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春

第363章 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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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這里商量好之后,回到席上開始用飯。

有程持禮和梁郅兩個人在,飯桌之上天南地北,氣氛融洽的不行。

梁郅這幾日被梁郴指派和杜明謙一道去大理寺審連冗,傅真還有點好奇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直到吃完飯之后,梁郅把他們兩個拉住了,這才知道原來大理寺已經把連冗審過兩輪,連冗從最開始的一力抗拒,到這兩日開始態度有了些松動,早上他讓人帶話請了梁郅他們進去,提出他想要知道搜查營盤鎮的結果。

有要求就好辦。梁郅答應考慮考慮,然后就尋到萬賓樓來問裴瞻他們的意見了。

裴瞻問他:“除了提出這個要求之外,他還說了什么沒有?”

“別的倒是沒說了,只是打從被抓到現在,他一直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也不怎么說話,第一次審他的時候用了點刑,他也是死咬著牙關不開口。”

裴瞻和傅真對視了一眼,隨后道:“行了,你就答應他吧。他想要知道營盤鎮的結果,肯定是想要知道他同伙的下落。你就把他同伙的下落問出來就行了。”

梁郅擊掌:“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指定把事情辦到。”

傅真想了一下又說道:“在鎮子上面館里,我曾經見過的那個人,我印象還很深刻。等我回去后把他畫出來,你們拿去對照對照。”

梁郅覺得如此更好。

這里說定了之后,大家就分頭行事了。

夫妻倆出來告辭,正碰上謝彰也正在和寧夫人道別,二人不知說了什么,似乎都在沉默,謝彰眉眼之間還有一些赧色。

看到傅真他們倆來,這二人便立刻止住了話頭,謝彰朝寧夫人拱了拱手,跟傅真他們一起出了門。

上了馬車之后,裴瞻有些好奇:“謝御史今日好像有些不太對勁。他怎么了?”

“我怎會知道他怎么了?”傅真透過窗戶朝著謝彰離去的方向瞅了一眼,笑了一下,“這世上要是有都御史大人辦不到的事情,那能夠幫到的人也不太多。”

裴瞻更加疑惑了:“神神秘秘的,到底搞什么鬼?”

傅真笑著環起了雙臂,合起了雙眼來。

裴瞻還有別的事情要忙,把傅真送回府之后就又出去了。

傅真進了房間,先寫了一封折子,交給紫嫣:“你看郭頌在不在?若在的話讓他送到宮門口,請人遞給皇后娘娘。”

然后她就鋪開紙筆,憑記憶畫起營盤鎮上面館里那個外鄉人來。

要實現真正的朝野太平,既要安內又要攘外,原本傅真看到楊奕那般意志堅定的不愿回宮,還打定了主意要遵循他的意愿。

誰知道中間竟然還夾雜著一個說謊的燕王,那這就不得不著手解決了。

如果楊奕對親生父母的排斥有親弟弟挑撥離間的成因在,那就說明這個結不是沒法解開。

楊奕以皇長子的身份回到宮中,無疑是給朝野上下一顆定心丸。從而也阻斷了連旸想要攪渾大周宮闈這鍋水的陰謀詭計。

但在推進這件事情的同時,大月那邊一點兒也不能放松。

雖然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面館里出現的那個人是為了配合受驚的馬闖出來襲擊他們,這事是八九不離十。

連冗當初逃出城門之后,與之接頭的就是面館里的人,也是差不離了。

那人的身份現在不好說,但就連連冗都還如此關注于他,則必然不會是等閑之輩了。

等她把畫像畫了出來,另一邊郭頌也回來了:“小的奉少夫人之命把折子遞到了宮里,然后又等到了坤寧宮的回話,娘娘說少夫人想入宮隨時去便是。”

“那就去給我備轎。”

傅真把畫好的畫像遞給紫嫣:“讓護衛送到梁家去,一定要親手交給二位將軍,不得有誤。”

