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春

第268章 將軍欲擒故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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禇鈺望著他:“我還想留在榮王府,我想緩和與王妃的關系。”

徐道:“你還不舍得離開?”

禇鈺緩緩沉下一口氣來:“我被當了二十多年的工具,不是因為我沒有野心,而是因為我不想去爭,我情愿被姑母差遣。

“可既然她對我全無情義,那我為何不爭?我要留在榮王府,直到得到我應該擁有的一切。”

徐聽到這里目光微閃,他接連打量了禇鈺幾眼,緩聲道:“這是你的心里話?”

禇鈺側目:“我今日落得這個境地,就算有這樣的想法,難道不應該?”

徐笑了,他身子后仰:“太應該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還沒有愚忠到極致。”

說到這里他斂住笑容,深深望過去:“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可以滿足你。不管你是想繼續留在王妃身邊,還是想要升官發財,對我來說都不是難事。

“當年你與章士誠職位之爭,王爺把手上之將職給了章家,我知道這一直是你心中一根刺。如今何大將軍麾下騰出來一個守備不是問題,等你傷好,我可以擔保你能立刻上任。”

禇鈺深深望著他:“我想榮王府里每個人,包括永平在內,沒有一個人想到你竟然有如此弄權的本事了吧?”

徐眉頭緊鎖:“這些與你不相干。你想要的權和利都少不了你的,如今你只需要告訴我背后那人是誰!”

禇鈺笑了:“可惜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徐雙目陡然變得銳利,他忽一伸手鎖住了禇鈺咽喉:“你玩我?”

禇鈺頓時呼吸不暢,臉色逐漸憋紅:“信不信由你!我確實不知道他是誰,他從始至終蒙著面孔,神出鬼沒的……”

徐鳳眼如刀,手下又加了幾分力道:“還在跟我兜圈子?你唯一的倚仗不過就是榮王妃,而她如今唯一的助力就有我,你可知就算眼下我殺了你,你這條命也是白送了?!”

禇鈺臉皮已經發紫,他緊鎖著徐的手腕,大口地喘著氣:“你就算殺了我也沒用!你自己好好想想,換成是你來做這件事,你會露出自己的面容來嗎……”

徐手指骨節已經掐得泛了白,眼看得禇鈺雙眼已經上翻了,他才把手松下來。

如果是他,他的確不會輕易暴露自己,因為等他暴露之后,對方已經死了。

但這樣事情就更奇怪了,不是嗎?

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他問:“他第一次找你是什么時候?”

他眼不錯珠地盯著禇鈺,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禇鈺歪伏在床上,用力地吸著氣。直到氣息平定,他才撐身坐直,說道:“是我受傷的那一日。”

徐瞇眼:“受傷那日,你不是很快就被抬了出去嗎?我記得,榮王妃當場就給你請了太醫,你身邊一直有人,而且你很快就昏迷了,他是什么時候接近你的?”

禇鈺恨恨地瞪著他:“在我昏迷之前。我受傷被抬出場外,那是兵荒馬亂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接近的我,總而言之,他從我身上取走了留在傷口里的武器。”

徐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下來。

事情發生的當日,徐雖然為了避嫌而沒出現在現場,但手下的人后來都跟他事無巨細的稟報過了。

禇鈺被抬下去后就被停放在操演場不遠處的茅棚里等待救治,那是的確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意外,那時確實十分混亂。

也因為這樣,他手下四個護衛才會追蹤同時伺機下手的章氏的人。

關鍵奇怪的是,追蹤過程中,章氏安排向禇鈺下手的人竟然不知所蹤,導致禇鈺這邊他的人無暇顧及。

所以當時有心之人的確有機會去往禇鈺身邊。

而從太醫那邊得知的消息,禇鈺的傷口里也確實沒有了那枚袖弩箭。

凝思片刻,徐又看向禇鈺:“這么說來,他再次來尋你的時候,是你蘇醒之后?

“我記得自從永平提出要辭掉太醫之后,太醫對你的傷就沒那么上心了。

“即便如此,你卻還是蘇醒了過來,并且傷勢還在好轉。看來這也是他的功勞。”

禇鈺后槽牙雖然咬得死緊,心里卻不能不佩服他心思之敏捷。但轉而他五指又攥緊了手下的被褥,傅真誠不欺他,永平果然辭過太醫,果然在她們母女的眼里,他的性命賤如草芥!

