處。
翌日早上她交代過慕小星幾句之后,就早早趕赴巡察司。
領賞的事得回頭再去,這節骨眼兒上,還是先應付劉俊這邊要緊。
說起來因為大鵬這事雖然險些遭劉俊那神經病給驅逐,但卻因此又正式回到巡察司當差,也算是因禍得福罷。
到得衙門,她居然是第一個來的。才坐下,門一推又進來幾個人。
慕九以謙卑的姿態跟他們打招呼,幾個人愣了愣,然后才又圍過來:“你不是前天來過的那個叫什么九的嗎?你不是被派去北天門了?怎么又回來了?”
“我是郭慕九,幸會各位。”慕九跟大伙抱著拳,謙和地跟大伙打著招呼:“慕九初來乍到,日后還請多加關照。”
怎么回來的她覺得沒有必要跟他們細說,想來劉俊那種人是不會高興她在背后說起他被逼無奈留下她來的。職場要走的順,如何揣摩上司心意那是必須學會。
但是大家很八卦,“你是不是走了什么門路?”
“對了聽說昨兒個離曜星君還來過,該不會是離曜星君替你出的面吧?”
“怎么可能?她只是沒門沒派的小散修,怎么可能請得離曜星君?”
“有什么不可能?離曜星君為人本來就很和氣……”
他們七嘴八舌說著,慕九也不答話。
“都閑得沒事做是不是!”
正議的熱鬧,門口忽然傳來一聲沉喝,一屋人連看都不用看隨即以音速回到自己位上。
孤零零站在中央的慕九咽了口口水,也迅速回去坐好。
劉俊瞪了她一眼,抱著個大簿子走到前方,再掃他們各人一眼,說道:“還有幾個人呢?”
“小的到!”
他話音剛落,門口就響起道脆亮的聲音來,慕九抬眼看去,只見一個長得十分端正俊秀的少年左手抱著頭盔走進來,先跟劉俊行了禮,然后在原地略頓一頓,便就在劉俊示意下走回自己位上。
路過慕九時他沖她微微一笑,才走到她身邊的位置站定。
——竟然是林見儒!
慕九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上次在考場碰過面后慕九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她完全沒想到他也跟自己分在了一個衙門,在周圍全都是不懷好意的人的情況下,能遇到過一個愿意主動跟她示好的人真是太意外了,她遂也扭頭沖他點了點頭。
劉俊看見了,瞪眼道:“郭慕九,你東張西望地做什么?當老子是空氣嗎!”
“沒有!”慕九趕緊立正。
劉俊瞪了她一眼,抖抖手里的簿子說道:“從今兒起,你跟李甲隨著陳瑛負責東華坊至羅衣坊三條街的巡邏。林見儒與董宣隨同胡巖負責梭子坊至金烏巷三條街的巡邏。余者按原先指定的范圍任務行事。”
交代完畢他放了簿子,接著又說道:“日前老君著人前來傳話,說天界近來有股靈氣波動異常,乃近年來之罕見。這幾日這股靈氣貌似又到了咱們天庭附近,但是又消匿不見。目前還不知道什么緣故,也不知是吉是兇,大伙都須仔細行事。尤其是你——”
他撩唇睨著慕九,“東華坊至羅衣志一帶可是重中之重,住的都是來頭不小的仙官,你要是不仔細當差,再給老子闖禍試試看!”
慕九哪敢吭聲。如果有選擇,她也不想留在這倒霉地方的!
再說她聽到他所說的“靈氣到了天庭附近”這一句,心里還立時打了個咯噔!太上老君所察覺到的那股靈力,該不會是陸壓身上那股力吧?如果是的話,那就更證明他所說無假了,而他那個師兄豈不是也遲早會尋到他?
瞬間她有些心不在焉。
“你想什么呢?”卷起的簿子啪一下又拍在她頭盔上,劉俊不知道幾時瞪著眼站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