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昸心虛地說:“我又沒做錯事,為什么要挨打?為什么要大哭大叫救命?”他有個脾氣,一挨打就會大哭大叫喊救命。據說小時候更夸張,只要一惹著就會遍地打滾,后來還是夏老爺用細竹條抽打和罰蹲馬步,抬酒杯輪番上陣,才糾正過來,不過他一挨打還是會拼命喊救命。事后大家嘲笑他,他也覺得丟人,可一到那個時候,他就會忍不住。
夏瑞楠道:“你有沒有做錯事,自去和父親說分曉。他在書房里等你,讓你在一炷香之內必須趕到,否則懲罰加倍。
夏瑞昸白了臉,咚咚地跑走了。
夏瑞熙道:“他做了什么?爹爹要罰他?
夏瑞楠生氣地道:“剛才學里來人,說今日下午有人在先生的茶里放了巴豆粉,先生泄得沒法子,只好提前下了學。后來查實就是瑞昸下的巴豆粉,他為了能去接你們,便在先生的茶里下巴豆粉,先生正嚷嚷著不饒他呢。小小年紀就如此頑劣,將來如何能承擔起家業?我們全家可都指望著他光宗耀祖呢。”不得不說,夏家雖然有了錢,卻一直遺憾夏老爺沒能做成官,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夏瑞昸身上。夏瑞楠也希望自家兄弟有出息了,自己人前人后腰桿也要直些。
夏瑞熙不以為然地道:“他還小么,大些就懂事了。”捉弄老師么,有幾個人沒做過?夏瑞熙讀初中的時候,她們班的同學還把老師弄哭了呢,一點巴豆粉和她們那個時候的手段比起來,實在是不算什么。夏瑞昸要真是個只會讀書的木頭孩子,那才讓人擔心呢。
夏瑞楠嚴厲地道:“就是因為他還小,所以越發不能放縱他。你就是個例子,就是小時候爹總說你還小,所以才放縱你,看看,命都險些鬧沒了,我們家就是他一個男丁,他若是不成器,咱們家就完了!我不在家,你就是大的,盯他盯緊點兒!別由著他胡鬧。
有那么夸張嗎?夏瑞熙不想為這事兒和夏瑞楠爭執,伸手去接過孩子:“啊呀,做了娘的人,說話就是不一樣了呢,是不是啊?寶寶?”見夏瑞楠注意力被轉移了,不在意地問:“你婆婆沒再派人跟著你了?
夏瑞楠皺皺眉頭:“大好的日子,別提她。”
夏瑞熙瞧著她雖然豐腴了不少,但掩蓋不掉眉宇間深深的疲倦和憔悴,看來日子是過的不太舒心,便道:“我瞧你氣色不太好,可是沒休息好?別太累了,養了那么多丫頭婆子,還有奶媽,別讓她們偷懶呀。”
夏瑞楠道:“我月子里沒養好,自然臉色不好。”
夏瑞熙探頭四處找人:“既然沒養好,干嘛不讓人幫你抱孩子?奶媽呢?鶯兒呢?該罵得罵,別由著她們不像話。”
夏瑞楠道:“別喊了,好久沒見你了,我是特意獨自來尋你說話的。”
二人尋了個安靜避風的地方坐下,夏瑞熙心疼地問:“生孩子時吃了不少苦吧?”古代女子生孩子不亞于過一次鬼門關,有個好的穩婆和大夫就顯得極其重要,夏老爺原本是要在家里守著夏瑞楠的,可因為夏瑞熙要上香,時間不等人,不得不送夏瑞熙姐妹上京。
夏瑞熙還記得那幾日,夏老爺算著夏瑞楠生產的時間要到了,日日坐立不安,一直到后來收到報平安的心,才松了一口氣。信上說,雖然吃了不少苦,過程有些驚險,但總算是母子平安,為著這事,夏瑞熙總覺得有點對不起夏瑞楠。
夏瑞楠一瞧就知道她在內疚什么,輕輕一笑,“沒事,娘在外面守著呢,我不怕。”其實她當時真的很害怕,因為武夫人對她不滿意,她又是頭胎,生得很困難,生了整整一天一夜,幾乎就要挺不過去了。迷迷糊糊中,她最怕的就是武夫人下令說要保孩子不保大人,又怕自己死了,將來武子安娶的其他女人對孩子不好,所以硬是咬著牙頂著。
幸好夏夫人一直在外面守著,關鍵時刻強橫壓制住武夫人,加上武子安的堅持,武夫人總算是沒有說出那句話來,她也平安地挺過來。
夏瑞熙聽夏瑞楠說了當時的情形,后怕地握住她的手:“他現在對你怎么樣呢?你生了兒子,她應該找不到什么話可以說了吧?”母以子為貴,夏瑞楠生的這個孩子是武家的長孫,應該會讓她的地位更穩固才對。
夏瑞楠的眼淚一下子冒出來,止也止不住了,夏瑞熙慌了神,忙騰出一只手擁住她,輕拍她的背:“別哭,有什么好好說,你別哭啊。”
原來武夫人說夏瑞楠不會帶孩子,非抱到自己房里去養,孩子吃住都在她房里,就得過去,月子里也是一樣。這樣來回折騰,折騰的夏瑞楠也沒做好,恢復得很差,兩個多月了惡露還沒干凈。武夫人又趁機往武子安屋里塞丫頭,氣的夏瑞楠哭了無數場,又不敢讓夏夫人知道,人前人后,還要強作笑容。
這大概就是極品惡婆婆了,如果是換了其他女人,夏瑞熙還會懷疑是不是這兒媳婦真的不招人疼,可夏瑞楠的溫婉善良實在是有目共睹的,她所欠缺的,恰恰就是兇悍。所以才會讓武夫人得寸進尺,拿捏著想怎樣欺負就怎樣欺負。
夏瑞熙氣得胃疼,忍不住說:“你實在太軟弱了,她今天搶你的兒子,明天往你丈夫房里塞女人,那最后你算什么?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莫非你就打算這樣忍氣吞聲的過一輩子?
