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難從命章節列表第三百五十九章燒身(上)
庶難從命章節列表第三百五十九章燒身(上)
第三百五十九章燒身(上)
薛老夫人打開了帖子,笑著看眾人,“是大同夏家。”
一眨眼間屋子里眾人神色各異,二太太盯著薛夫人瞧,薛夫人一時詫異,“上次見到夏淑人,是說這幾日要來看娘,可沒想到這么快,我還沒來得及準備。”
聽到這話,薛二太太心中最后一絲疑慮也沒有了,夏淑人果然是為了和長房結親才來的,臉上頓時綻開笑容,“以前是世交,夏淑人又是來給娘請安的,也不見得非要怎么準備,若是大嫂忙不開我也可以幫幫忙,在房里休養了這么長時間,身上都懶了,再這樣躺下去明兒還不知要怎么樣。”
老夫人笑著道:“說你是猴兒,就因為你閑不住,既然你有這個心就去幫幫忙,雖說是來給我請安的,可也是好久不曾見的世交,禮數上更要周到,不可怠慢了。”
二太太笑道:“您就放心吧,辦宴席我最在行。”
老夫人斟酌道:“華妃薨逝禮部正式遞了文書,停止嫁娶作樂二十天。”
二太太一驚。她怎么一點都沒聽說,本以為老夫人將大家叫來只是隨便聚聚,沒想到是真的有話要說,二太太想著看了錢氏一眼,錢氏眼睛一縮明顯什么都不知曉。
老夫人道:“禮部正式有了公文,大家就更要謹慎。宴席也不要辦的太大,大家只是說說話。”
容華坐在一旁思量,本朝大行皇后崩逝,皇上是輟朝五日,梓宮停靈二十五天。華妃薨逝皇上輟朝三日,停靈二十天,雖然不及皇后,喪事卻也十分隆厚。而且這只是表面上的差距,華妃無論如何都不能超越皇后,可是宮里傳出了要放一批適齡的女官出宮婚配,華妃安葬后放女官出宮,宮里沒有明說此事,卻不能不說這不是華妃喪儀的規矩。大周朝喪禮注重恩赦,太祖皇帝的皇后和貴妃喪禮時就有過放宮人出宮的恩典。
二太太揚著眉毛壓低聲音道:“華妃娘娘要安葬在哪里?”
老夫人拿起茶杯,“聽說是泰陵,具體喪辦還要聽朝廷怎么說。”
華妃在咸福宮停靈了這么久禮部才正式下公文,并不是皇上遲遲不能下決定是否厚葬華妃,而是朝廷上言語不能統一,或者說言語太過統一,沒有人提及厚葬之事,就因為朝廷上一片靜寂,禮部將文書遞出來大家才會這樣驚訝。
其實這是早晚的事。容華想起趙宣桓。趙宣桓面圣之后直接去了南方平瘟病,顯然是皇上不準下面出現半點不利于華妃的話,從那一刻她就知曉皇上必然要厚葬華妃。
二太太驚訝道:“安葬在泰陵,那不是……”
泰陵是當今圣上為自己修的陵寢。皇上即位時,國庫并不充盈,皇上延遲修建寢宮,如今寢宮尚未完工,大行皇后也只是暫時在泰陵安葬。
薛夫人道:“八皇子不是也安葬在泰陵了?”
皇上會不會安葬了華妃,就要將立儲的事拿到面上來。
在場的眾人都聽出這里面的意思,二太太臉色有些難看,轉念又想到莊親王現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蔡氏一族又失利怎么能與莊親王抗衡。
屋子里的氣氛短暫的沉悶,潤哥突然拍拍手唱起歌來,老夫人笑著道:“乖曾孫快過來。”
無論誰也擋不住小孩子的快樂。
潤哥唱完歌將手里的寶貝給老夫人看。
一團白白的面團。
錢氏急忙看乳娘,“快別臟了老夫人的手。”
乳娘聽了這話就要上前將面團拿走。
老夫人笑道:“這有什么,我們潤哥捏過的哪里臟,讓我瞧瞧潤哥捏了什么。”說著將面團拿在手里看。
大家都轉頭去看,面團隱隱約約是個人。
老夫人笑著問,“潤哥這是捏的誰?”
