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昸笑道:“兒子會騎馬啦!明天騎給您瞧呀!”
夏老爺這才知道他是來顯擺的,寵溺地摸摸他的頭:“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可聽你娘和夫子的話?”
夏瑞昸越發眉飛色舞:“哪里會!您不在,我就要幫著娘理家,哪里還會讓她操心呢?”見哄得夏老爺高興了,話鋒一轉:“爹,您原來買給我二姐的那西域馬,給我好不好?反正二姐現在也不騎了。”
夏老爺道:“買給你二姐的,就是她的,自家去和她說呀。”
夏瑞昸聞言,迫不及待地又要下馬去找夏瑞熙,夏老爺沉了臉:“馬上就到家你都等不及,夫子平時沒有教你修身養性嗎?”
夏瑞昸忙縮了脖子,規規矩矩地坐好:“兒子知錯了。”
夏老爺久未歸家,不要說夏老夫人和夏夫人歡喜無比,早早就伸長了脖子等待。
就連經常不在家的夏大伯,也破天荒地沒有出門,候在家中等著吃團圓飯。夏瑞楠和武子軍安也帶著三個月大的兒子回家看望久未歸家的父親和妹妹,一家子熱熱鬧鬧地坐在一起吃了頓團圓飯,夏老夫人一高興,還多吃了半碗。
夏瑞熙和歐青謹定親的事情已是眾人皆知,眾人不住地恭喜夏老爺夫婦,調笑夏瑞熙。
夏瑞楠生的兒子已經要滿百天了,白白胖胖的,特別愛笑,一笑就把嘴張得大大的,露出粉紅色的小牙床來,看得夏瑞熙心里軟悠悠的,只想抱著狂啃幾口,恨不得把什么好的都搜給這個小家伙。
夏瑞蓓見了孩子的可愛樣,一直陰郁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些微笑,也忍不住接過去逗弄了一會兒,還摸出了一個精致的長命鎖給孩子帶上,也不知她是什么時候備下的。
夏老爺更是抱著外孫逗弄個不停,回家的喜悅令他暫時忘記了夏瑞蓓給他帶來的煩惱,一迭聲的讓人把他從京城帶來給眾人的禮物取出來分,誰都沒落下,一時間皆大歡喜,熱鬧非凡。吃飯反而成了次要的,說笑才是正事。
大伯母王氏見狀,酸溜溜地說:“喲,還是咱們熙熙有福氣啊。從前一直都沒個合適的人上門提親,可急壞了大家,還說是怎么了呢,原來是有這天大的福氣等著她呢。”
夏夫人不軟不硬地道:“大嫂說的沒錯,咱們家熙熙本來就有福氣,哪里是什么人都配得起的?從前那些來提親的,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就敢貿然來提親,也不怕人笑話。”
王氏臉變了變,不服氣地說:“要說,也是二弟攀上了睿王爺這位貴人,要沒有他老人家保媒啊,這歐家未必肯的。你說是不是啊?熙熙?將來你可得記著人家的大恩。”
這王氏端的太可恨,夏瑞熙一口惡氣涌來,起身對王氏福了福:“多謝大伯母的關心,其實年前歐家就曾經上門提過親,只是當時我爹和娘沒有告訴伯母罷了。不過睿王爺也是極關心這件事的,依您所言,日后侄女兒一定給他老人家立個長生牌位,日日燒香地供著。”
夏瑞昸眨巴著眼睛道:“原來媒人要立長生牌位供著啊?大伯母,我咋沒看見你房里有?”
眾人聽了暗自好笑,夏大伯不耐煩了,罵王氏道:“這么多吃的都塞不住你那張嘴!你不就記掛著你那侄兒嗎?也不看看他那樣兒?也配得上我們家的姑娘?”
原來夏瑞熙不在的這段時間,王氏家一個侄兒上門求過親。那人中過秀才,年貌倒也相當,只是出身寒微了些,又窮,正想借著自家功名結一門富有的親,以便就些改善一下家中條件。
王氏想夏瑞熙沒人提親,就是來提親的也是些拿不上臺面的,便想當然的認為這事是十拿九穩的,親自去當說客,結果被夏夫人毫不猶豫地給拒絕了,氣得她指桑罵槐了半個月,夏夫人只是不理。今日見著二房風光,她心里又是酸又是不忿的,便說了先前那一番話。
王氏臉上掛不住,把碗一推,正想說自己不吃了,被夏老夫人冷冷一瞥,立時把話吞了回去。但她心里到底不舒服,眼睛一瞟,瞧著夏瑞蓓坐在一旁郁郁寡歡,人瘦成了一把骨頭,頓時笑起來:“呀,熙熙的事兒什么時候辦定了嗎?”
夏老爺道:“大致定了,就是年底,具體日子,要等歐家看好了,再來協商。”
王氏一拍手:“那接下來就該辦蓓蓓的事兒了吧?今早孫家還上門來說過這事兒呢,他家是等不得了,就盼著早日用八抬大轎把蓓蓓迎進門呢。可真是喜事一件接著一件呢。”
夏夫人臉白了白,正要諷刺王氏幾句,夏瑞蓓猛然抬起頭,一言不發,一雙眼睛像錐子似的狠狠戳著王氏。
王氏被她看得心虛,干笑著道:“三丫頭,你干嘛這樣看著你大伯母啊?”
