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難從命

第三百章零八章 父子同心(上)

第三百章零八章父子同心(上)

任靜初還沒回過神來,薛明靄已經平板地道:“我還要去前面應付賓客。()”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更加靜寂下來。

青穹和綠媛忙端了水和糕點上前,青穹道:“三奶奶吃些點心墊墊肚子吧,三爺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呢。”

任靜初皺起眉頭。

青穹和綠媛互相看了看,索性屋子里沒有旁人,青穹試探著問,“三奶奶怎么了?是不是頭上的彩冠太重了?三奶奶忍一忍,要等到三爺回來親手取下來才算全了禮節。”

任靜初眼前仍舊是薛明靄苦著臉的模樣,不知怎么的突然如坐針氈起來。

正思量著,薛明靄屋子里的丫頭來見禮。

一個叫玉桂一個叫雪痕都是二等的丫頭。

青穹在旁邊問道:“常在三爺身邊服侍的大丫鬟呢?”

那玉桂恭謹地回,“蝶飛和蝶蘭都病了不能過來伺候。”

任靜初驚異地揚起眉毛,兩個大丫頭,怎么會突然都病了。

玉桂和雪痕兩個回完話就退下去。

任靜初枯坐了一會兒,眼睛不時地掃向門口,從開始的緊張到后面的失落……昨晚薛明靄就遲遲不開門,今日進府之后又是這種情形,她在家里何曾受過這種委屈?要不是薛家幾次上門求親,她也不會嫁過來。母親還說,薛家能這樣,將來她過門之后定不會吃虧,就算聽起來身份不如武穆侯夫人,實際上不管是娘家沒落的薛大奶錢氏,還是庶女身份的武穆侯夫人陶容華,都和她沒法相提并論。父親還向祖母保證,她嫁來薛家是怎么都不會受委屈的。

之前說的和現在完全不一樣。就連薛明靄身邊的大丫鬟也敢不來服侍。薛明靄見到她又是那副愁眉苦臉,不情愿的模樣。

既然不高興為什么要娶她回來?她寧愿做一輩子四小姐也不愿意就這樣嫁人。這樣想著那種失落和羞怯不安漸漸變成了怒氣和焦躁,再想想自己在金華府時,祖母百般疼愛,身邊哪個不敬著她……她對薛家一讓再讓,就為了換得這種結果?

看著三奶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青穹忙上前道:“我去看看三爺,說不定這就回來了。”

任靜初一眼看向青穹,“你走了,我這里怎么辦?這屋子里的下人怎么這樣少?一個個都去哪里了?快讓人將頭面給我解下來,我要換衣服。”

“聽說紅英被人帶走了。”

薛二太太離席漱了嘴,叫來任媽媽說紅英的事。

看來明靄的親事一過,老夫人就要將紅英送她屋里了,“沒有那么容易的事。光她陶容華一句話,就做了好人?我怎么知道那紅英就是個清白的。”

任媽媽一時語塞,“這恐怕不好說……畢竟每個丫頭都記在冊的,侯爺那邊規矩比誰都大,內室里不準人值夜……”

薛二太太恨得咬牙切齒,“那也不行。陶家出來的人都是什么貨色?我信不過。”

可是這話怎么敢在老夫人面前提。陶家出來的人……含沙射影的說少夫人,少夫人又懷著身孕,不清白這話說出去可怎么得了。

“太太,”任媽媽上前勸道,“還是暫忍下這口氣,看看再說。”

薛明靄從宴席上下來,剛走進院子,等在旁邊的玉桂已經上前道:“三爺回來的正好,快進去吧,三奶奶等得極了,正吩咐人給她換衣服呢。”

薛明靄聽了這話皺起了眉頭。剛走幾步到了窗下,就聽里面的丫鬟道:“三奶奶說了,帳子、褥子都要換娘家拿來的,睡不慣這個料子,可是這種喜慶的顏色哪里去找呢。”

旁邊的青穹道:“我想起來了,先嫁妝進府的那些個箱籠里,有一只滿滿的放著錦被等物,至于幔帳也有大紅的細沙,是老夫人特意讓人從金華府帶來的,不如就換上那個,三奶奶看著定然順眼了。”

那丫鬟道:“只是不知道放去了哪里,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了。”

青穹道:“無論如何也要找出來。”

玉桂上前打簾,青穹等人看到薛明靄,忙上前行禮。

薛明靄走進內室,只見任四小姐陰沉著臉坐在炕上,皺起眉毛一臉的輕視和鄙夷,正讓人換屋里的東西,“將我那海棠花的腳踏也拿來。”

任家不止金華府有名的富庶,在京城里也是數一數二的,任四小姐常用的物件兒足足抬了一整日才全都抬進府里,將他成親用的小院塞的滿滿的,在外面身邊人都說他好福氣,他卻知道別人是怎么看他的。

這樣的人進了府果然百般挑剔,屋子里的東西她都看不入眼,嫌這嫌那,驕橫跋扈,無論他身邊的哪個丫鬟都比她不止強了百倍。

聽得房里的丫鬟道:“三爺回來了。”

任靜初抬起頭望過去,只看到薛明靄轉身搖搖晃晃出了門。

屋子里的眾人都怔愣了,等到薛明靄出了門,青穹才想起來,“三爺這是要去哪里?”

