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成為修士的,沒有哪個人是傻子,要說他們的求救信,已經送出去了一個多月了,但是現而今他們盼望的那些強援,卻是一個都沒有來。
他們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這些強援趕不到是因為時間太緊。
而他們趕不到的原因,想想就足以讓人心中發寒。這種糟糕的聯想讓大家很難以歌舞升平的心情來看待將要到來的命運,一時間,所有人都沉溺于一種前途未卜的焦慮之中。
劉旭笑了笑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劉家在魯國富貴了這么多年,也夠了,所以劉某不愿意諸位為了我劉家的事情,枉送了性命。”
說話間,他拍了一下手掌,十幾個仆人端著一些小盤子走了進來。
這些盤子之中,不是金銀,而是一塊塊價值千金的下品仙石。劉旭指著這些仙石道:“諸位等一下,請先行離去吧,陪著我們一家枉死在這里,那才可惜。”
帳篷里面的氣息,變得更加的沉重。
一時間,不少人的臉色都在不斷地變幻。
就在這時,就聽有人沉聲的道:“老公爺,我侯大壯雖然修為不行,但是作為公子的奴仆,在您老人家蒙難的時候,我怎可一走了之?”
“就算是死,我也只能死在您的身邊,不然的話,我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么臉面見我家公子!”
說話的人聲音不高,身材更是瘦削,但是他不張揚的話語和它背后的誠懇態度,讓眾人的心不由得震動了一下。這樣的豪邁,讓人心生敬重。
隨著這人的話,那帶頭的林仙師也笑道:“老公爺,實際上在我來之前,宗門內的長者就已經傳下了法旨。所有弟子一律不準管你們家的事情。”
“可是我和方老弟既然是結拜兄弟,他父親蒙難,我這個當大哥的要是連出手都不敢的話,那我這個人活在世上還有什么用處?”
“現而今我已經是破門而出,老公爺你要讓我這樣的離去,豈不是讓我林某人成為笑話!”
他這話一出口。頓時讓不少人側目。這林仙師是來人之中身份最高,修為也差不多最強的人。
他的出身,更是讓不少人羨慕。
畢竟青原門乃是魯國有數的宗門,能夠成為青原門的弟子,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夢想。
現而今。這位為了過來援助,直接破門而出。而這種違抗法旨破門而出的行為,也算是破釜沉舟,以后根本就不用再想回去的事了。
這就等于將自己的前途和一切都拋開了。
“林兄豪氣,在下佩服!”又一個筑基漢子沉聲的說道。此人面目平和,話語之中,卻帶著一絲冷意。
“方師叔乃是我真道宗四子之一,這次家里有事。我真道宗本應傾宗來助,只不過……”
這人說到此處,沒有再說下去。但是從他眼眸之中的厲色中,眾人都明白他將要說的話。
作為原來魯國五大宗門真道宗的情況,在場的人差不多都清楚。隨著那猶如曇花一現的真道四子之后,真道宗的日子,可以說是江河之下。
前十多年,還算是風平浪靜。
但是最近一段。真道宗的日子很是不好過,除九蓮宗起了摩擦。僅有的三大金丹長老,更是已經只剩下許立瓊在勉強支持大局。
雖然傳說之中。真道宗的大長老李正奇好像是因為修煉不當,走火入魔而死。
但是在場的人心中都清楚,這位真道宗的大長老死的沒有那么簡單,甚至連真道宗的另外一個金丹真人,也死的有點不明不白,十分蹊蹺。
可以說,目前的真道宗已經是自身難保,滅宗就在眼前。在這個時候真道宗能夠派出三個筑基修士前來相助,已經是真道宗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我等三人在臨來之時,已經在宗門的祖師靈牌下發下誓言,如果不能將老公爺您安全送到家中,我等也永遠不用回真道宗了。”
“所以,還請老公爺收回成命,大不了,也就是一死而已!”
“對,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這真道宗弟子的話,好像將在場不少人的熱血一下子給點燃了,不少人都大聲的嚷道,一時間帳篷里面的氣氛,充斥著火熱。
劉旭的眼眸之中,閃爍著一絲激動。雖然他明白,這些人就算是拼命,可能也是于事無補,但是在他劉家最困頓的時侯,這些勇敢追隨自己的人,讓他覺得心中對他們存著一份深深的感激和虧欠。
江河日下的家族,再加上生死的危機,已經壓得他心驚膽戰,這一刻,他的心中還是充滿了激蕩。
大不了就是一死!