心頭血往上涌的時候,他的肩膀又被推直起來了,徐居高臨下望著他:“他拿走的那枚袖弩箭,為什么會出現在王妃的手上?他找到你,做下這一切,是什么目的?”

禇鈺問:“你覺得他會告訴我嗎?”

“那你為什么會聽他的安排?”

禇鈺更是刺耳的笑起來:“我如今連你都奈何不了,你覺得我有能耐反抗得了一個在暗處死死盯著我的人嗎?

“是他告訴你,兇手是我?”

“不然呢?”

徐凝眉望著他,不再言語。

如果禇鈺否認,他一定會覺得有鬼,但是這一系列問題回答,他卻找不到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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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力的一點就是,僅憑禇鈺自己是完全不可能完成這一切的,他的身后一定有人,而且是很厲害的人。從而他也就完全有能力控制住禇鈺。

這次環顧了一圈屋里,他沒有再問,走出門來。

禇鈺望著的背影消失在窗外黑夜里,而后才將幽深目光投向屋角另一方漆黑而不見五指的角落。

連冗在禇鈺房門外等到徐出來,一路無話,直到走出禇家后進了馬車。

“老爺似乎還沒把話問完就出來了。”

“因為用不著再問了。”徐放下車簾,大半張臉隱在黑暗里,“如果他說的屬實,那他不會知道更多了。如果他在撒謊,那他也不會再吐出半句實話。”

說到這里他微微側臉:“派出去的人已經在禇家四周埋伏好了嗎?”

連冗點頭:“已然安排妥當。”

徐默然望著前方,不再言語。

其實在來之前,事情他已經猜的差不多。唯一的收獲是,背后攛掇的人,竟然在事發當日就已經出現了。

這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是不相干之人,不可能會在禇鈺身上費這么大力氣。

如果是相干之人——那他徐自認到目前為止,未曾與任何人結仇,哪怕是榮王府里的人惹出來的麻煩,他也每次都很及時地抽離了出來。

那么到底會是誰,不但會知道他是兇手,而且還在背地里針對他?

事情很明顯就是沖著他徐來的。

有人想要扒他的皮,想借禇鈺的手,把他偽善的面孔撕去,是誰這么恨他?

徐想不出來。

這幾年他的路走得可謂順風順水,每一步穩打穩扎,說句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也不算很過分,但禇鈺這事卻讓他忽然有了緊繃之感,抑或說,是有失措之感。

這個隱藏在暗處的人,處處透著把他當仇人的味道,可這些年明明他極力經營口碑,自認沒有哪里做的不妥當,哪怕是朝上面臨利益之爭,他都總是適時退讓,連帝后都夸他有風度,那么,他怎么會結仇呢?

這個人為什么會在第一時間知道他是兇手?并且搶在太醫給禇鈺醫治之前把那枚袖弩箭給拿到手?

換句話說,他怎么知道如何弄出傷口里的武器?

徐忽然意識到,這個人不但在針對他,而且對自己還有一定的了解,至少他知道使用袖弩的人就是他徐的人!

誰能做到這一切呢?

了解他,并且手段還這樣厲害。

他眼前不知怎么就劃過了前番在白鶴寺夜里出現的、用匕首來試探榮王父子的刺客。

那刺客是誰?至今都沒有定論。

但那把匕首本來應該在梁寧手上的。

這件事情很奇怪。

跟禇鈺背后這個人同樣奇怪。

不是嗎?

這層不安感使他心緒浮動:

“連冗!”

正在倒茶的連冗被這突來的一聲驚得手抖了一下,茶水濺出來,還幾滴落在徐衣袍上。

徐卻渾然不顧,如海的目光望著他:“大理寺那邊,須想盡一切辦法下手!”

連冗微頓:“今夜?”

