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盡頭

第五十二章 人,是我殺的

紅眼睛俱樂部的三樓,是普通人不允許上去的。

平時有資格登上三樓的,都是紅眼睛俱樂部里經常出現的幾個神秘身影,他們在這個酒吧里擁有絕對的特權,也擁有致命的魅力,他們總是可以輕易的做到一些尋常的酒客感覺不可思議的事情,也總是可以釣上每一個他們看中的獵物,有時候是女的,有時候是男的。

在這座城市里,紅眼睛俱樂部,是一個充滿了神秘色彩的酒吧。

而在這間酒吧里,這些人又是最具神秘色彩的存在。

但如今,在這個平時他們都已經出現,引得眾酒客瘋狂并渡過一個難忘夜晚的星期五,卻意外的沒有任何人出現在一樓,而是整齊的匯聚到了酒吧三樓的奢華精美的客廳里。

平時在別人眼中總是神秘而自信的他們,此時的臉上,也皆一臉的深沉。

他們或坐或立,正看著擺在廳間昂貴地毯上的棺材發愣。

應該說是棺材吧,雖然只是一個大紙箱子,但包裝的很嚴封,如今上面的塑膠帶已經被撕開,露出了那個箱子里面的人,已經有血漬從箱子里洇了出來,打濕了精美的地毯。

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

在場的每個人都死死的盯著那個箱子里面的人,久久不聞一聲喘息。

在他們表情各異的臉上,可以看到各種憤怒、驚恐、惡心、恐懼等等表情,但唯一相同的,便是這每一種表情,都顯得非常強烈,帶著一種直達人心的沖擊感,無論是誰看到了自己最熟悉的伙伴,卻忽然變成了這個樣子被送到自己面前,都會產生這種難以置信的驚怒。

“鬼男,就這么死了?”

都不知過了多久,場間才有一個難以置信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聲音里壓抑著憤怒與顫抖,嗓音猛得提高:“這究竟是誰干的?”

“誰下手這么狠?”

“鬼男哥哥他……”

有女孩的聲音帶了哭腔:“他根本就是被虐殺的啊……”

另外有蒼老的聲音響起,滿蘊恐懼:“是……是地獄組織嗎?只有他們才……”

“不,地獄組織也只是想殺人了就殺人,怎么特意做成這樣?”

“這……這是有什么特殊愛好的人才會做出來的吧?”

“……”

而在聲聲暴怒吼聲中,只有紅眼睛俱樂部的首領面沉如水,沉默不語。

他穿著厚重的白色皮草,手里拄著象牙拐杖,坐在了大廳中間的真皮沙發之中,甚至連那個箱子里的同伴,也只是最一開始便掃了一眼,然后不再去看,只是垂著目光,若有所思。

“隊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在他身邊,一個穿著夾克的暴怒年輕人低吼道:“告訴我們該怎么做。”

“究竟是誰做的這種事?”

“我們……我們要為鬼男報仇,無論對方是誰,我們都要……”

“……”

聽著他的詢問,所有目光都跟著看了過來,但穿著白色皮草的男人還是一聲不吭。

他只是在所有人都已經快有了一些不耐煩時,才忽然慢慢的抬起頭來。

一雙鮮紅的眼睛,幾乎要滴出血來,帶著某種妖異的氣息,看向了三樓廳外的樓梯處。

“先迎接客人吧!”

“……”

“好歹也是第一次正式亮相,謹慎一些。”

此時的楊佳,正帶著肖囂,順著樓梯盤旋而上,無視樓梯口的禁行標識。

輕聲囑咐,神情淡然:“但不要在這些人面前表現出害怕的樣子。”

“嗯。”

肖囂答應了下來,但也有些好奇:“為什么?”

“因為害怕這種情緒,本能是想搏起旁人的同情,向對手表示自己的臣服與無害,希望得到對方的饒恕而已,但在我們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東西會饒恕我們,所以害怕無用。”

“只會影響我們的判斷,降低別人對你的評價。”

“一旦別人都將你視為弱小者,那么,他們就很難對你生出尊重。”

“扮豬吃老虎這種生存法則在這里沒用,只會讓你迎來更多的麻煩,錯失更多機會。”

“所以,扮虎吃豬才是我們的生存鐵律。”

“……”

慢慢解釋著,她卻也忽然搖了下頭,笑道:“當然,或許對你說這些,其實是多余了。”

“這怎么能算是多余呢?”

肖囂心里想著,自己就是個新人,什么東西都要學啊……

輕聲對話間,他們已經走上了樓梯,一抬頭,肖囂就看到了大開著兩扇門的奢華大廳。

也看到了廳里或坐或立的七八個人,既有神色兇悍的男子,也有衣著低調的老人,還有一個穿著超短裙的女孩,這時他們正抬頭看來,目光各異,但眼睛里都有若隱若現的紅光。

“這就是紅眼睛俱樂部的人?”

