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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冗未再多說,稱是告退。
假設徐的推測成立,裴瞻暗地里也喜歡過梁寧,那與梁寧相似的傅真便只是一個替身。
如此看來,在傅真身上下功夫,就有些不值得。
又不是梁寧本人。
如果是梁寧本人,那么用不著徐交代,連冗自己都會思謀著如何將她永遠地打入地獄里,再也出不了聲。
不過徐說的對,難得裴瞻有個軟肋,是值得他們好好關注關注。
禇家在榮王府西側的平安胡同里,這當然也是榮王妃特意安排的,為的就是上王府來走動方便。
傅真下晌打發人去褚家外頭探了探情況,等到夜深人靜,便喊上幾個人,換上裝束,駕上馬車到了平安胡同。
那日親手從禇鈺傷口里摳出小刀時,傅真沒想過要插手他的醫治,因為想過榮王妃一定會盡全力救他。
榮王妃救不活的,她傅真肯定也沒轍。
但誰也沒想到中間會有永平來插這一杠子!
禇鈺死了,就不會有人知道是徐殺了他,傅真就算跳出來指證,又哪里有禇鈺自己活著指控他來的更好呢?
從某種程度上說,徐也算是禇鈺和梁寧共同的仇人了。當然,還得看這傻子能不能從永平這碗迷魂湯里清醒過來。
話說回來,徐竟然殺人殺的這么溜,令傅真有些五味雜陳。
真不知道他是原來就有這樣殺人不眨眼的本事,還是說在親手殺死梁寧之后,他在這方面的修為日益精進,已經就跟斬根路邊的草一樣,可以信手拈來了。
“禇家有大夫日夜看護,是榮王妃從外邊找來的,太醫每日上晌前來診脈和換藥。
“禇家內外三進,禇鈺住在正院正房,夜里輪值的有兩班人,每一班為三人,為長隨外加一個丫鬟。
“禇家人不多,前后內外所有的下人加起來才十個,他自己就是練家子,又沒有家眷,防衛并不嚴。”
路上楊彤把探來的情況細細說給傅真聽過,恰好就已經到了禇家附近。
傅真交代下去:“你們把他屋里的人引開,回頭我進屋瞧瞧,用不了多久就出來。”
說完她把面巾罩上,輕輕悄悄地借著馬車遮蔽,然后就翻上了墻頭。
落地時旁邊卻多了個人……
“你怎么來了?”傅真訝然望著同樣一身夜行衣的裴瞻,“你不是不來嗎?”
裴瞻道:“我可沒說不來。”
“那你唧唧歪歪的,不就是不想來嗎?”
“當然不是。”裴瞻說完就沿著墻根下的暗處,抬步朝宅子深處走去。
傅真望著他的背影,趕緊跟了上去。
宅子不大,很快就到了正院正房的后窗之下。
空氣里漂浮著濃濃的草藥的味道,屋里點著燈,略微有些動靜傳出來。
傅真蹲在墻根底下,扯了扯裴瞻的衣角,比了個手勢讓他蹲下,等楊彤的信號。
院子里傳來幾道蟋蟀的叫聲,接而房門開了,細微的腳步聲傳過來,沒一會兒又傳來了幾道貓叫聲。
傅真碰了碰身旁的裴瞻,旋即打開后窗,一躍入內。
屋里點著調暗了的油燈,紗帳之內,有沉重呼吸聲。
傅真來到床前,撥開紗簾一看,只見禇鈺緊閉著雙眼躺在床上,臉上蒼白,果然已經瘦脫了形,光著的膀子看上去肉都松了不少。
傅真輕喚了一聲“禇將軍”,他沒有動彈。傅真便伸手去揭他的被子,打算看看他的傷勢。
一只手從側方伸過來,把他的手又擋了回去。
裴瞻道:“他衣裳都沒穿,你也看?”
傅真嘖地一聲:“這有什么?他傷在右脅之下,又不是私處,我就看看傷!”
裴瞻不由分說指著外邊:“你去那邊,我來揭。”
說完把被子掀了起來。
只見那日傅真看過的傷口處,此時已包扎起來,但是仍看得出來傷口周圍是腫起來的,紅腫的范圍都擴大到了腋窩之下,以及胸膛處。
傅真探頭看了兩眼,不由皺眉:“這都多少天了,怎么看上去都越發嚴重了?”
說完她湊近了些,又仔細打量床上。床上倒還算干凈,只是禇鈺微翕的雙唇已經干起了皮,再看床頭茶幾上,一碗茶只剩了一些茶底,卻也不曾另有茶水備著。
“果然是這樣!”傅真端起茶杯,“他這個狀態,吃飯都成問題,如今卻連水都喝不著,這傷怎么會好得起來?
“但凡身邊人用心幾分,他也不至于如此了。”
裴瞻道:“榮王妃親自下令醫治,不會有人敢不遵從。一定要說有的話,那只能是徐或永平了。”
“真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兩人可真不是東西!”
傅真憤憤說著,將杯子湊到禇鈺唇邊,將那點茶底喂到他嘴里。
那細小的水流剛流入唇舌,昏睡中的他立刻極速地吞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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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茶水并不多,也就兩三口的量,全數倒入之后,他喝不到更多,便忽然一把攥住了傅真的手腕!
傅真愣住,連忙把杯子交給裴瞻:“你快去找點水來!”
裴瞻瞅了她一眼,并沒有動。
傅真道:“快去呀!他都快渴死了!”
裴瞻方才黑著個臉站起來。
但他并沒有立刻走,而是驀地抓住禇鈺那只手腕,用力一扯,直到將這只手扯開老遠,他才頂著滿臉寒霜走到屋角去倒茶。而剛拿起壺,他就被桌旁一支藥罐子引去了目光……
傅真咽下滿腔的無語,將目光調回禇鈺臉上。后者顯然是極為饑渴,呼吸紊亂了,嘴里也含糊地發出了聲音。
傅真深吸氣,把面巾拉上,又叫道:“禇將軍?禇將軍?”
“別叫了,他聽不見!”
裴瞻端著碗水走回床前,吐出來這幾個字里沒有半分好氣,“水里有安神藥,他醒不來的!”
說完他遞了個藥罐子過來。
罐子里頭還有藥渣,散發出來的味道,很容易讓他們這些經常與草藥打交道的人聞出來。
傅真簡直不能相信,禇鈺都已經這樣了,居然還有人給他喂安神藥?這是生怕他醒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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