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哥屋里的夏桃提了一等的丫頭,其他人誰都越不過夏桃,夏桃又素來不喜歡珊瑚,珊瑚聽說牙婆子要領人出去,一定會慌張,畢竟下面的陶家不再是以前的陶家,說不定哪天被舅老爺看中去了李家也不一定,珊瑚是個聰明的丫頭應該能明白,陶大太太病在床上任由舅老爺、舅太太擺布,唯一能和李家抗衡的就只有弘哥,真的鬧起來,弘哥畢竟是陶家正正經經的少爺,到時候吃虧的只能是舅老爺和舅太太。
至于瑤華就更不要提了。瑤華已經嫁去任家做她的少奶奶,還能插手陶家的事不成?是接著為瑤華表忠心,還是一心向著弘哥,很容易就能做出抉擇。
現在是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這股東風要由誰來吹
弘哥看著容華,“要不然我悄悄找幾個族里的叔公”
容華搖搖頭,“不用你出頭去找,要等到族里的人伸手,到時候他們必然要管到底了。”
陶氏一族的人,都怕被陶正安牽連,再加上靜妃在皇上身邊最得寵,族里的人多多少少礙于靜妃不好和舅老爺、舅太太起沖突。更何況舅舅一家本是不愿意再管陶家的事,還是陶大太太上門巴巴將人又請了來。舅舅欲擒故縱的手段,讓陶大太太嘗到了請神容易送神難的滋味。
弘哥不禁急了,“那要等到什么時候。”
容華微微一笑,“就快了。”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幫她一把。說著側頭看了一樣薛明睿。弘哥想得不周到以為含糊其辭地將話說出來,就能在薛明睿面前蒙混過關,她十分清楚薛明睿的敏銳卻沒有阻止弘哥,她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明明心里藏著事,卻在薛明睿面前這樣坦然。
送走了弘哥,容華重新坐回薛明睿對面,"我想找族里人,讓二叔父接替宗長。"
薛明睿似是早就預料到,“陶正謙替你父親丁憂在家,如此孝道陶氏族里也該有些思量,況且你們是長房,又沒有真正的嫡庶之分,陶正謙在族里名聲也不錯,找找族里的叔公說些話,這個宗長之位也不一定拿不到手。”
容華點點頭,她要盡力保住陶家長房的地位。
第二天常寧伯任氏早早就將人派出去打聽消息,等到常寧伯回到府里,任夫人這邊已經有了眉目。
任夫人服侍常寧伯換衣服,垂頭喪氣地道:“邱家那邊仍是不松口。”
常寧伯皺起眉頭來。
從套間里出來,常寧伯拿起桌子上方正的紫砂壺,對著壺嘴喝了些茶。
任夫人接著說:“可能是夏淑人沒有看上薛家長房的小姐,我讓人去打聽了,夏淑人似是不太喜歡薛家長房小姐的性子。”夏淑人口口聲聲說,只要是名門閨秀,性子賢淑就般配,這名門閨秀好找,性子好的就沒有幾個,好不容易挑到了薛家長房,夏淑人卻有不愿意起來。
常寧伯哼了一聲,似是能理解,“要找名門閨秀是為了面子上好看,夏家那種情形,媳婦還要聽話。”
任夫人道:“不過是要和邱家結親求到夏淑人而已,用得著這樣端架子,實在不行我們找個和邱家要好的人做保山,以我們延為的名聲還怕結不成親?”夏淑人處處講究,人又精明刻薄,想要滿足她的條件真是不容易。
聽得任夫人這樣說,常寧伯冷笑一聲,“你以為我們求到夏淑人,是因為邱家是她娘家那是因為夏家、邱家如今是連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外表看著各自行事沒有半點關聯,其實暗地里早就互通消息,不管將來誰拿了軍權,另一家都是跟著風光。你不知道里面的玄機,就胡亂說些什么,想和邱家結親的又不止我們一家,有時間在這里嚼舌,不如想想法子。”
任夫人苦道,“夏淑人看不上薛家,我又有什么辦法,只怕夏家大爺的毛病不是一點半點的,偏夏家又要求媳婦是大家閨秀。哪家的女兒受了委屈,娘家能幫著夫家一起遮掩?”
常寧伯眼角一挑,“若是事事容易,還要姻親做什么?”