蝶飛、蝶蘭兩個不在屋子里,玉桂、雪痕也是沒主意的,任靜初身邊的陪嫁丫頭更不敢貿然上前去問。

喜娘已經將小宴席擺了上來,另端了兩碗紅棗蓮子羹,聽說三爺回來又出去了,不由地急道:“這是怎么回事?快讓人跟去問問,別是多喝兩杯糊涂了。”

容華吩咐chūn堯,“讓下面的人早些歇著,等到侯爺回來便將南院的門栓了。”

chūn堯應了。

容華道:“若是前面來人讓我過去,就說我已經休息了。”不管是薛二太太還是錢氏面子上的事都會周全。

果然不一會兒杜鵑就來請,chūn堯笑著將容華交代的話說了,“這幾日都歇的早些。”

杜鵑便道:“二太太說,喜氣是一定要沾的,讓我送些喜餅過來。”

chūn堯笑著接了。

杜鵑邊將手里的喜餅遞過去,邊伸頭向院子里望了望,笑著道:“那姐姐忙著,我先回去了。”

chūn堯將喜餅放在桌子上,上前低聲在容華耳邊道:“看樣子二太太是知道紅英的事了。”

容華點點頭,意料之中的事。

現在紅英已經不在她院子里,這些事都和她無關。

容華剛翻了兩頁書,聽外面道:“侯爺回來了。”

薛明睿進屋看看容華,先去了套間里換了件湛藍色的袍子這才出來。

看到容華的半扇裙子落在毯子外,薛明睿上前將毯子重新蓋好,“晚上天氣涼,你的腿受過傷,要注意些。”

錦秀進來奉茶,見到薛明睿和容華坐在一起說話,不由地抿起嘴笑著下去。

“晚上吃了什么?”

她沒什么胃口只是胡亂吃了些,現在讓她說,一時之間還真的說不上來。

“我也餓了,再陪著我吃一些。”

容華一怔抬起頭來,“侯爺在前面沒吃?”

薛明睿道:“只應付著喝了些酒。”

她也沒聞到薛明睿身上有酒氣,想必是沒喝多少,她最近就是怕聞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味道,屋子里的丫頭都很在意。薛明睿定是怕身上有味道讓她聞了不舒服,這才一進門就去換了衣服。

容華看著薛明睿吩咐丫鬟布菜上來,不自覺地笑了。薛明睿一定是早就知會好的,不然下面也不會這么快就擺了糕點,看著薛明睿輕手輕腳地拿了酥皮糕過來,文武雙全的薛侯爺還真的不善此道。

白瓷菊花碟上的酥皮糕,吃到嘴里無比的香甜。

蝶飛、蝶蘭正在屋子里養傷,內室的門被人一腳踹開,兩個人皆是一驚,轉頭一看才知道是薛明靄。

蝶飛忙放下手里的東西道:“三爺怎么到這里來了?”

蝶蘭也皺起眉頭。

薛明靄一言不發,看到旁邊有空床,二話不說一頭扎在上面。

蝶飛這下更慌了神,“三爺,您這是……怎么不回去?三奶奶……”

薛明靄道:“你們是不是也覺得我請了個金山回來,就要供著她?既然她嫌棄屋子里的東西都不好,我也就不過去礙眼,倒讓她從頭到腳換個干凈。”說著翻個身轉過臉去。

蝶飛上前道:“三爺,這可使不得,到了吉時不如洞房那怎么得了。”

蝶蘭也從炕上撐起身子,尖聲道:“三爺是在這里圖干凈,讓人知道又要連累我們,指不定又要說我們什么,我和姐姐如今已經是這個樣子,三爺就行行好放過我們。”

薛明靄聽得這話身子微動,卻還是沒有起來。

蝶蘭道:“三爺整日里待我們是好,按理說我和姐姐就算做牛做馬也值得,我是死也不怕的,只是有些話我不得不和三爺說,三爺既已經答應這門親事,就不可能再反悔,這樣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我和姐姐不消說了,那個人日后要怎么辦?”

“三爺事事依著太太的意思辦事,那個人都不一定能有一線生機,若是逆著,三爺就再也別想見到她了。”

薛明靄頓時像被針狠狠地刺了一下。

蝶飛不停地向蝶蘭使眼色,蝶蘭只當沒看見,“會有什么后果,三爺應該比我們更清楚,不用我再費口舌。”

薛明靄哆嗦起來,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從床上一躍而起,“你不用拿話來擠兌我,這一次就算拼了性命我也要保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