夏瑞楠擦了眼睛,眉宇間帶一股狠歷:“我當然不會任由她欺負!先前是我身子不好沒法子,想強我兒子,她做夢!”她接過孩子:“你瞧這孩子像誰?
夏瑞熙仔細瞧了,道:“眉眼和姐夫幾乎一模一樣,下巴和嘴是像你多一些。
夏瑞楠冷笑道:“她嫌孩子太像我,一個勁兒地說孩子長得不好看,又因著孩子愛笑,說他笨不會認人,誰逗都在笑。我就覺得奇怪了,莫非這小孩子小小年紀非得像她一樣喪著塊臉就聰明了?不喜歡就算了,和我搶什么?她不稀罕,我稀罕。”
夏瑞熙卻是明白這武夫人干嘛要做這矛盾的事情,她又嫌孫子長得不好瞧,又嫌孫子笨,偏偏就要和夏瑞楠搶孩子,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打壓夏瑞楠。因笑道:“我覺著呢,她并非是不喜歡孩子,不過就是想打壓你罷了。想叫你知道,你生了兒子沒什么了不起的。
夏瑞楠道:“可不是么?我懷著孩子的時候她百般挑剔我,總嚇唬我說,我若是生不出兒子,就要在給你姐夫娶個二房。等我生了孩子,她一邊嫌棄,一邊搶我兒子。她先前作的那些,我都可以忍,可她萬不該搶我兒子。”
夏瑞熙好奇地問:“你到底做了什么才把孩子接回來的?”武夫人持家多年,積威甚深,夏瑞楠又自來軟弱慣了,她想要打贏這場翻身仗,只怕是難上加難。
夏瑞南收斂了臉上的憤憤不平之態,認真地說:“熙熙,咱們姐妹二人,姐姐和你說幾句知心話。將來你到了歐家,就是先吃點虧也不要緊,但切記一點,必須把丈夫的人和心牢牢抓在手心,只要他向著你,就什么都好說,千萬別由著自家性子,把他推遠了。”
夏瑞熙垂了眼:“我知道了。”他當然知道這個很重要,可是,收服那個心高氣傲,悶著做事的男人,她決心是有的,卻沒有底氣。
夏瑞楠摸摸她的頭發:“歐家那樣的人家,看著光鮮實際上內里的腌臜事兒肯定不少,他家五代同堂,人丁興旺,妯娌多,沒有一個是善茬,何況,這些年是虧空了的,大家都沒錢,還要死撐面子,更是像餓狼一樣,見著了錢就不會撒手的。歐二夫人雖然厲害,到底老了,我很替你擔心啊,你的嫁妝必然不會少,小心做了冤大頭還被人說你傻。”
“我知道了,姐,還是說你呀,你教我兩招,你怎么抱回寶寶的?
夏瑞楠得意地瞇起眼:“我只是遵循一個原則,心里再委屈,我不和她吵,也不當著她哭,她說什么我都答應,笑臉相迎,讓她抓不著我一點錯處。回到房里,我也不和你姐夫吵,也不說她的不是,我就守著他哭。這哭呢,不能隨便就哭,得選他時間多,心情好的時候再哭,讓他和她鬧去。他再孝順,也得母慈才會子孝?后來公公發了話,罵她沒事找事,她沒法子,只好把孩子還我了。
夏瑞熙道:“法子是好法子,可是她不是更恨你么?姐夫要是不在家,她總會尋了法子挑你的不是,你不當家,身邊沒有得力的人,又豁不出臉和她鬧,可怎么辦呢?除非你們能分出來單過,可她又怎會同意?最好就是讓姐夫謀個外地的缺,你帶了孩子跟了上任去,離她越遠越好。”
夏瑞楠道:“這個你就不要擔心了。我已經說動了你姐夫,我們瞞著他家里尋了關系,謀東京府衙的一個缺,算是平調,只要舍得花錢,難度應該不大。現在已經有些眉目了,就是缺錢。本來爹爹給的嫁妝有幾個鋪子,收入不少,可那錢被她看得死死的,我又不敢典當首飾衣服,只怕別他們發現就走不掉了。只能取些平時偷偷存下的私房來用,可實在是不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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