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月醫院，精神病區。

盧米安直接“傳送”到了李克己的病房外面。

他已重新戴上了墨鏡和口罩。

趁著這片區域暫時無人過來，盧米安砰砰拍響了鋼鐵鑄成的房門。

幾乎是同時，他的靈性直覺告訴他：

這間病房里已經沒有人！

盧米安精神一緊，“閃現”到了病房里面。

這里空空蕩蕩，沒有人，也沒有蘑菇，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盧米安拿出了一面鏡子，就要用占卜的方式尋找李克己。

這時，他皺了下眉頭，略作斟酌，放棄了這個想法，害怕占卜出自己目前無法承受的畫面。

他“傳送”到了病區外，保持著戴墨鏡和口罩的姿態，來到護士臺前，沉著嗓音說道：

“我是來探望病人的，李克己在哪個房間？”

正在做病歷整理的護士抬起腦袋，詫異反問：

“你不知道？

“李克己轉回目曙醫院了，他確診了精神問題，雖然不用坐牢，但后面都得被關起來治療了。”

轉回目曙醫院了？盧米安內心一沉，當即追問道：

“什么時候的事情？”

“就今天上午。”那名護士不太耐煩起來，“你要探望他就去目曙醫院。”

今天上午……當時我回了現實世界匯報情況，簡娜和安東尼也被踢出了夢境，只剩下狀態不好的芙蘭卡帶著路德維希暗中保護羅珊，根本沒法顧及李克己這邊，而且，昨晚之事太過緊急，后續又得處理芙蘭卡的精神和心理問題，根本想不到提前通知“神秘女王”……他們時機把握的真好啊……盧米安又問了一句：

“是誰來辦理轉院流程的？”

“當然是病人家屬，他媽媽。”那名護士一臉疑惑地打量起遮住盧米安臉孔的口罩和墨鏡。

他媽媽……母親……盧米安頭皮發麻，故作好笑地問道：

“你們怎么確定那是他媽媽？”

我說我才是，你們也信嗎？

被問到的護士好氣又好笑地說道：

“拿著戶口本來的！

“而且還有病人的老板作證！”

黃嘉嘉在配合李克己的“媽媽”辦理轉院？盧米安不再詢問，轉身走出了精神病區。

他第一反應是趕緊找個無人的角落，直接“傳送”去目曙醫院，看能不能搶在李克己真正地成為母親孩子前拿到治療蘑菇，并將他救出來。

如果劫“獄”失敗，則轉為暗殺，徹底清除掉這個夢境形象，不留給“偉大母親”。

剛要激發右肩的黑色印記，盧米安有了新的想法。

現在的他沒有幫手，得找個幫手。

于是，他拿出手機，進入網約車APP，選擇從紅月醫院到目曙醫院。

這個過程中，他一路走出了紅月醫院，并給芙蘭卡發了條消息：

“李克己又被轉回目曙醫院了，你帶著路德維希到目曙醫院外面等候，必要時讓路德維希進來找我。

“你記得通知羅珊，讓她下午打起精神，十萬分小心，最好時不時就去找周明瑞聊會兒天。

“我們不能顧此失彼，不能救出了李克己，卻損失了羅珊。”

“好。”芙蘭卡回復的言簡意賅。

用“信息粉碎箱”刪除聊天記錄后，盧米安站在路邊，耐心等待起網約車的抵達。

不到兩分鐘，一輛白色的網約車停在了他的面前。

盧米安拉開副駕位置的車門，快速坐了上去。

他的目光隨之望向司機，恰好看見對方拿出一個水晶制成般的單片眼鏡，戴在了右眼眼眶上。

對此，盧米安一點也不驚訝，這正是他期待的。

等司機發動了汽車，盧米安狀似隨意地說道：

“好久不見。”

“并不久，我經常在注視你們。”開車的阿蒙沒有使用任何非凡能力，就那樣普普通通正正常常地開著。

“我們大概解讀出彭登、格里沙等人在夢境中的象征意義了。”盧米安按捺住內心焦急的情緒，平鋪直述地說道。

“講來聽聽。”阿蒙面對前方車輛的緩行，嗶嗶按起了喇叭。

看得出來，祂融入這座夢境都市融入得非常好。

盧米安斟酌著語言，將“正義”女士的推測簡單描述了一遍。

阿蒙笑了起來：

“‘觀眾’并不是合格的‘解密學者’，雖然想法和方向沒錯，但思考的不夠深入，要是帕列斯那個小伙子在，應該是能解讀出全部象征意義的。”

“哪里錯誤了？”盧米安提這個話題的目的就是想從阿蒙這里得到確認。

——根據他們的推測，阿蒙和祂父親基于某個未知的原因，當前不再打算維持均衡，想削弱天尊，讓“愚者”先生提前醒來，也就是說，雙方可以算臨時性盟友了。

阿蒙側頭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

“‘觀眾’自己都說過，是按身份和人格來編織真實形象，不是按途徑。

“我父親，‘真實造物主’，亞當，原初的那位上帝，以及天國副君，神之左手，天使之王的領袖，‘暗天使’薩斯利爾，你數數一共幾個身份？”

