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義匆匆忙忙到了小茶館,身邊的小廝收起了雨具,薛崇義便被迎客的店小二領去了僻靜的雅座,薛崇義邊走邊向周圍看,小茶館里空空蕩蕩,兩個跑堂的站在門口打著哈欠,卻一眼不落的注意著外面。
薛崇義在門口敲了門,手剛放下,就有人在里面將門拉開。那人生的有幾分的威武,一雙大大的杏核眼,嘴唇豐厚,滿色微暗,見到薛崇義微微一笑,“薛兄怎么現在才來。”
薛崇義本就是憂心仲仲,這樣私下里的會面也讓他有些緊張,于是對開門的常寧伯扯扯嘴皮算是笑過了,進屋子里來,一眼就看到座位上的莊親王。
莊親王周晏寧,這些皇子里面莊親王和圣上長得最為相像,白凈的臉上眉眼清朗,微微一笑透著幾分的親和,舉手投足間貴氣十足,雖有威嚴卻讓人覺得極好親近,圣上從來沒斷過夸贊他,尤其是近年從宮里賞賜不斷,當著文武百官幾次夸獎,莊親王周晏寧為人恭孝,就連見四海友邦的使者,也是莊親王陪同。
就算圣上一直沒提立儲之事,瞧這苗頭莊親王不離十將來要登大位的。
薛崇義雖然與莊親王見面不少,這樣的私下會面還是第一次,也不敢大意,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
莊親王笑道:“從姑母那邊我應該叫您一聲哥哥才對。”
薛崇義彎腰道:“哪敢,哪敢。”
莊親王請薛崇義坐下,外面的小廝進來給莊親王、常寧伯、薛崇義倒上水,而后便躬身下去,隨著腳步聲越走越遠,薛崇義問本文版于55ab社區起正事來。
“我們家明睿也不知到底如何了,圣上命內侍取了誥券之后就再無音訊……”
莊親王不說話,常寧伯在旁邊道:“圣上在內誥敕房旁邊尋了個空屋子,讓武穆侯在里面,也沒有任何吩咐留下來,門口只有兩名內侍站著你當如何?”
薛崇義不明白這里面的意思,忙向莊親王求救。
莊親王道:“我進宮也向父皇說了情,畢竟薛家不是普通的勛貴,還有姑母一層關系在,父皇的意思,是讓內侍將誥券送給了武穆侯,若是武穆侯拿著誥券回去,脫了監察防務的差事,自然是要小懲大誡,若是武穆侯不肯拿著誥券回去,這監察防務的差事仍要做到底也可到太和門前再請圣諭。”
常寧伯接口道:“看樣子,武穆侯是要將這差事頂到底了。”莊親王溫潤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惋惜來。
薛崇義心里一沉,咬緊了牙,薛明睿這是自己丟了爵位不要緊,還讓整個薛家都跟著他……
莊親王道:“老臣陳染家已經起了靈棚,去吊唁的文武百官不知有多少,在這個風頭上若是當真辦不好……整件事不免要……”
要算到薛家頭上,到時候不光是薛明睿,他也要跟著受牽連,在工部更加抬不起頭來。
薛崇義臉色不停地變幻,“可是畢竟陳老大人是因為這件事才投繯自盡的,就算明睿脫了差事,眾目睽睽之下,圣上也不能徇私,我們薛家還是免不了要受責罰。”
常寧伯看了眼薛崇義,“武穆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侯還拿著武官從二品的俸祿,就算是免也要從這免起,之后才是爵位,不管怎么說,至少世襲的爵位保住了,”
薛崇義一激靈才回過神來,明睿沒有了爵位,只要薛家世襲爵位還在,明睿尚無子,按例他們二房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襲爵。
薛崇義心里思量,母親素來和皇太后親近,為今之計只有請母親入宮向皇太后懇求,除了明睿的差事……
薛崇義拿定主意,匆忙向莊親王、常寧伯告辭。
莊親王和氣地囑咐薛祟義,“宮中之事不可輕易與人說,就算是我剛才的一番話,也不是一般人能清楚的。”
薛崇義知道里面厲害,經莊親王這樣一提醒,心中下定決心如何也不能原原本本說與老夫人聽。
薛崇義一走,常寧伯將莊親王送上王府派來的馬車,自己又重新回了雅間。
常寧伯推開門,房間里已經多了一個人。
工部尚書施勉陰沉著臉坐在座位上,似乎沒有發覺常寧伯去而復返。
常寧伯道:“剛才的話施兄已經聽到了,還有什么愁的,等到薛崇義回去請動了長公主,施兄的事自然迎刃而解。”
薛明睿要炸這幾年朝廷新建的大堤,他最是清楚這堤壩到底是怎么筑成的。用多少炸藥能讓這號稱堅固無比、花費朝廷重金修筑的大堤一瞬間瓦解,薛明睿心里會沒有思量?圣上會不過問?眾目睽睽之下,他還有什么話好說?貪墨的事想遮掩也遮掩不住。
大堤被炸開,不知道多少人耍跟著粉身碎骨。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
本來隨著汛期一過,大堤就又要重新修茸,有些事就無從查起。
薛明睿本來就是個監察的差事,卻要如此的多事。
幸虧老臣陳染的兒子欠他一條人命,否則哪會讓陳染無路可走投繯自盡,更不會有現在緊張的局面。
現在這件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施勉看一眼常寧伯,“聽說薛崇義還想和你結成親家?”