夏瑞蓓不答,仍然死死瞪著王氏,手已經抓上了一只湯碗,看樣子是想拿碗去砸王氏。
夏瑞熙見勢不妙,朝純兒使了個眼色,純兒忙上前接過夏瑞蓓的碗,低聲道:“三小姐可是要喝湯?奴婢給您盛?”夏瑞蓓固執地抓著碗不放。王氏終于有些害怕起來。
與此同時,夏瑞熙低聲和夏瑞昸說了幾句話,夏瑞昸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王氏正在提心吊膽,被夏瑞昸的笑聲嚇了一跳,惱道:“你突然笑什么?”
夏瑞昸道:“沒什么。剛才二姐和我講了個故事,特別好笑。”
夏夫人道:“是什么故事啊?”
夏瑞熙柔聲道:“我們回來時,有天中午在路邊一個小店里吃飯,那地方簡陋,隔壁就是豬圈。里央有只豬,一直不停地哼哼,我們嫌吵,店家就說,那豬餓了,要等客人吃剩下飯菜才喂它。我被它吵得心煩,便讓人給它倒了一盆飯,誰知道給它對著好吃的不吃,偏偏還是哼哼。我就問店家:這么多好吃的吃塞不住它的嘴,它是怎么了?后來知道,原來它是吃慣了潲水豬食,不會吃米飯精糧。可不是好好笑么?”
夏瑞昸笑道:“你們沒見過這種蠢豬吧?果然是豬。難怪它是豬。擾人胃口不不說,偏偏以為自己很聰明。”如果夏瑞熙還只是含沙射影,夏瑞昸這話就有些明目張膽了。夏瑞蓓的手總算是收了回去。
夏老夫人冷哼了一聲,夏夫人作勢狠狠瞪了夏瑞熙姐弟二人一眼:“就你們事兒多。吃飯也能想起那惡心巴拉的畜牧來!”
王氏漲紅了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想說幾句吧,就等于承認自己是豬,想不說吧,又實在是憋不下這口氣。
眾人面色各異,除了大房這邊氣憤不平,其他人更多的是想笑。夏瑞熙憋得臉抽筋,武子安沒忍住,茶水噴得夏瑞昸一身都是。夏瑞楠的丫頭鶯兒忙上前給夏瑞昸擦衣服,夏瑞昸皺著眉頭道:“大姐夫,你可是沒見過豬,嚇著你了?”
武子安摟過他:“不是,這茶太燙了。姐夫失禮了,先給你陪個不是,改日讓你姐姐給你換身新的。”
夏大伯面子上掛不住,咳嗽了一聲,轉移話題打起了圓場:“熙熙呀,聽說萬佛寺有一種碧桃,長得與眾不同,你們可看見了?”
王氏夸張地道:“萬佛寺?信兒和那幾個婆子不正是在那里逃走的嗎?要說咱們家待她們也不薄,她們怎么就……”
夏大伯瞪她一眼,悄聲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不想在這兒呆著就滾!臉都給你丟干凈了。”又回頭對著夏瑞熙笑:“二丫頭,咱們繼續說那桃花的事兒啊?”
夏瑞熙描述了一遍桃花的模樣,有意無意地瞅著夏瑞蓓,說:“我原本不知道那里種有這種桃花的,還是蓓蓓告訴我讓我去的,否則我就要錯過了。”
夏瑞蓓臉色頓時變得極難看,藏在袖子里的手被指甲掐得青紫也感覺不到疼痛。
夏瑞熙見她眼皮跳了幾跳,隨即哈哈一笑:“蓓蓓,你說是不是?當時,我腳疼,還說不去呢,多虧你勸我。”夏老爺疑惑地看著夏瑞熙,夏瑞熙只當做沒看見。
當著眾人,夏瑞蓓不得不干笑一聲,敷衍過去,夏瑞熙總算是放過這個話題,另外講些京城見聞。
好不容易散了席,眾人四散開說話談笑。夏瑞蓓對夏瑞熙身使了個眼色,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左邊廂房里無人處。
夏瑞蓓冷聲道:“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提醒我,你被擄走是我害的。”
夏瑞熙輕輕一笑:“你認為呢?我以為你現在只顧著恨我,其他的都顧不上了。”
夏瑞蓓擰了眉頭反攻為守:“我讓你和父親說的話,你說了沒有?香兒和蘭兒呢?”
夏瑞熙道:“明和你說了罷,爹爹根本不可能答應讓香兒和蘭兒回到你身邊的。那兩個丫頭,明明知道你做的事情,卻不告訴爹爹,反而助你,放任你,等到事情不可開交了,還想私逃,從前紅兒為了一場口角,就被娘嚴懲致死,你覺得這兩個丫頭回到你身邊的可能性大嗎?”
夏瑞蓓挑挑眉:“既然如此,我就笑納純兒了,難得你調教出如此出色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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