“五個。”盧米安若有所思地說道，“原來八大天使之王里的‘暗天使’也是遠古太陽神分化出來的……”

這是他之前并不掌握的情報。

阿蒙捏了捏右眼的單片眼鏡，笑容不減地說道：

“這么一看，相應的象征意義想解讀出來其實也很簡單：

“極光公司的老板象征‘真實造物主’，受‘愚者’認知的影響，主要活動于因蒂斯集團的總部旁邊，彭登、格里沙象征你最恨的那個和原初的那位上帝，但具體位置并不固定，祂們隨時可以互換，象征融合與對抗，聶真象征‘暗天使’，代表我父親分化出去的那部分，亞當的肋骨就是他的夏娃。

“‘真實造物主’和亞當已經有了意識上的融合，所以不需要再合租，可以借助‘愚者’的認知，以不同的身份活動，但思維是互通的。”

“空想家”亞當？盧米安微微點了下頭道：

“張羽佳象征你的父親，遠古太陽神？”

“尸骸教堂本身就是祂的，張羽佳游離在夢境都市外，象征我的父親已經退出了這個舞臺，現在由祂的繼承者們和原初那位上帝對抗，這也是‘愚者’的認知。”阿蒙用略帶嘲諷的口吻說道，“至于合租和搬走的象征意義，不需要我再解讀了吧？”

這么解釋確實更清晰了，但在這件事情上，也不能完全相信阿蒙……盧米安“呵呵”笑道：

“為什么你父親的夢境形象是女性？

“是因為‘愚者’先生另外一個發小確實是女士，還是‘愚者’先生的認知里，你父親生下了你和‘空想天使’，又分化出了‘暗天使’，是一位成功的母親？”

阿蒙笑了起來：

“上一個解讀出這方面象征的家伙也是這么嘲笑的，你們倆確實有點像。”

“誰？”盧米安警惕問道。

“你不是猜到了嗎？”阿蒙看了盧米安一眼，“‘紅天使’梅迪奇。”

“祂也能進‘愚者’先生的夢境？”盧米安皺了下眉頭。

難道“紅天使”倒向了天尊？

目前看來，除了真神和持有“愚者”先生金幣的人，只有得到天尊特殊恩賜的少數對象才可以進入這座夢境都市。

嗯，別的偉大存在現在似乎也可以借助目曙醫院地下的虛幻深淵送一到兩個手下進來了，比如呂永安，不過，“紅天使”不太可能會和“偉大母親”祂們合作，旅舍事件里，祂剛坑了這些邪神們一把……

“祂在夢境都市有對應的形象，又得到了最頂級‘織夢人’的幫忙，當然可以進來。”阿蒙用一種輕飄飄的口吻解釋道。

“最頂級‘織夢人’的幫忙……”盧米安忽然靈光一閃，“不是‘空想天使’幫祂進來的，是原初那位上帝？”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阿蒙語帶笑意地說道，“不過，敵人的敵人也可能還是敵人，比如說你和梅迪奇。”

“‘紅天使’在夢境里這么安靜？祂在做什么，計劃什么？”戴著墨鏡和口罩的盧米安追問道。

阿蒙搖了搖頭：

“你自己去找祂，去問祂。”

不等盧米安再問，阿蒙笑道：

“彭登冒險自爆身份，可不是為了讓你們知道祂是誰，祂真正想暗示的，你有解讀出來嗎？”

真正想暗示的……盧米安陷入了沉思。

過了十幾秒，他轉而說道：

“夢境主人在這座都市的形象也是分化的？

“亞廳長、你和周明瑞？”

阿蒙露出了愉悅的表情：

“你看我像夢境的主人嗎？”

祂用一種教導的口吻說道：

“你要懂得排除復雜信息的干擾，看見最根本的事實。

“最根本的事實是，‘愚者’從未容納過‘錯誤’和‘門’途徑的唯一性，而天尊容納過。”

這……盧米安隱約把握到了阿蒙在暗示什么。

就在他想用含糊的語言和間接的方式確認時，車輛停了下來。

“目曙醫院已經到了。”阿蒙忽然轉用嫻熟的網約車司機口吻道。

盧米安想了兩秒，推門下車。

“記得給個好評哦！”阿蒙揮了揮手，飛快開車離去。

“呃……”盧米安一下愣住。

他叫網約車的真正目的是想找阿蒙幫忙，一起去救李克己，可對方竟然就這么走了！

走了……

阿蒙作為“錯誤”途徑唯一性的象征，沒法直接介入類似的事情，只能間接幫忙？盧米安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視線。

戴著墨鏡和口罩的他望著目曙醫院，不再猶豫，邁開腳步，走向了位于大樓后方的精神病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