常寧伯微微一笑,“本是要將小女說給武穆侯,薛家卻選了陶家做親家。”
施勉問道:“哪個陶家?”
常寧伯道:“浙江司郎中陶正安。”
施勉不禁嗤笑,“武穆侯也該歇歇了,”說著“呸”了一口,“有眼無珠的東西,別人不理他,他卻自己找上門來。”
常寧伯從柜子里拿出一壺好酒來拾施勉斟上“不可為俗務生氣。”施勉連喝了三杯酒,“薛崇義的親家倒是能結得長公主的兒子,不如在你身邊做條狗。”
常寧伯也笑起來。
容華正在屋子里聽石傳一說莊子上調來的米糧有多少。
容華道:“實在運不來的就近發放,一樣是要救人,就不拘什么樣子。”
石傳一點點頭,通過昨天的事,他心里對這位少夫人多了幾分的敬重。長工、佃戶鬧起來,少夫人沒有不問情形地打壓,也沒有因此慌亂,而是讓他查個清楚,思威并施很快就將整件事都平息下來。
本來老夫人讓他來幫少夫人,他心中是不情愿的,可是現在他心里卻覺得,老夫人身邊世仆就多,他這種情況也不會被高看一眼,難得少夫人肯相信他,點名讓他來幫忙,或許跟著少夫人能有個好的將來。
石傳一剛出去,錦秀領著香玉進來,香玉上前給容華行了禮,“老夫人說二老爺回來了,請少夫人一起過去。”
是商量薛明睿的事吧!
容華讓香玉先回了老夫人,自己換了衣服帶著春堯、錦秀往老夫人屋子里去。
大雨已經下了三天三夜,仍舊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院子里積了水,好在薛府的長廊還算多,容華帶著人走過長廊,又沿著抄手走廊一直到老夫人屋子里,薛夫人、二太太都已經落了座。容華行了禮,坐在了薛夫人身邊。
薛夫人緊緊握著手帕,看到容華手指微微松了一些。昨晚容華和亦雙陪著她說了好半天的話,到了晚間,容華又和亦雙都住在了她屋里,以前是她一個人承受那么大的壓力,現在明容、亦雙都長大了,還娶了容華回來,無論如何都應該不會比之前那件事糟糕,薛夫人心里嘆口氣,老夫人說的對,老的、少的都還沒到驚慌的地步,她卻……怎么說容華都是個孩子,應該由她來安慰才是。
薛二太太緊抿著嘴唇,將屋子里的人都看了一遍,家里出了事,眾人臉上前不好看,加之薛明睿沒有傳回半句話來,誰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況。想到剛才薛崇義回來時的模樣,紅著眼睛,皺起眉頭不知道在想什么,難不成這件事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薛崇義換了衣服過來,坐在老夫人身邊說起朝堂上的事本文版于55ab社區,“老臣陳染投繯自盡,朝堂上的氣氛比往常都要緊張,皇上問起欽天監,欽天監在朝堂上對如今的雨勢也含糊其辭,”薛崇義緊緊皺起眉頭,接著說,“皇上問雨勢這般,大堤的水位越漲越高,到底會如何,工部主管防務的官員還是說水位還沒到前幾年最高點,堤壩不會有任何問題……”薛崇義說著看一眼老夫人,“這上面的事咱們也不懂,明睿也只是信沈家一家之言,京城畢竟是很少有水患的,再說,讓百姓遷移說的簡單,萬一做不好,被人利用……”薛崇義抬起頭者老夫人,“娘,您忘了蘇錫堯的案子就牽出了前朝余孽在京城作亂生事。”
容華看一眼薛崇義,薛祟義竟然會提起上次的前朝余孽在京城作亂的事,不是安慰老夫人反而故意撿些嚴重的來說,那么下面的話是不是……
薛崇義故意環視了一下屋子里的人,壓低聲音,“還有些話從宮里傳出來。”臉上浮現出為難的表情仿佛不知道該不該說。
老夫人皺了皺眉頭,低聲道:“有什么話你就說吧!”