一看到他們,肖囂心里就生出了微微的緊張。

很容易確定他們就是異鄉人,每一位異鄉人身上,都有一種特殊的氣質。

平時或許看不出來,但與原住民對比,便異常的清晰。

都是異鄉人,和自己一樣被這個世界排斥的人。

若在以前,肖囂見到了他們,或許會心情激動,感覺找到了同類。

但如今,卻知道這些人都對自己不懷好意,而且每一個人都掌控著怪異的力量……

他心里忽然有些壓力倍增,但還是不動聲色的克服,徑直跟著楊佳走了進來。

“楊佳小姐……”

在楊佳進入了客廳之后,明顯可以看到在場的人身體都微微繃緊。

他們臉上流露出了警戒,或是敵視的表情,看樣子在場的人都認識楊佳,只是并不友好。

只有那個坐在了最中間的沙發上,拄著白色拐杖的男人,目光微微一沉:

“什么風把伱吹到我們這里來了?”

“……”

楊佳迎著周圍各異的眼神,只是很有禮貌的笑了笑,目光似乎掃過了最中間的紙箱:

“聽說紅眼睛俱樂部里死了人,我過來看看。”

“……”

“唰!”

在楊佳很輕松的說出了這句話時,在場的人瞬間臉色大變。

有人猛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渾身緊繃,有人忽地從后腰處拔出了兩把匕首,也有人瞬間拔出了槍,死死握在手中,本來就凝重壓抑的氛圍,瞬間就因為楊佳這一句話引爆。

在場的人都不傻:鬼男的尸體自己這些人也只是剛剛才看到,那楊佳又是怎么知道的?

這件事無疑與她有關。

而在周圍人都變得緊張的瞬間,最中間沙發上的男人,也用力握緊了手里的象牙手杖。

他妖異的紅色眼睛露出了陰冷的光,死死的看向楊佳:“所以,人是你殺的?”

這句話一出口,所有人也都更加的吃驚。

問出了這句話時,凌平的目光,已經從楊佳的身后,跳向了她的身后。

他看向了那個跟在楊佳身后,身上穿著藍色的工裝,臉色蒼白的男人,問出了這句話。

剛剛他們全都被楊佳吸引了注意力,誰也不敢有絲毫放松,直到這一刻,才留意到了這個跟著楊佳走進來的年輕人,很多人在這一刻心里都是打了個突,疑問驟然生了出來:

“這個人是誰?從未見過……”

“……”

而肖囂忽然被這么多目光注視,心里也真是有些緊張。

于是他慢慢抬起頭來,迎著那雙妖異的紅眼睛,笑道:“是我。”

心里有些緊張,思維便也很快。

人的本能決定,我們常常下意識的否認對我們不利的事情,哪怕事實已在眼前。

但這其實沒有絲毫用處,只會讓自己顯得慌亂失措,大失體面。

肖囂也是想明白了這一點,索性直接承認。

不僅不慌,還要露出一點禮貌的微笑。

“嘩啦……”

可這短短兩個字,聽在了紅眼睛俱樂部的成員耳中,卻無異于引發了一場劇烈的爆炸,本來就正兔死狐悲,傷于同伴之死的紅眼睛俱樂部成員,無形憤怒如火山一般瞬間引爆。

“是他?”

“就是他殘忍的虐殺了鬼男?”

“他居然就這么承認了,他臉上甚至還帶著笑容?”

“……”

不僅是在場的人盡皆大怒,一個坐在斜側位置的夾克男人,更是眼睛都充滿了血絲,他嘩啦一聲快走了兩步,手里的槍一下子就舉了起來,指在了肖囂的太陽穴上,咬緊牙關:

喝道:“你想怎么死?”

這一幕,倒是讓在場的人心里微驚,有些擔憂了起來。

畢竟,這個人可是跟著楊佳過來的啊……

“臥槽……”

肖囂心里也真是大吃了一驚,從小到大,哪里被槍指過啊……

……僅有的幾次經驗,也是自己指別人。

下意就會想看向楊佳,但肖囂旋即便想起了楊佳叮囑自己的話。

好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的異鄉人啊,或者說,是第一次進入異鄉人的圈子。

真要第一時間就露出需要楊佳幫助的慫樣子?

不能。

于是慢慢轉過了身,正視著那個夾克男人黑洞洞的槍口,臉上鎮定自若,微笑:

“你要開槍嗎?”

“……”

夾克男忽地怔了一下。

看著那張異常冷靜的臉,莫名其妙就想起了紙箱子里的鬼男,心下竟是一悚。

“呵呵……”

而肖囂則是看著他的眼睛,慢慢的從自己兜里掏出了手槍。

然后輕輕拉動槍拴,又在眾人的注視之中,慢慢的舉了起來,同樣指向夾克男的臉。

“?”

夾克男瞪大了眼睛,他不理解,這個人為什么這么做?

你看不到自己正被我拿槍指著?

肖囂的無視與冷靜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內心里一次次的沖動,但直到看著肖囂把槍舉了起來,最后指到自己的臉上,他居然硬是什么都沒能做,反而開始越來越緊張,額頭都滲出了汗珠。

“不敢開的話,你拿著槍瞎指什么?”

而抬起了槍來的肖囂,則形成了與夾克男互指的局面,然后他皺了皺眉。

忽然勾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