“哈哈哈,果然夠豪氣,既然各位這么希望死,那么都統統抹了脖子吧,也省得我們親自動手了。”冷厲的聲音,陡然從外面傳來。
隨著這聲音,一股無形的大力,直接將蓋在眾人的頭頂的帳篷撕碎。
眾人抬頭望去,就見月明星稀之下,上百只蒼鷹盤旋在虛空中。每一個蒼鷹上,都高高在上的站著一個面目冷厲的男子。
而那處在最前方的,是一個目光清冷的男子!
古成棟!
梨山宮的金丹真人古成棟!
看到這個人,就算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但是林木成等人的心中還是本能的有些發寒。
他們這些筑基修士,和古成棟這等金丹真人,實在是沒有辦法比,如果真的交手的話,結果可能只有一個,那就是被古成棟直接斬殺。
“古前輩,劉公爺這些年來,為國操勞不少,前輩此來,莫不是封了宗門長輩之命,要護送劉公爺回鄉嗎?”林木成在稍微沉吟了一下,沉聲的說道。
他這句話一出口,那古成棟的眼睛就瞇了一下。他用手一點林木成道:“小子,你不要在這里給我耍心眼,就憑你,差的實在是太遠了!”
“看在你還是青原門弟子的份上,我也不為難你,立刻給我滾蛋,有多遠就滾多遠,我保你一條狗命!”
林木成的臉色一變,作為一個筑基修士,他同樣有自己的尊嚴,這時候被古成棟如此點著鼻子罵,讓他心中升起了一絲火氣。
不過最終,他還是咬著牙將這絲火氣忍了下來。畢竟他這次過來,最大的目的是保護方凌的家人。
“古前輩,所謂罪不及家人,您這樣做的話,豈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大膽!”古成棟說話間,手朝著虛空之中一揮,一道勁風猶如閃電,朝著林木成打了過去。
雖然林木成是筑基修士,但是此時卻根本就躲避不開,剎那間,他整個人就倒飛了出去。
一口血從林木成的口中噴吐而出,他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經脈,此時竟然有一半都斷裂開來。
還沒有動手,就讓自己收到了如此重的傷勢,林木成的心中升起了一絲黯然,這就是金丹真人和筑基修士的差距。更何況林木成現而今,也就是筑基中期而已。
“這位仙師,如果劉某愿意自裁在這里,是不是可以饒他們一命?”站在一邊的劉旭,陡然大踏步的走出來,沉聲的說道。
那古成棟看著劉旭,眼眸中升起了一絲貓戲老鼠的光芒道:“你以死求他們活命,你覺得你的命有這么珍貴嗎?”
劉旭的心一陣黯然,他雖然知道剛才自己說的話,根本就難以實現,但是他的心中還是抱著萬一的希望。
畢竟,他不愿意看著來幫自己的熱血之士就這樣喪命,也不愿意自己的子孫就這樣滅絕。
在咬了一下牙之后,他沉聲的道:“要是仙師覺得不夠,我可以帶著我劉家十二歲以上的男子全部自裁在這里,求仙師放其他人離去。”
十二歲以上,幾乎就等于魯國最嚴厲的處罰方式。
不過他這話,換來的卻是古成棟的一陣冷笑。
“劉旭,你想的不錯,但是我要告訴你,不要想那些好事了,這一次,本真人帶來的指示是,雞犬不留!”
“也就是說,你們劉家,還有他們,誰也不要想活著離開這小龍山。”
古成棟的話,讓四周一片的寂然。不少人的心,幾乎都已經沉到了谷底。
“真是夠記仇,真是夠不要臉,當年,方師叔就應該狠狠的將那不要臉的桐冠道人打成豬頭,不對,應該是打斷五肢。”
“修煉之人,罪不及妻兒,還元嬰老祖,竟然派人對凡人動手,我呸,這算是什么元嬰老祖,不過就是一個不要臉的王八蛋而已!”
說話的,是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他一出口,就將作為梨山宮最強者的桐冠道人給罵了。
在所有修士的眼中,桐冠道人,那就是魯國最強大的存在。處在元嬰中期的桐冠道人,可以說一念之間,就可以決定太多太多人的生死。
一直以來,這個在不少修士心中猶如神一般的存在,竟然被人罵的如此的無恥,不但林木成這些給方家幫忙的人,就是跟著古成棟來的一種修士,也臉色大變。
古成棟的神色,更是變得猙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