潤哥伸出白嫩的小手指指面團一本正經地道:“老壽星,潤哥捏的。”
錢氏驚訝起來,“大約是給老夫人置辦壽辰時說了老壽星,沒想到潤哥就記住了。”
乳娘也道:“怪不得哥兒非要拿面團來玩,原來是想捏個老壽星送給老夫人。”
這樣懂事的孩子,老夫人眼睛一熱,俯身一下子將潤哥抱起來,“好孩子,曾祖母疼你。”
錢氏在一旁沒有心機地笑。
容華不由地看了一眼錢氏。老夫人是越來越疼潤哥了。潤哥現在的年紀正是能哄人的時候,府里又沒有這樣大小的孩子,無論是誰爭也爭不來這樣的寵愛。
薛家雖然人多,平日里凈是明里暗里勾心斗角,能讓老夫人看上眼的少之又少。老夫人在她面前經常說起錢氏,說錢氏是個妥當的,那是因為錢氏在老夫人面前的確滴水不漏,薛明柏表面上就和陶正謙有些相像,為人處世并不張揚,時間久了給人一種沉穩的感覺。和薛明柏和錢氏比起來,侯爺做事就顯得有些冒險,整日里走在刀刃上,創業難守業也難,整個家既要有人在外面披荊斬棘大展身手,也要有人平庸無為,尤其是長輩更喜歡家里風平浪靜。
不大聰明的錢氏就這樣走進老夫人眼睛里。容華微微一笑,老夫人畢竟是年紀大了,太害怕物極必反,太害怕子孫后代犯自己年輕時的錯誤,希望將來錯了也能為家族留下一線希望。
只可惜錢氏不是這樣的人。
大家又說了會兒話,這才各自回住處。
明日的宴席有二太太自告奮勇幫忙,薛夫人吩咐容華不用上心,容華和薛亦雙坐了一會兒,然后和薛明睿一起回到了南院,
梳洗好了,兩個人都靠在床上看書,容華側頭看薛明睿。
薛明睿仍舊是心情很好的樣子,禮部的公文沒有給他帶來半點的困擾。
“侯爺一點都不擔心?”容華倒是忍不住開口。除掉了會干擾朝政的外戚蔡家,只要再對付了莊親王,皇上很有可能立儲君。
只要有了詔書,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違抗的就是謀逆。
“我們先知道了皇上要厚葬華妃,已經提前做了準備。皇上要想立儲君必須有幾個先決條件,其中一個條件就是保證有足夠的重臣支持儲君,儲君繼位之前還有一大段路要走,不將一切準備停當就提立儲未免太草率,無論是對儲君還是對朝廷都不是一件好事,更何況站得越高越怕輸……”薛明睿眼睛一揚帶著笑意。
那笑容里的驕傲和篤定讓人不得不敬服。
漁網露出水面之前已經決定了成敗。等到人人都知曉皇上意圖的時候,薛明睿只要靜等著收獲。
薛明睿道:“夏家的下人嘴嚴什么話都不敢說,夏季成做事也隱蔽,一個連畫舫都不常去的人,想查他是不太容易。”
所有有些人叫做深藏不露。況且夏家還有夏淑人這樣心思細膩的人持家。
薛明睿道:“夏季成在京都也有幾個要好的朋友,都是勛貴家子弟,一起從戎打過仗的,其中有一個蔣大爺包養戲子在京都無人不曉,”說著笑看容華,“那戲子是京畿的名角,常唱花旦的,有一副好嗓子,經常被京里的達官顯貴請去唱堂會。”
容華聽堂會的機會并不太多,就算是被請去聽了,她的注意力大多是在臺下,不過說到花旦她印象中陶大太太請趙大太太時確實有個花旦唱功了得,不過那個花旦是男人。
容華吃驚地看向薛明睿。
薛明睿肯定了容華的猜測,“蔣家也是武將出身,蔣家大爺在軍中也是英勇之輩,可惜有這樣的嗜好,還因此誤了前程,被逐出家門。”
包養戲子的不在少數,就算是個男人,也不至于到了逐出家門這步田地。既然蔣家是達官顯貴就能讓那戲子悄悄的消失,也不知道蔣家大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過由此可見蔣大爺對那戲子的迷戀。
