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但夫人回來的時候,狀態也不是太好。
“再之后,她見城堡受損嚴重,關鍵的東西都已經被破壞,就讓還活著的我們做好離開科爾杜村的準備。”
根據我看到的畫面,普阿利斯夫人確實是在和另外一個人戰斗……盧米安略感好奇地問道:
“普阿利斯夫人沒有嘗試復活死去的人?”
路易斯.隆德再次用愕然的目光望向了盧米安:
“我沒給你透露過這方面的情報啊……”
他言外之意還是在問你怎么知道的。
盧米安笑了笑,未做回答。
路易斯.隆德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傾訴欲望:
“夫人是可以讓一個死者復活,還原他的身體,但那還不夠完善,復活的很難稱之為人,他們一半是尸體一半是怪物,只保留了原本的一點記憶,而且只能存在七天。”
在目前這個層次,普阿利斯夫人的“復活”能力有很大缺陷啊……盧米安一陣失望。
他旋即將話題岔開:
“普阿利斯夫人在科爾杜村究竟想做什么?”
路易斯.隆德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
盧米安早有準備,笑著說道:
“經歷過后面那些事情,我想你應該有新的體會了。”
路易斯.隆德本來就想“分享”,順勢嘆了口氣道:
“我當時確實不能理解,甚至受到了驚嚇,否則不會趁彌撒的時候向本堂神甫暗示我需要幫助。
“嗯……我后來才真正知道,夫人想在科爾杜村建立一個全新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人類死亡之后,靈魂歸于大地,徘徊在荒野上,每逢特殊的日子可以回到家中,享受團聚的喜悅,等他們贖完了罪,還能獲得新生,以胎兒的形式從母親的肚子里鉆出來,再次成為人類。”
“彼岸世界?”盧米安回想起了在夢中知道的那個名詞。
“對!”路易斯.隆德望向他的目光變得頗為畏懼。
他懷疑對方剛才那個問題是在觀察自己的表現。
盧米安.李確切地知道正確答案,想以此判斷自己有沒有撒謊,撒了多少謊!
“為什么要建立一個彼岸世界?”盧米安追問了一句。
這件事情只能在路易斯.隆德這里打聽,不可能當面向普阿利斯夫人詢問。
路易斯.隆德緩慢搖頭:
“夫人提過兩三句,但都很含糊。
“她說她建立的只是一個小型的、微縮的彼岸世界,是完整彼岸世界的組成部分,她還說只有構建了屬于自身的彼岸世界,才能取悅母親,才能承受更多。”
組成部分?如果那些夫人真組合出了完整的彼岸世界,會發生什么事情?盧米安有點懷疑構建一個微縮的彼岸世界是那條不正常途徑接受神性賜予的前提條件。
他看著路易斯.隆德,試著問道:
“普阿利斯夫人現在相當于序列幾?”
“夫人的狀態有點奇怪,這可能和她的彼岸世界被毀掉有關,也可能源于她身上的某件物品。”路易斯.隆德一邊說一邊抬手抽了自己嘴巴一記。
我怎么就控制不住這張嘴巴,把不該說的都說出來了!
路易斯.隆德回想剛才的表現,認為自己肯定是被盧米安.李的某個非凡能力影響了。
找到原因讓他不再自責和不安,整個人都坦然和放松了不少:
“夫人應該介于序列5和序列4之間,有時候會展現出讓人不敢直視的崇高,有時候又明顯不具備那么高的位格。”
和我在夢里觀察到的普阿利斯夫人狀態差不多……盧米安回憶著說道:
“序列9‘惡棍’,序列8‘園丁’,序列7‘邪術師’,序列6‘播種者’……序列5叫什么,序列4呢,更上面呢?”
果然比我預想的知道更多……路易斯.隆德見盧米安.李一口氣說出了那么多本途徑的序列信息,不敢抱任何僥幸之心,順著傾訴的欲望回答道:
“序列5是‘女妖’,序列4是‘惡主’,也叫‘仁主’或‘夫人’,再往上,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一個‘園丁’,還沒資格承受更多的恩賜,成為‘邪術師’。”
“女妖”……聽名字就會改變性別啊……普利特變成了普阿利斯……“月夫人”和“夜夫人”這類稱呼果然都代表著神性,代表著半神,但普阿利斯夫人不完全等于“夜夫人”……盧米安略作思索,將話題拉回了科爾杜村那些事情上:
“普阿利斯夫人在村里發展的第一批信徒是她的情夫和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
“是的。”路易斯.隆德點了點頭,“像娜羅卡這種已經相當老的人,對過往逝去的親人有很深的懷念,希望能再次見到他們,對自己死后會怎么樣也非常關心,既恐懼又向往,而這些都是夫人能為他們找到答案,提供幫助的,可惜的是,娜羅卡還沒真正被引入彼岸世界,就突然死去了,夫人懷疑她是發現了本堂神甫的圖謀,被她那個追隨本堂神甫的小兒子謀殺了。”
是這樣啊……盧米安對夢中呈現的娜羅卡之死有了新的理解。
她實際死于被滅口。
阿娃和雷蒙德應該也是這樣。
盧米安略帶嘆息地改變了問題:
“你是什么時候發現本堂神甫有問題的?”