交代完之后,她即更衣入宮。

皇后接連兩日經傅真收到楊奕的消息,便連每日堅持的練琴和書法也停了下來。

傅真帶來的幾幅畫像被她放在床頭斗柜里,隔一會兒便拿出來看看,一看便忍不住兩眼濡濕。

想到盼了這么多年,終于有了他確切的消息,洶涌的喜悅席卷了她,然而一想到盼了多年的兒子終于回來了,卻又被他父親所傷而執意不肯入宮來見他們,又不禁悲從中來。

講道理誰都會講,她也能說得出來只要他活得好好的就心滿意足諸如此類的話,可這樣的話每說一次,她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次。

如此折騰了幾番,晌午吃了午膳之后,她便覺渾身力氣盡失,躺到躺在床上。

可即便如此,當傅真送折子進來說又要入宮求見時,她還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傅真進來的時候,皇后已經做起來了。

但是傅真眼尖,一眼就看得出來她神色有些不對。連忙關心道:“娘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請太醫來了嗎?”

皇后強顏歡笑:“不是什么大事,年紀大了,總會有這些那些的毛病。太醫拿我也沒轍。”回應完之后,她趕緊又轉入了下一個話題:“怎么又進宮了?可是奕兒那邊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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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傅真道,“大殿下那邊好好的。但是因為這兩日我新發現了一些問題,我想,還是得您和大殿下見上一面才好解決。”

“什么問題?”

“眼下不好說,因為我沒有證據,說了您也不見得會相信。我就想問問,你能見見大殿下嗎?”

“這還用說嗎?”皇后坐直了身子,“他愿意見我了?”

傅真搖頭:“所以,我得迂回一下。”

楊奕用完飯之后回到了院子里,剛跨進房門就聞到了濃郁的桂花香。

他情不自禁走到它跟前,然后順手拿起了旁邊的茶杯,蘸了一點清水,用手指沾著撒到了花枝上。

披上了水珠的花葉看上去更鮮嫩了,神采奕奕地矗立在花瓶之中。

楊奕對著它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把杯子放下來,坐在了旁邊椅子上。

此時陽光斜照著窗棱,道道金光灑進了屋里,有幾束落在面前地板上,像通往記憶深處的發黃的時光隧道。

二十四年,跟一輩子比起來它不算長,可是一個人又能有多少個二十四年?

“如果你真的有那么堅決,根本就不會親手照顧這瓶花”,傅真的言語還漂浮在耳邊,小姑娘的聲音又輕又脆,但落在他的耳里就好像重錘。

賀昭捧著茶壺走進來,見楊奕躺在椅子上出神,便把茶放下,輕手輕腳的站在旁側。

楊奕沉默了好久,然后才把臉轉向他:“是有什么事嗎?”

賀昭垂首:“屬下覺得那個謝御史,對主公好像有些不尋常,不知道主公察覺不成?”

收到謝彰,楊奕又沉默了一下。“他是徽州謝家的子弟,又是朝中的良臣,而且還是寧家大姐的摯友,就算是對我有些興趣,也不會有問題。”

賀昭道:“主公怎知他是寧夫人的摯友?”

楊奕喝了口茶,漫不經心說道:“直覺。”

賀昭瞅他一眼,不再言語了。

楊奕坐了坐,看著面前緩緩挪動著的陽光,目光情不自禁又轉到了旁邊的桂花上。

賀昭也看見了,他說道:“說起來,也快到主公的生辰了。”

楊奕出生在八月,皇后本來不喜歡桂花,但是在楊奕出生之后,她漸漸地喜歡上桂花了。

不光是喜歡桂花,她還喜歡菊花。

仿佛只要跟這個月份相關的,她都會發自內心的接納。

“我都已經二十四歲了,她也快花甲了。我記得她腿腳本來就不太好,那幾年征戰途中吃不好,睡不好也住不好,一到下雨天她膝蓋就疼。

“真兒那丫頭說她很瘦了,我真想象不出來,她如今是什么樣子。那畫像我不敢認,我從來沒有想象過她會從年輕健康一下子老到這個樣子。明明上一次我見到她,她行動那么利索,健步如飛,說話聲音又脆又響亮,好像永遠也不能被打倒似的,可那畫像上的人,卻像是連風都能吹倒她。”

楊奕在幽幽地說話。

賀昭傷感的望著他,良久才出聲道:“這么多年過去,娘娘依舊在堅持不懈的尋找主公,也算得一片慈母之心。”

楊奕抿唇不語。

賀昭也不敢再開口了。

片刻之后楊奕又說道:“早上真兒那丫頭跟我說話,你都聽到了。”

賀昭望著地下:“屬下聽到了。”

楊奕望著她:“那你覺得她對老三那份猜測有幾分可信?”

