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陣，瓦贊.桑松不再是被動地等待命運片段交換完成，主動地使用起各種奇異的能力，反倒壓制住了盧米安的攻勢。

另外一邊，哈里森用出“紙人替身”的頻率越來越高，以擺脫彌漫于這座小鎮廢墟內的神秘學瘟疫。

他已經不再有多少空閑去干擾盧米安，不斷地嘗試著用自身能想到的各種辦法清除空氣里密布的神秘學病原體，但都收效甚微。

盧米安感覺到命運的交換越來越接近完成，雖然并不害怕，但還是決定搏一把。

他模仿著“戰士”途徑的非凡者釋放“光之風暴”，雙手倒持“勇氣之劍”，毫不吝嗇靈性地重重往下一刺。

以他和“勇氣之劍”為球心，熾白帶青的火球一層層擴散開來，將小鎮廢墟覆蓋在內。

轟隆隆！

一道又一道火光閃現中，猛烈的爆炸摧毀起那些早就坍塌的古老建筑，點燃了這片廢墟的每個角落。

哈里森又一次使用了“紙人替身”，因為始終處于小鎮廢墟的邊緣，他的身影直接脫離了此地，勾勒在了他們剛才追來的那條幽暗隧道內。

與盧米安相距更近的瓦贊.桑松不可避免地被波及，再次開啟“傳送”的嘗試被狂暴的沖擊風浪當場打斷。

他的身體又被點燃了部分，但傷勢還未到致命的程度，他靠著“苦修士”的忍耐能力，只是本能地扭曲了下臉孔。

抓住這個機會，盧米安“傳送”到了瓦贊.桑松的身前。

瓦贊.桑松的眼中當即凝聚出幽綠色的光華。

幾乎是同時，盧米安根據對方之前使用這種可怕射線的習慣和方式，半轉“勇氣之劍”，將它打橫著擋在了身前靠胸口處。

那幽綠色的射線剛一凝聚完成，就以無法躲避的速度奔向了盧米安，正正撞在了“勇氣之劍”上，讓鐵黑色劍身表面覆蓋的熾白帶青火焰瞬間熄滅，讓閃爍的金屬光澤黯淡了不少。

成功擋住瓦贊.桑松射線的盧米安松開左手，就要趁機給瓦贊.桑松致命一擊。

他感覺對方這輪“環中人”快到尾聲了，再觸發兩三次效果也許就能讓敵人走向注定的結局，有可能被殺死。

就在這時，盧米安渾身汗毛豎起，腦袋險些一片空白。

“黑淚”額飾的負面效果出現了。

要不是有“勇氣之劍”分擔，他就真的“歡愉”到極致了，不至于只是短暫失神。

抓住這短暫的失神，瓦贊.桑松“傳送”脫離了被清空的小鎮廢墟，但又沒把距離拉大到交換命運的極限。

盧米安迅速回過神來，就要追擊瓦贊.桑松而去。

突然，他思緒遲緩了，呆滯了，仿佛遭遇了急速的凍結。

他的身體也瞬間變得僵硬，即使只是動一下手指，也異常艱難。

命運的交換完成了。

啪，“勇氣之劍”直直掉到了地上，因為盧米安已沒有力氣持握它。

盧米安緩慢地跌坐到了地面，目光空洞，表情呆愣，背靠著一堆碎石。

不再被“勇氣”掌控的他本能想激發右掌的“血皇帝”殘余烙印，看能否通過這瘋狂氣息在自身體內的肆虐幫助自己擺脫當前這種狀態，可卻無法完成。

他一卡一頓思考的能力也在飛快失去。

這就是瓦贊.桑松給予他那個命運片段想要的結果。

瓦贊.桑松露出了笑容，“傳送”回盧米安身前，低聲說道：

“要不是你有虛假的天使位格，命運的交換早就完成。

“你應該不知道，‘環中人’可以循環的最高上限是九次，你還差好幾次才能讓我受到真實傷害。

“你還不是真的半神，和具備神性的我有本質的差距。”

瓦贊.桑松一邊說，一邊拿出僅能包裹住腦袋般的不完整儀式羊皮，要將盧米安變成綿羊，徹底將他控制住。

下一秒，盧米安感覺身體的僵硬和思緒的呆滯都變得不太嚴重，它們的效果似乎被扭曲了。

機會！盧米安立刻就要激發右肩的黑色印記，看能否直接“傳送”出特殊鏡中世界。

瓦贊.桑松臉色先是一變，接著也激發了某個契約印記，沉聲喝道：

“盧米安.李！”

身影還未完全消失的盧米安腦海嗡了一下，頭部極度眩暈，難以再維持“傳送”的效果。

緊接著，瓦贊.桑松將手里的羊皮蓋到了他的頭頂，用赫密斯語低沉誦念道：

“綿羊！”

幽暗的光芒一閃，盧米安變成了一頭毛發灰白的綿羊。

他的絕大部分能力都被封印了，先前那種思緒呆滯身體僵硬的狀態也重新出現，讓他想使用“黑淚”額飾和“惡魔低語”骨戒也辦不到。

瓦贊.桑松見狀，感受了下身體的無力和靈性的流逝，覺得還能在那種神秘學瘟疫下支撐一段時間，等著“環中人”效果被動激發。

一個畫著滑稽五官、渾身陰惻惻的紙人從隧道內走入了這片還有不少火焰靜靜燃燒的廢墟，體表的銹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多。

