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坑洼不平的馳道上。
聞人升和羅奇兩人坐著一輛四輪馬車，從田興鎮趕往百里之外的興安府。
“唉，顛得我屁股痛。”羅奇抱怨道。
“你知足吧，羅老師，有馬車坐就不錯了，旁邊那么多人只能步行。”聞人升指指窗外道。
窗外馳道兩側，許多行人和商販，背著包袱，頂著大太陽，汗流浹背，還是一步步向前走。
“我記得你會飛來著，區區一百多里路，這車夫說至少要跑兩天，你一個小時就飛過去了。”羅奇欠著身體道。
“我無所謂，就是怕你被當成妖怪。”聞人升自己當然無所謂，他又不是真身出鏡，但是羅奇可是個普通人。
他不在乎浪費這點時間，因為這個世界別的不多，就是時間足夠多。在現實世界內一年，相當于這里的一千年。
“你不是還會隱身嗎？”羅奇實在受不了馬車上沒有彈簧減震系統，一步三顛的感覺。
“隱身也會留下馬腳的。”聞人升搖搖頭。
“唉，我現在又有點想回家了。”羅奇郁悶道。
他想起來這些天的旱廁，那個味道，不提了……現在鼻子里還散不去。
他熬了十多分鐘，忍不住道：“你能不能發明些生活家居的東西，讓咱們舒服點過日子，我覺得咱們至少要在這里過十幾年。”
“不能。”聞人升還是搖搖頭。
“這不對啊，我看穿越小說，不是發明肥皂香水，就是發明玻璃水泥，再進一步就是火槍大炮，你咋什么也不想發明啊？”羅奇郁悶道。
他對聞人升說話很是隨意，并不是因為是對方圍棋老師的緣故，而是他發現聞人升是個隨和的人，并不像其他頂層大佬那樣看似謙遜，實則門第高深，傲氣凌人。
聞人升笑笑，沒有和羅奇直接解釋，而是道：“你放心吧，等你出了名，住進豪門深宅，你所顧慮的那些生活不便之處，自然就會消失無蹤，用不著發明什么現代生活用品。”
“那好吧，最后問你一句，能不能施法讓我忘記現在的痛苦？”羅奇退而求其次道。
“不能。”
“為啥，我可是你老師來著？”
“因為這有助于提升你的棋力。”
“這是什么理論，坐破馬車，還能提升棋力？”
聞人升笑笑，然后伸手一指，一本有些虛幻的書出現在羅奇眼前。
羅奇翻開一看，《圍棋人生》。
“我小時候吃過很多苦，正是這些苦，讓我再面對以后棋道的艱難時，能堅持下來，因為和那些苦頭相比，丟掉幾個冠軍，被人家虐來虐去，接連不勝，完全算不得什么。”
“那些苦是什么？大冬天只能和三個弟弟輪流穿一件破棉襖，吃飯的時候只能吃到一點點米，大清早要走十多里路去上學，熱天要和大人們一起去割麥子，麥葉的刺扎在身上，又熱又癢。”
看到這里，羅奇先是點點頭，然后看向聞人升：“寫得很好，的確能激勵人。可是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你為什么要飄在馬車里？”
“因為我不需要這點動力。”
“那我也不需要。”
最后聞人升還是給羅奇懸空，只懸空了三厘米，別人看不出來的那種。
兩天后，兩人來到興安府城。
這里要比集鎮上熱鬧多了，街面上的棋攤，也是多得太多。
而且觀棋不語的規矩，在這大城市里反而不存在。
“唉，你下錯了，應該補一手的，現在可好，露出破綻了。”
“滾！”
“切，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羅奇看得很高興，催促著聞人升道：“老聞，協會在哪兒，趕緊帶我去，我現在就想下棋。”
“就在那兒。”聞人升伸手一指，只見剛剛進來的城門口左側，有處大院落，院落中有著一棟廣闊的三層樓。
門口掛著一個招牌——“興安圍棋同好會”。
半小時后，兩人走過簡單的程序，確定棋力后，就加入了這個同好會。
棋力要超過五段，才能加入這個同好會。
也就是說，必須要有資格與五層天下棋的人。
就像之前的達弗林，他就在這個層次，這個層次，已經能成為一村上千人賴以生存的核心了。
而以聞人升和羅奇兩人的實力，自然是輕松度過。
不多不少，都贏了五層天兩子。
很快就有人圍攏過來。
“我剛才全程關注，推想兩位兄臺的棋力，至少有八段了吧？”一位老者拱手道，毫不介意地稱呼他們為兄臺。
這不僅僅是恭維，因為棋力高深者，看起來年輕，實際年齡有可能做他祖父了。
“這個還沒有確認，鎮子上只給定到六段。”羅奇謙虛道。
“協會有渠道，可以定到十段，不如現在就去定一定？”老者慫恿道。
“十段嗎？”羅奇自己就有“十段”的頭銜，感覺這里的十段應該不如地球上的強九段。
原因很簡單，地球上的交流渠道太頻繁，而且又有圍棋ai輔助教學，大家的棋力漲了不少。
“兄臺有沒有把握？”老者認真問道。
“應該有五分吧？”羅奇估摸道。
“那就很好了，早點定段，早點分房分老婆，我看兄臺應該還沒有成親吧？”
“這個，那個？”羅奇臉色一紅。
“兄臺這邊走。”在老者的連拉帶扯，極度熱情之下，羅奇暈乎乎地就跟過去了。
聞人升全程打醬油，就像一個陪襯。
這自然是因為他減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畢竟他來這里，是找神秘度的，并不是來搞圍棋的。
三樓之上，是一片寬闊的天臺，四五百人已經齊聚此地。
“來，來，下好離手。”那老者正在呼喚著狐朋狗友，在一處臺子上下注。
一方是羅奇成功，另一方自然就是他失敗。
怪不得他如此熱情。
十段可不是你說定就能定的，必須在下棋時表現出相應的棋力，才會被允許與十層天對弈。
流程也相當復雜，先是焚香禱告，祭拜上天，得到冥冥中的允許后，才能開始。
有人要定十段的消息，立刻傳遍興安府城。來得人也越來越多，大部分人自然不能上到三樓天臺，不過這也沒事，外面已經掛出棋盤，就等著棋譜傳來。
聞人升則是在耐心觀察，他要知道那幕后的三十三天，是怎么運維這個世界的。
相信，這應該能提升不少神秘度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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