路易斯.隆德思索著說道:
“我在一月初的時候,看見了城堡塔樓內那些孩子,你根本沒法想象那是什么樣的場景,總之,嚇到了我,讓我差點瘋掉,急切地想要離開夫人。
“我原本以為她只是像那些狂熱于神秘學,喜歡購買《通靈》《蓮花》等雜志的人一樣,做些沒有實際效果的嘗試,不覺得有太大的問題,可隨著時間推移,我發現城堡內別的人也越來越古怪了,行政官連續兩次把自己和夫人關在房間內,每次都伴隨著一個孩子的出生,我手下的男仆女傭們也經常這樣,而夫人對他們無比寬容。
“我偶爾還能聽到某些房間內傳出嬰兒的哭泣聲,這讓我有了很深的懷疑,趁著夫人外出,其他人不夠謹慎的機會,溜進了塔樓,母親啊,當時的畫面把我嚇壞了!”
路易斯.隆德本來只打算講本堂神甫紀堯姆.貝內的異常,可城堡塔樓那件事情給他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還是忍不住絮絮叨叨了出來。
盧米安完全能夠想象,因為他在夢中看到過城堡塔樓內的情況:
一個個長著鳥爪的“人類”孩子攀爬在墻壁上,密密麻麻,到處都是。
路易斯.隆德吞了口唾液,繼續說道:
“我先是在彌撒的時候暗示了本堂神甫,后來又趁告解,將夫人存在異常,可能是邪神信徒的事情告訴了他,他叮囑我小心隱瞞,不要暴露自己,他會處理的。
“那時候是一月中旬,他應該已經有了問題,后續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樣繼續著正常的生活,我好幾次去催促他,終于被你發現,遭受了你的威脅。
“再之后,我和車夫賽韋爾受到啟示,向夫人懺悔,真正地屬于了母親。
“等到時間進入三月,本堂神甫突然帶著一群人襲擊了城堡。”
路易斯.隆德對本堂神甫那邊的情況了解不多啊……盧米安又圍繞科爾杜村發生的事情問了幾句,但路易斯.隆德明顯地表現出了對村里情況的不熟悉,這和他作為城堡管家,出門主要是去達列日等城市的細節是吻合的。
他只是告訴盧米安,科爾杜村的大部分村民從一月份開始,就頻繁地討論星座,認為這會給他們帶來榮耀帶來命運的改變,而在此之前,他們只會遵循一些民俗,避免星座被改變,很少具體地去談相應的東西。
知曉前行政官貝奧斯特和普阿利斯夫人的貼身女仆卡茜現在都是“邪術師”,知道普阿利斯夫人在四旬節之前就離開了科爾杜村后,盧米安感覺從路易斯.隆德這里無法獲得更多的情報了。
他見好就收,直截了當地問道:
“普阿利斯夫人現在住在哪里?”
“在諾爾區……”路易斯.隆德下意識想捂住嘴巴,但還是又多說了一個名詞,“金雀花街……”
諾爾區金雀花街啊……盧米安腦海內浮現出了曾經在雜志上看到過的一副特里爾地圖:
諾爾區在老實人市場區東北方向,分界線是塞倫佐河,那里有榮軍院、傷兵院,以醫院眾多聞名,更偏郊區,有一定的農田。
盧米安沒有逼迫路易斯.隆德,也沒有強化他的傾述欲望,笑著說道:
“我對夫人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和她聊聊科爾杜村發生的那些事情。
“我會讓伱離開的,回去告訴普阿利斯夫人,如果她愿意和我見面,就由她來挑選時間和地點,嗯,回復請在明晚之前寄到植物園區石板街9號302房間的信箱內。”
那是盧米安在植物園區準備的一處安全屋,現在終于可以派上用場了。
路易斯一邊松了口氣,一邊異常警惕地回答道:
“好的。”
他擔心盧米安是故意放自己離開,然后跟蹤自己。
但考慮到對方明明有能力從自己口中獲知夫人詳細的住處,卻沒有追問,路易斯.隆德又覺得應該相信盧米安的友善。
他隨即指了指下身的短褲:
“這樣沒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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