薛崇義這才道:“有人說明睿己經被看押起來,朝里有不少陳染的學生,對陳染的死不依不饒,有人已經上折子定了明睿幾大罪名,看皇上的意思,為了給勛貴們一個警示,少不了要定罪。”
薛夫人的臉色一下子煞白,容華忙伸出手去拉住薛夫人,薛夫人的手冰涼,自己的手也并不暖和,雖然心里早就有準備,時刻告誡自己遇事不能慌亂,可是聽到這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樣的話誰又能平靜。
老夫人聽得這話,也沉下臉來,臉上的皺紋似是都深了許多,半晌沒有說一句話,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崇義道:“母親,兒子是想,到了這個關頭,母親能不能進宮求求皇太后娘娘,”說著懇切起來“就算我們家什么都不要,至少也要保住明睿。”
聽到這句話,容華不由地又抬起頭仔細地看薛崇義,她怎么也沒想到二叔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二太太也是一愣,轉頭看向夫君,老夫人驚訝過后,看向薛崇義的目光柔和起來,慢慢開口道:“你覺得這事應該怎么去和皇太后說?”
薛崇義仔細思量了一番,“兒子想過了,母親進宮之后也不用說別的,只要為明睿辭去這個監察防務的差事,誥券的事也不必說,若是皇上想要收走,我們也無法阻攔。只盼著皇太后能替明睿說句話,讓明容跟著母親回來,不管怎么樣,人先保證了安全,其他事以后再說也不晚,”說完這些,薛祟義又深深地看向老夫人,“母親,關鍵時刻不能再猶豫了,杏則就要……悔之晚矣啊!”
最后幾個宇似是觸動了老夫人,老夫人整個人頓時一抖。
容華看過去,只見老夫人眼睛中流露出悔恨來。老夫人向這邊看過來,容華只覺得薛夫人的手指不停地收攏握的她生疼,容華不由自主地轉頭一看,薛夫人的眼睛緊緊地看著老夫人,目光萬分的迫切。
老夫人仔細思量,開口道:“好,我就想辦法遞牌子進宮去看皇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太后。”
容華感覺到手上一輕,薛夫人的手指松開了。薛夫人整個人似乎也松了口氣,心里又難免一陣悲哀,當年要不是老夫人遲遲不肯答應去陪都,說不定崇禮也不會死。宣王被圈禁的那一天,老夫人就應該想到,不該再和宣王沾上一點的關系,要不是老夫人還妄想著宣王勢力可能會死灰復燃,整個薛家也就不會到現在這般地步。
容華轉過頭來,剛好和老夫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容華還沒仔細思量老夫人目光中的含義,外面的李媽媽急匆匆地進來道:“宮里來人眾人皆是一驚,忙收拾衣裝,老夫人在屋子里等,薛崇義帶頭迎了出去。
仍舊是兩位內侍,其中一個見到老夫人似是十分的熟絡,上前請了安,便客氣地道:“也沒有什么事,只是皇太后交代下來,請武穆侯夫人進宮一趟,”說著轉頭看向旁邊年輕的武穆侯夫人薛陶氏,“順便給武穆侯帶身換洗的衣服。”
看著內侍飽含深意的目光再仔細想想到底是什么事竟然連出宮都不讓,還似格外開思請家里人去探望一眼,帶身換洗的衣服,難不成……薛夫人眼前一花頓時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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