它望著盧米安，發出了哈里森的聲音：

“你的同伴好像也沒有逃掉。”

說話間，這紙人輕飄飄的右手在半空劃了一下。

被火光照亮的黑暗世界邊緣，漸漸變得透明，映出了芙蘭卡等人的狀態——這不是哈里森的紙人具備這種法術且可以施展，它剛才只是做了一個手勢，目的是讓暗中看著的“鏡中人”們幫忙。

透明似鏡子般的場景內，芙蘭卡帶著路德維希之外的其他人，抓住剛才那個秩序扭曲的機會，向著特殊鏡中世界外面穿梭而去。

他們的上方霍然出現了一道身影，套著黑裙戴著金冠的女性身影。

那身影四周彌漫著白色的霧氣，前方似乎有一個光點。

她只是看了下方一眼，芙蘭卡等人就跌回了之前那片區域，沒能脫離特殊鏡中世界。

已分成兩個的希格頓覆蓋著青綠帶黃的黏液出現在了相應場景內，堵住了芙蘭卡等人逃跑的道路。

剛才又用掉三次后，芙蘭卡的“冰之護符”只剩下最后一次“鏡中穿梭”了。

她沒再次嘗試逃跑，從“旅者的行囊”內提出了一具銀白色的全身盔甲，將它擺放在了身前，面朝自己，安東尼也拿出了“凜冬將至”左輪。

另外一處場景內，另外一個希格頓正在尋找路德維希。

看到這里，“哈里森”越來越破爛的紙人語帶笑意地對盧米安道：

“你的同伴們應該會在你之前全部死掉，他們的‘鏡子替身’不會比我的紙人多，你還有機會為他們默哀。

“其實，伱們表現得相當不錯，要是沒有我，沒有希格頓，你們隊伍獨自面對瓦贊.桑松，是有可能逃走，甚至獲勝的。”

遭受雙重控制的盧米安已幾乎沒有深度思考的能力，只剩情緒還能回蕩。

他的內心就像被一團名為憤怒、不甘和痛恨的火焰點燃，他變成的那頭綿羊眼睛瞬間布滿血絲。

瓦贊.桑松側頭詢問起哈里森的紙人：

“我能現在就把他殺掉，讓忒爾彌波洛斯大人回歸嗎？”

哈里森的紙人緩慢搖頭：

“天尊的神諭是困住。”

瓦贊.桑松想了一下道：

“確實，這個廢物身上有很多高層次力量，直接將他殺死很可能激發異變，有一定概率影響到整個漩渦計劃。

“我可以嘗試解開他胸口的封印，讓忒爾彌波洛斯大人回歸嗎？”

哈里森的紙人沉默了兩秒道：

“可以。”

這沒有違背天尊的神諭。

瓦贊.桑松笑了起來：

“最后部分還要請你利用那位天尊的恩賜幫忙，否則我只有讓盧米安.李瀕死才有可能解除封印，風險太大了。”

解開盧米安.李身上“愚者”封印的辦法不是瓦贊.桑松自己想出來的，是偉大的“宿命之環”通過儀式給予的。

“好。”哈里森沒有拒絕。

瓦贊.桑松立刻拿出了一個金屬制成的黑色盒子，將它打開。

盒子里面擺放著一粒又一粒拇指大小的水銀圓珠，這些珠子的表面都染著些許黑色，銘刻著復雜的、讓人僅是看到就會陷入最深層恐懼的花紋和符號。

瓦贊.桑松的嗓音開始變得低沉，吐出來的單詞卻又異常虛幻。

那一顆顆帶著黑色的水銀珠子浮了起來，被無形的力量牽扯著，于半空飛快旋轉，仿佛變成了一條首尾相接的河流。

只能閃過些許念頭的盧米安聽見了瓦贊.桑松和哈里森的對話，看到了這一幕場景，但并未產生絕望和懊惱的情緒。

都到這個地步了，絕望和懊惱已沒有任何意義！

盧米安現在只有憤怒，只有不甘，只有痛恨，那雙屬于綿羊的眼睛硬生生瞪了出來。

母豬養的！

也就是十幾二十秒的時間，瓦贊.桑松完成了誦念，讓懸浮于身前的銀白帶黑河流涌向了盧米安的胸口。

站在隧道內的哈里森不知什么時候又點燃了四根蠟燭，拿出了四塊面包，分別放在不同的蠟燭前。

他也誦念起咒文，并伴有特殊的步伐和動作。

盧米安整個人迅速陷入了幽幽暗暗的狀態里，思緒逐漸擺脫了呆滯。

可他還未來得及閃過別的想法，就感覺胸口變得灼熱，而那熟悉的灼熱逐漸散逸，飛快轉冷。

轉瞬之間，一道又一道銀白帶黑的光華從他的體內迸射而出，于前方交織了起來，交織出了一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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