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春

第056章 你就是想騙我的參

很久之后他從碗后看過來,雙目寒涼盯著傅真:“此事這般隱秘,你為何隨意宣之于口?”

“我并不隨意,我是只對將軍講而已。”傅真一本正經。

裴瞻微瞇眼:“那你又為何只對我講?”

傅真氣定神閑:“當然是為了解除那天夜里在梁府外頭的誤會。我述說過此事后,想必已足夠證明我對梁府沒有不良企圖。

“家母只是一介弱女子,當天夜里還向梁小姐伸出援手,掩護了她,從這點上說,梁家還欠著家母一份人情呢。

“那么我做為家母這樣心地善良的女子的女兒,心疼著那位勇敢卻遭遇不幸的梁小姐,替她去看望看望她的家人,也算是說得過去吧?”

這熊孩子,還真不好糊弄呢。

一個不好就能讓他看出破綻來。

“傅小姐師從何人?幾歲學的武功?”

傅真剛應付完上一句,裴瞻下一句又接過來了。

她梗起了脖子:“裴將軍,這就不關你的事了吧?方才我的話,您愛信就信,不愛信就別信。

“你要真為那天夜里的事為難我,我也沒辦法。但你打聽我一個閨閣小姐的私事做甚?這么關注我一個黃花大姑娘,也不符合你的身份吧?

“告訴你,我可是有婚約的!”

傅真還不知道自己到底許給了誰,問了傅夫人但她回避不說,不過傅柔那天發過的狠話里提到過這事,總歸是不會有假。拿來嚇唬嚇唬他也沒事兒。

裴瞻瞥她:“我只不過是好奇傅家怎么會讓一個打胎里就帶著病、且鬼門關里闖過兩三回的小姐去習武?當然,你不說,我也不會追問,你倒不必如此大反應。”

傅真哼哼不語。

他這是還記著上回她昏倒后張成他們的話呢!

還說她反應大?

要她是梁寧的話——

想到梁寧,她心思一動,又看向了對面。

裴瞻皺眉:“瞅什么瞅?”

傅真道:“裴將軍,你相信人死后靈魂會再次投生嗎?”

這個事情是匪夷所思了點,但不問問又怎么知道別人怎么想呢?

萬一他信了呢?

但裴瞻盯著她,就像盯傻子似的。

“我給傅小姐一個忠告,如果你平日要是實在閑得慌,就去學堂上上學,讀讀書。再不濟,就是多騰點時間練練武功也不錯。夜探他人府邸這種行為,不是什么好的行為,像個江湖道士似的神神叨叨,也不是什么好習慣。”

說完他站起來,撣撣袍子上幾顆灰塵,走出茅棚。

傅真一腔希翼被他澆了個透心涼!

但他不信就不信,干嘛說她像江湖道士?

“對了,”茅棚下的裴瞻又回過頭,“在你說的匕首沒有找到之前,我對你還是有懷疑的。

“所以接下來,希望你還是管好自己的雙腳,不要再去梁家。你要是老實,此事就過了。要是再被我逮到,我就不會放過你。”

說完他冷冷一瞥,丟下滿眼滿臉的警告,舉步前行。

傅真攥住雙拳,余光瞧見側前方立著的張成,想起了自己還有目的,便當即朝他揮了揮手!

張成連忙抱著匣子跑過來,照著裴瞻迎面一撞——

就聽“哐啷”一聲響后,匣子掉在地上,里頭一枝肥胖的滇丹參頓時跳出來一半!

裴瞻看到這枝參,立刻停在當場。

傅真“哎呀”一聲跑過去:“張成你怎么搞的?這么毛手毛腳!我花了幾百兩銀子好不容易才搞到的這枝深山百年老滇丹參,不但貴重而且保真,它可是有大用處的,被你摔壞了怎么辦?”

“滇丹參?”

裴瞻上前兩步,搶在他們前頭把這匣子給撿了起來。

匣中的參平躺在紅綢之上,著實是又肥又大,參須密布,一看就是極有年頭的老參了。

裴瞻生于定國之后,從小養尊處優,好東西見過何止一二?

這確實是能治咳血之癥的滇丹參!

“你哪里弄來的?”他抬頭看向傅真。

傅真不由分說把匣子奪回來:“關將軍什么事?

“我能買到這一枝,是不惜動用了我外祖父生前交情才好不容易弄到手的。

“我是將軍眼里對梁家懷著不良企圖的人,我就是告訴你,你也不會相信啊!”

傅真也沒有給他好臉色。

想到程家為了一枝參,已經愁到一家子上下都不安寧,裴瞻沉住氣:“你多少銀子買的?把它讓給我,我有急用。”

“憑什么?”傅真眨巴眼睛,“我也有急用。而且急得不得了!”

“我要它是為了救命,你拿它何用?有難處我可以給你解決。”

“我用來給家父送禮用啊。這參送出去,他升官就有望了。你看,我又不缺錢,缺的是身份地位,我也想當高貴的高官小姐啊!對我來說這也跟救命一樣,怎么可能讓給您呢?”

裴瞻瞇眼:“你爹想買官?”

“話別說這么難聽!他也是正經的進士出身,雖然說沒有什么突出的建樹,可他在任上兢兢業業干了十年,也沒出過什么差錯。就算熬也該把升遷的資歷給熬夠了吧?我就算是送枝參打點打點,也不算什么大事。”

裴瞻點點頭,脧她兩眼,挑眉道:“那他想升什么官?”

“你這話說的,怎么跟朝廷什么官隨咱們挑似的呢?能升什么官,那也不是我們能作主的,只要能升,那就是好的。

“不過你也知道,我們家人少,我又多病,他要是離了京,家里可沒了頂梁柱。所以當然還是要求個京官的。”

傅真抱著匣子的手,順勢在匣蓋上輕叩,一雙黑白分明的水靈的大眼,則在裴瞻的臉上轉悠。

裴瞻負起手,瞇眼望著前方:“你要是把參給我,我自然可以讓他升官。”

“我不信!”傅真道,“外人都說您是正直的將軍,絕對不可能為人徇私。我知道,你就是想騙我的參!”

裴瞻寒臉睨她:“那你可錯了。很多時候我也不那么正直。非但有不正直的時候,還有不那么磊落的時候——”

話說到這里,他驀地伸手鉗住她左腕!而后一個錯眼間,那只匣子就到了他的手上。

他掂掂匣子,好整以暇:“參我要定了,你想給你爹升什么官,可以告訴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