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春

第118章 她到底是什么來頭呢?

傅真每次都會被裴瞻那小子氣得牙癢癢,可話說回來,她還得感謝他并沒有真拿她當奸賊,一刀收拾掉她。

換個角度來看,當一個陌生人大半夜出現在梁家墻頭,又掏出了梁寧的扇盒裝著的匕首——這可不是掏出了花啊粉的,是武器!

他能忍住沒當場審問她,也算他仁慈。

“那,”梁郅回了回神,又好奇道:“姑姑你又是什么時候成為傅小姐的?大哥又是何時認識你的?我聽他今日喚你傅小姐,還有,老五他又怎么會遇上姑姑?”

“你這一口氣問得太多了。”

傅真瞥他一眼,然后深吸氣望著對面山崗的松濤:“這得從前陣子白鶴寺方丈辦的那場誦經大會說起……”

夜空黯淡無光,整個京城只有燈火照出些輪廓。

裴瞻趁著夜色趕到滄浪亭,門下梁家的家丁迎出來:“裴將軍!”又向隨后的梁瑄行禮:“公子。”

裴瞻抬步往內:“你們二老爺呢?”

梁家慘烈犧牲掉了兩位正值盛年的男主人之后,年輕輕的梁郴和梁郅就成了他們各自那一支的老爺。

家丁跟進來:“裴將軍!我們老爺和傅小姐不在這兒,他們出去了!”

“出去了?”裴瞻停步,“去哪兒了?”

家丁躬身:“小的不知道。是馬車駛進里頭,他們乘車走的。肖護衛他們都跟在旁側,小的也就不敢多言。”

裴瞻望著空落落的園子,一時不知是進是退了。

梁瑄搖著他袖子:“五叔,我們去找找吧!他們會不會是去看星星看月亮了?”

裴瞻抬頭看了眼烏漆嘛黑的天空,抿唇未語。

自從傅真第一次出現,裴瞻就覺得她身上透著股奇怪。

一個官戶千金會爬墻偷窺,這是其一。她明明瘦削不堪,蒼白虛弱,卻又會武功,這是其二。

她竟然會在危急之時喚出撫國大將軍梁郴的乳名,且喚得那樣自然,這是其三。

再后來,她跟他講述胡同里那個血案時,繪聲繪色,即使那案子是真的,她卻說得如同身臨其境,這是其四。她說那把匕首有多么神秘,不日她卻當真拿出了地匕首以證其言,其神通廣大為其五。

還有她憑借瘦小身材背著杜三夫人下山時的那股毅力,二話不說打斷傅柔手腳時那股果斷狠厲,她處理這樣的事情時那股冷靜與老練,與她官戶千金的身份格格不入這是其六!……

今日她讓梁郅幫她借滄浪亭一用,這是其七!

她與滄浪亭的關聯,這是第二次了。

上次是梁寧留下的匕首藏在園子外護城河里,她來了。

這次她又來了!

為什么她要滄浪亭會客?

按理說她對這地方是不熟悉的,不可能知道里面合不合她請客,她家財萬貫,有的是講究的待客之地,她怎么偏偏想要選擇這里?

而最關鍵的是,梁郅和她竟然在梁家下人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而且,她不是說借這里待客嗎?

客呢?

人呢?

這當中的古怪,不是顯而易見嗎?

他們去哪兒了?

今夜沒有月光,也沒有星星。對于將入四月的天來說,甚至有些清涼。

她的目的倒是始終如一,沒有一次露面不與梁家相關。

不,這次更為直接,她竟然直接沖梁郅下手,把他拐走了!

他對梁家人的人品太有數了,梁郅雖然口花花,看著不著調,卻不是未經世事的小孩子了,他是能夠獨當一面的朝廷的正三品將軍,他怎么會跟著一個才認識一天的女子跑?

那個傅真,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到底有什么來頭?

裴瞻定站了片刻,倏然掉轉方向,往街頭奔去!

“五叔,你去哪兒!”

“我去找他們,讓郭頌先送你回去!”

“我不!”

梁瑄又跟上了。

山風伴奏,傅真說到口干舌燥,總算把醒來后大小事全講明白了。

不管是傅家,還是給程家送參,又或是那把匕首,那個案子。

梁郅聽后一直在沉默。

直到傅直招手讓碧璽端來了茶壺茶水潤了喉,他才抬起頭來:“這么說,姑姑遭遇的那場大火,也不簡單啊。”

傅真隔著茶杯深深看他:“何以見得?”

他凝眉分析:“你看,胡同里的父子居然會被手段那么狠厲的人所殺,可見他們也不是一般人。事后他們鋪天蓋地地搜查那把匕首,而匕首卻剛好在姑姑手上。

“再有姑姑出事之后,不但此事絲毫未曾外傳,就連關于有人搜查那把匕首的風聲也沒有。

“換句話說,姑姑出事后,那些人徹底消停了。匕首也不要了。這難道不是因為知道持有匕首的姑姑,也就是說當夜目擊過血案的證人已經被鏟除?那么,姑姑的死不就和他們很有關系了嗎?

“……姑姑是被謀殺的?是那伙兇手殺了姑姑?!”

梁郅剖析到此處,已經忍不住站了起來!

他不像梁郴,整整六年里梁郴都在西北為帥,而梁郅不是,他作為押糧官,六年間多次往返京城與戰地,梁寧出事后不久他急奔回來過一趟,那一次他呆了有三個月之久。

他記得清清楚楚,街頭沒有發生過任何兇殺案,也沒有人在梁家周圍和白玉胡同丟失或者在搜查什么。

因為他是多么不相信既是他姑姑又是他發小的梁寧會就那么沒了,他打聽過梁寧出事前所有的細節的。

只不過那會兒重點放在了她是否留下有未了的心愿之類罷了。

梁郅從前只覺得這場火來得太意外,他姑姑身手那么好,又機智又果斷,臨危經驗又相當豐富,她不可能連逃出火場的本事都沒有,卻萬萬沒想過她竟然真的有可能死于謀殺!

畢竟大理寺實地查證過,再者梁寧既是個姑娘又不在朝中擔實職,她的身上能有什么值得謀殺的點呢?

可聯系起她說的這樁案子,那她被謀殺理由就十足充分了!

傅真對著夜空點點頭:“你說的很對。”

梁郅頓時握緊了雙拳:“那姑姑可還曾記得哪些可疑之處,或能夠讓我們盡快找到兇手的線索?”

傅真目光愈加深沉:“我當然記得。我不但全部都記得,甚至還可以直接告訴你,殺我的人是誰。”

“……是誰?”

“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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