任夫人長長嘆了口氣,“那我再想想辦法去問問。老爺也要出面問問邱家的意思才是。”
任夫人那邊遣人去夏家打聽消息,容華這邊在小書房的側室里聽著薛明睿和榮川說話。
榮川道:“莊親王的手伸的越來越長了,刑部都任他擺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我今兒去了一趟刑部,里面的情形簡直就慘不忍睹,”說著看了一眼薛明睿,“三哥的岳父沒有過堂被扔在那,可也沒少受罪,雙腿已經被打的露了白骨,就算哪天放出來也是殘廢。落到那個地步,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容華聽得這話一怔,沒想到陶正安在大牢里會是這種情形。榮川接著道:“刑部的人讓我帶話,陶正安人是放不出來了,也只有等到……”話到這里戛然而止。
容華知曉這話的意思。人放不出來了,只能等大赦天下時再說。大周朝只有新帝即位才會大赦天下。
榮川指指上面放下手來,“刑部沒過堂的犯人是不準死的,若想想辦法也不是就不能給個痛快,好過在里面熬著,刑部的人讓我問問三哥是什么意思。三哥有話,定能做的滴水不漏,任誰也查不出什么。”
容華心跳如鼓,半晌聽薛明睿道:“這事容我想想。”
榮川點點頭接著道:“這次恩科,莊親王舉薦了主考。”
薛明睿道:“皇上什么意思?”
榮川道:“請旁人舉薦,只有幾名老臣中規中矩地推選了些人,都是些這些年不大得用的,”說著一頓,“再就沒有了……”
其他人都順應了莊親王的意思。
莊親王的政治手段的確厲害,還沒有成為儲君就已經攝政。
榮川接著說了些政事,容華剛要進屋給薛明睿和榮川換茶,榮川已經道:“靜妃娘娘向內人打聽三嫂的事,還問三哥房里有沒有妾室。”
容華停下腳步。
榮川道:“內人只是說,她也不太知曉。”
靜妃是在試探,試探薛明睿和榮川的關系,平日里兩個人雖然經常在一起辦差,可到底如何外面人并不清楚,榮川和薛明睿每次見面都是格外小心,薛家辦宴席也很少請榮川夫婦。就怕讓別人看出兩個人過于密切。
榮川的夫人鄭氏這樣回了靜妃,靜妃一定能看出來鄭氏在維護她。
薛明睿皺起眉頭看榮川,“這段日子你也少過問朝廷里的事,有事就打發別人來知會我,你手里的差事要格外小心,不要出紕漏,少去畫舫那些地方,下了衙早些回府。”
定南伯世子的脾性她也知曉一些,雖然聰明性子卻沖動不如薛明睿沉穩,萬一莊親王將矛頭指向定南伯世子……
榮川點點頭。
里面說完了話,容華將茶端了過去,薛明睿和榮川一起吃了些飯,這才送榮川出府。
薛明睿和容華回到內室里。
不知怎么的容華腦海里總是浮現陶正安滿臉血污的摸樣。
薛明睿看著容華,“你決定不了就讓二叔過來,問問他的意思。陶家不是你一個人的,有些事不需要你一個人承擔。”
容華微微一笑抬起頭看薛明睿,“侯爺這是替我說話。”只要看出她猶疑就會幫她想辦法,她解決不了的事都會幫她解決,再這樣下去,就真的要慣壞了她。
她終究不是一個虐形成狂的人。將陶正謙叫來商量,八成會讓她想辦法給陶正安一個痛快。
人真是很奇怪,尤其是對親生父母的感情,就算從前再怎么憤恨,可是到了最終結果,還是狠不下來心。就算將陶正安抽筋拔骨又能怎么樣……還是薛明睿說的對,陶正安即便落得這個下場,也要再為陶家做些事,陶正安的生死該由陶家決定。
任靜初看向青穹,“若是夏家想要亦雙怎么不托人來做保山?”
青穹輕手輕腳地將任靜初頭上的牡丹花拿下來,“可能托了保山這門親事就定下來了吧!”
任靜初皺起眉頭,“我讓母親去打聽,也不知道有沒有結果。”
青穹想了想,“三奶奶怎么不和夫人將事說明白了。”
她在母親面前說清楚若是夏家大爺果然那樣有前程,她不希望這樣好的親事落在長房頭上。薛家除了亦雙,還有亦娟、亦靜,若是她能幫忙結成這樣好的親事,薛家上下定會對她另眼相看。
青穹道:“京里的名門望族多的是,三奶奶果然有這個心思,不如讓夫人幫忙找找看。”
任靜初嗤笑,“漫無目的地找,哪里比送上門的快,做生意講究的是時機,別的事也是如此,再說,我就是想看到陶容華驚訝的表情,”光是想想她都會笑出聲,“我就是要讓陶容華知道,她怎么也不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