薛明睿道:“蔣家大爺的事鬧的很大,可謂是人盡皆知,后來但凡那戲子唱戲,蔣大爺都身邊跟隨,蔣家也是沒落貴族本想靠著子孫重新隆昌,結果成了這樣,到了最后蔣家也沒有力氣去管了,”說著微微一頓,“夏季成和蔣家大爺關系似是越來越疏遠,可是但凡夏家有堂會必然是要請那戲子前去,聽說是夏淑人喜歡那戲子扮的花旦。”
其實并不是夏淑人喜歡聽那戲子唱花旦吧,否則薛明睿也不會提起這件事。
薛明睿目光流轉,“蔣家大爺為人極為義氣,在軍中名聲也不錯,我讓人去查過,在軍中時蔣家大爺和夏季成走的最近。”
也就是說夏季成有什么事,蔣大爺最清楚,可是從蔣大爺對那花旦的功夫上來看,只要蔣大爺認準的事,旁人都無法動搖,夏季成這個朋友若是他交了,就不會說出半點不利于夏季成的話。
薛明睿淡淡地道:“這段時日京里是不可能唱堂會了,可是一旦這幾日過了,就會有人耐不住寂寞。”朝廷禁令一過有些事必然更加繁盛。
夏淑人那么“喜歡”聽堂會,一定會請那花旦去唱。想要蔣大爺開口就要從那花旦下手。
有些事薛明睿不想說的太明白,“你就等著聽消息吧!”
皇上給九皇子身邊籠絡的人一旦出了事,就只能再另覓人選。皇上有心立九皇子為儲君,就不會將九皇子單獨放在莊親王眼前。這就是薛明睿說的,時機不成熟皇上不可能立儲。
反過來說,皇上若是一心要立莊親王爺,現在也就不用做任何的準備,因為莊親王為儲君的條件已經成熟,甚至隨時都能登上皇位。
現在最風光的是莊親王,最難受的也是莊親王,那個位置看似唾手可得,他卻不敢真的伸出手去,誰能保證在眼前的不是鏡中花水中月。
第二天薛明哲早早就來了南院。
沈老將軍有事,放了薛明哲和弘哥的假,薛明哲一日也閑不住來磨薛明睿講兵書。
容華笑著讓錦秀幾個準備茶點,“吩咐小廚房,午飯多做些,七爺八成會在我們這邊吃了。”
錦秀下去安排,容華帶了春堯、芮青去了大園子。
園子里雖然不是往日的待客之道,卻也不算冷清。薛夫人和二太太已經將菜單準備出來,沒有什么雞鴨魚肉,都是素齋和素果,真的像是自家親戚上門敘舊。
二太太笑著解釋,“也沒有辦法,總不能犯了忌諱。”
老夫人點點頭,“這就行了。只要禮數周到,別的都是其次,誰還沒見過繁復的宴席不成?現在不是講究的時候。”說著讓人開了佛堂給華妃娘娘燒經文。
真是巧合,夏淑人送帖子偏定在了今天上門說親事,禮部下文書的第一天,京里到處都是銀裝素裹,走在路上連笑也不敢大聲,真是晦氣。二太太抬起頭去看薛夫人,薛夫人滿臉輕松,甚至還有抹笑意在嘴邊。二太太心中諷刺地一笑,大嫂若是知曉夏季成不似表面上的風光哭都來不及……尚不自知寶貝女兒就要掉進火坑。
薛夫人越是忙碌,二太太越是高興,在人前也不遮掩笑意。
老夫人笑著看二太太,“這猴兒的身子是真的好了,看樣子連大鬧天宮的力氣也存了。”
二太太道:“也就是在老夫人這里陪著老夫人心里舒坦。”
任靜初轉頭看容華,不知怎么的只要看到容華嘴角淡淡的笑意她心頭就有一股無名之火冒出來。不是有句話叫做樂極生悲。一會兒夏淑人來了,萬一看中的是亦娟,看長房的臉面又擺在哪里。
任靜初正思量,只聽外面有人來道:“夏淑人來了。”
薛老夫人道:“快將人請進來。”
薛夫人起身去迎接,二太太也跟在后面。
大嫂待人不懂得熱絡,沒有她在身邊照應,說不得會怠慢了夏淑人,也好讓夏淑人知道這門親事有她推波助瀾才能順利做成,夏淑人以后才能和她更親近些。二太太想著,笑容頓時堆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