徐雙層緊抿:“越快越好。”

他無法想象被逮去的護衛落在對方手里的那一夜發生了什么?雖然這些人每一個他都很放心,不會有任何人將他泄露出去,可這暗中的人他卻不能不防。

畢竟,他連死去了六年的梁寧年手上那把匕首都能找出來,那么一切都不好說了!

也不是沒有同時在一間房里睡過,但今天夜里的傅真看著心安理得坐在燈下看兵書的裴瞻,卻尷尬到做什么都覺得刺撓。

她是個血氣方剛的大姑娘啊!任誰看到這么個大小伙子大晚上地就坐在自己眼前,披著袍子,露著脖子,都沒辦法淡定的吧?

寧夫人給她打造的八步床很大,那也大不過一間屋子去,他就坐在簾櫳下,這進進出出的,影子老在眼皮底下晃悠,想看不見也不成!

何況傅真當初剛進門的時候,還被他忽悠著接下了這勞什子中饋,白天她都忙自己的事兒,晚上舍不得得負起主母責任。

是兩人一東一西,中間只隔著條案,這就更讓人坐不住了。

看了幾頁帳,不知怎么的,紙上的字全都變成了大小伙子的眉毛眼睛嘴,傅真看著煩,啪一下把賬冊合上,環起了雙臂。

“喂。”她道。

裴瞻不為所動,繼續慢吞吞翻著他的書頁。

傅真便敲了敲桌子。

對方終于撩起了眼皮:“什么事情?姑姑。”

傅真像是踩著了彈簧,立刻跳了起來。

遠處正在收拾銅盆的紫嫣原本聽到那聲姑姑驚訝的抬起了頭,待見傅真已到了裴瞻身邊,便抿嘴一笑,仿佛心領神會似的端著盆子走了出去。

還貼心地把房門給關上了。

傅真看向旁邊,正好對上了一雙柔軟如月華一般的目光。

她旋即道:“跟你說過了,不要再叫姑姑!”

裴瞻瞄她:“小時候我不肯叫,你心里耿耿于懷到現在。我如今改過自新,你怎么反而不讓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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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真坐下來:“你心里記著我是長輩就行,用不著掛在嘴上。”

“我要心口如一。”

傅真瞥他一眼,端茶道:“專跟我唱反調?”

裴瞻把雙唇抿住,不再說話。

他又不傻,調皮也要有分寸的,再不老實點,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傅真見他悶不吭聲又翻起書,這才把目光收回來。

余光卻瞥見被晚風撩起的他的袍袖,白色的絲袍之下,他麥色的肌膚若隱若現,臂膀胸腹的肌肉起伏連綿,簡直宛如廣闊無垠的大漠沙丘。

真無恥。

裴瞻把書合上:“我便是故意叫了你兩聲姑姑,你也不必為此煩惱。畢竟我內心里,是從來沒有把你當姑姑的。

“但是你依然要叫我瞻兒,我也不介意。”

裴瞻看到她在旁邊,心里就美滋滋的。瞻兒不瞻兒的,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傅真睨他:“你想多了。我只不過是剛剛想起來,方才敲桌子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

傅真伸手提了提他敞開的衣領:“你這穿了跟沒穿有什么區別?要是不想穿,我幫你脫下來。”

她說著就將他衣領子往下擼。

裴瞻身形微滯,雙手立刻壓住了衣服!

“怎么了?”傅真挑眉,“該不會是欲擒故縱吧?”

裴瞻臉頰泛熱。

誰跟她欲擒故縱?

他本來賭她紙上談兵,平日嘴上口花花,但并不會真上手,能夠勾引得她多看幾眼就很滿意了。

哪里會想到她不但上了手,并且扒起他衣服來竟還如此自然自如?

真讓人不能淡定!

傅真看著這只燙熟了的蝦子,揚著唇,又道:“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還是痛快點,脫吧!”

裴瞻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然后拖來旁邊的袍子,老老實實地穿好。

他爺爺的,這局他竟然輸了!

傅真一聲哼笑,起身大搖大擺走了兩步,又回身停到他跟前,彎腰湊近他:“玩不起,今后就好好穿衣服,少整那些沒用的!”

裴瞻望著滿臉洋洋得意的她,長臂一伸,便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她扣進了自己懷里:“好,那我就整點有用的!……”

(大家過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