賀昭沉氣:“屬下說不好。總覺得憑皇后娘娘的賢良,不至于會養出一個又一個失德的孩子。何況燕王這些年來也并沒有向主公展露過歪心思,他已經早就知道主公的現況,如果他想對主公下手,應該可以有很多機會。

“可是,聽完將軍夫人的話,屬下又覺得有道理,燕王有些地方實在反常。”

楊奕深吸氣:“如果他當初出現在我面前并非意外,那么從他嘴里出來的話也帶著幾分可疑了。”

賀昭道:“主公的意思是說,燕王關于當年湖州之事乃是皇后娘娘與皇上共同的決定那番話?”

楊奕定定的望著眼前的花枝:“哪怕當年的事情我是被自己的親爹坑了已經板上釘釘,母親一手將我帶大,在那十年里,我享到的最多的關愛都是來自于她,這一點我也始終難以相信是假的。”

賀昭上前一步:“不滿主公,屬下先前反復推想過,皇后娘娘參與此事咱們并沒有從別處得到證據,都是燕王說的,如果說這是他成心在當中混淆視聽,也未必不可能。”

楊奕望向他:“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賀昭凝眉,欲言又止,幾度反復后才說道:“有廢太子忌諱主公的先例在前,難保燕王沒有這份心思。

“他知道主公還在世,知道主公一旦回到宮中,極有可能會得到皇后娘娘的全力維護,那如此一定會威脅到他的地位,所以他就撒這個謊,極力阻止主公與皇后娘娘見面。”

楊奕站起來:“可你剛才也說過,他如果想下手,還是有許多機會的。比如說,他也有許多侍衛,比起老二來更強的一點是他知道我會在哪里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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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七年前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他才十一歲,如果他已經能有那樣的城府,他真的忌諱我,那么完全可以效仿老二,對我下毒手。”

賀昭眼中露出了迷惑:“將軍夫人的話,認真說來也不算危言聳聽,——主公,咱們日后還是少與燕王見面吧。”

楊奕深深沉氣:“日后也不見得會有機會與他見面了。等到裴瞻這邊不再需要我,咱們就立刻離開京城。”

賀昭點頭。

話說到這里,這時候院子門口傳來了話語聲:“楊先生,我們少當家那邊來人傳話了!有緊急之事傳告先生!”

屋里二人頓時相視一眼,楊奕抬腳跨出門檻,只見院子門口,平日總跟隨在傅真身邊的那個叫做楊彤的護衛,正滿臉急色的朝里頭張望。

楊奕迎出去:“楊護衛,什么事?”

楊彤趕緊跨進門檻,急急的將手中一封信交給他:“這是我們將軍夫人匆匆忙忙打發小的過來傳給先生的,將軍夫人說十萬火急,小的也不知道什么事,先生快看看吧!”

他這副樣子,誰還敢怠慢?

楊奕立刻展開信件看起來。

這一看,他的臉色也立刻變了。

賀昭道:“出什么事了?”

楊奕臉色陰晴不定,進而漸漸發白。他顫著雙唇問楊彤:“她什么時候告訴你的?她還說什么了?”

“將軍夫人方才入宮去了,可是還沒一會兒,他就打發太監出來傳話給我,說是皇后娘娘不好了,這兩日不知因什么事格外操勞,方才昏倒在地,還口吐鮮血,方才皇上與太醫全都去坤寧宮了!現在還不知道情況如何,到底娘娘本來也操勞過度……”

楊奕話沒聽完,就覺眼前一晃,連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你確定這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