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蠻部大敗的消息震動草原,隨著那些口外商返回關墻內外還有往遼東方向行商,朔方都護府真正建立起了震懾蒙古諸部的威名。
察哈爾部新建的王城察罕浩特,大汗的王庭內,炒花看著王座上的林丹巴圖魯,蒼老的臉上有幾分擔憂,他是內喀爾喀部的盟主,雖說他支持這位年輕的大汗,可是誰能想到明國又出了個堪比戚李的猛人。
自從達延汗(小王子)一統蒙古,以孛兒只斤氏的血統分封諸子,立了蒙古左右翼六萬戶后,大元還是頭回虛弱至此,右翼三萬戶,本來以土默特部最為強悍,當年俺答汗更是差點要篡位做蒙古大汗的主。
可是如今右翼三萬戶,鄂爾多斯部被朔方都護府征服,土默特部五萬大軍戰敗,那位高大都護立了素囊做土默特部大汗,而剩下的永謝布更是干脆直接遣派使者去朔方都護府討封了,說得難聽點,曾經壓得左翼三萬戶喘不過氣來的右翼三萬戶就那么崩掉了。
炒花是經歷過戚繼光、李成梁時代的老人,可即便是戚繼光和李成梁這樣當初曾經威名赫赫的名將也從未像現在那個年輕的朔方大都護那般讓他感到恐懼。
達延汗、俺答汗的時代過去后,蒙古便再沒有真正的天驕人物,哪怕是眼前這位十三歲繼位,隱忍十年后生聚力量總算重新建立起蒙古大汗的威嚴,讓各部恢復朝貢的年輕大汗也不能讓炒花覺得他們左翼三萬戶如今能和那位朔方大都護對抗。
“大汗,如今還是向大明示好為宜。”
兩年前,在林丹的努力下,左翼三萬戶聯合出兵,大掠廣寧等地,俘虜了不少明國百姓,林丹的本意是要逼迫明國像對待土默特部那般,給與他通關互市的貿易特權,但是明國朝廷始終不曾答應。
炒花原本是支持林丹的,可是現在察罕浩特建成,那些擄掠來的明國百姓也沒了用處,正好放歸明國,至于原本利用后金逼迫明國朝廷答應封貢互市,自然也行不通。
林丹沉默著,沒有說話,他即位的時候,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就連察哈爾本部的那些臺吉們都沒把他放在眼里,他忍了整整十年,磨煉自己的武藝馬術,招攬部落中年輕不得志的臺吉和勇士,才終于在三年前重新奪回了屬于自己這個蒙古大汗應有的權力。
本以為自己能大展雄圖,恢復大元往日的光榮,可是本該日薄西山的明國卻又偏偏出了個這般的厲害人物,怎么不叫林丹憤懣至極。
“太師,難道就不能打一仗,土默特、永謝布、鄂爾多斯諸部就甘愿做那個朔方大都護的狗么?”
為了拉攏炒花這位內喀爾喀部的盟主,林丹封他做了太師幫他處理政務,雖說政令不出左翼三萬戶,可是也讓他看到了重建了當年五大臣的輔臣制度。
炒花看著不甘心的年輕大汗,最后還是搖頭道,“咱們能拿得出手的軍隊不會比土默特部的五萬大軍多多少,而且一旦我們和那位朔方大都護動兵,大同等地的明軍不會視而不見。”
林丹的面色難看,雖說大同廣寧等地的明軍不能打,可如果他真地起大兵對付那位朔方大都護,那些明軍肯定會出關占便宜。
打又打不得,還得向明國低頭,這讓以復興大元為己任的林丹心中憋屈至極,“太師,難不成咱們真要和明國乞和,大不了本汗就和那建州老奴……”
“大汗,你是大元正統,是蒙古大汗,怎么能自降身份和那建州老奴聯手。”
炒花看著起了和建州女真聯手心思的林丹,沉下臉說道,大明好歹是中國正朔,當年也是承認大元正統地位的,那些建州女真不過是群不識禮數的野人,怎么能和他們還有大明相提并論。
這位年輕大汗要是真的選擇和建州女真聯手,到時候左翼三萬戶里那些和建州女真接壤的部落都要和王帳汗庭離心離德。
“既然如此,和大明議和的事情,便交給太師了。”
送走炒花,林丹拔出了自己的彎刀,將桌案砍成了碎片,直嚇得四周的侍衛們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駱駝城里,總兵府的大門都快要被踏破了,杜弘域自然曉得那些將門是為何而來,他也是沒想到高進居然給土蠻部換了個大汗,這報捷的密信都到了他的案頭,然后便是那五千顆真韃首級,如今腌好了就囤在了朔方城,不日運回河口堡。
眼下那些將門只是隱約得了消息,不過小高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把功勞放在心上,這五千顆真韃首級仍舊是愿意給他處置,只不過密信里小高也說了他的主意,這叫杜弘域放在了心上。
高進讓麾下夜不收親自送來的密信就擺在書桌上,總兵府里真正能讓杜弘域放心商討大事的,除了自家父親外便再沒他人。
杜文煥讀完那封密信后,不禁感嘆起來,“小高倒是想得周全,你們新立大功,確實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再招人嫉妒。”
“父親覺得小高說得在理?”
杜弘域看向父親,他也知道小高說得對,可是這樣的大功,如果不分潤些給駱駝城里那些將門,他怕到時候會鬧將起來。
“自然在理,你剛得了爵位,小高斬首五千,給土蠻部換了大汗,真要讓朝廷論功,左右不過是金銀賞賜,想要再進一步,哪有那么簡單,小高年輕資歷淺,要升官更不容易。”
杜文煥看得通透,當今那位皇爺最是貪財不過,再加上朝廷的漂沒,小高這次的大功上報朝廷,最是劃不來的,倒不如把這五千真韃首級當做籌碼換取更大的好處。
“廣寧總兵李光榮那兒,為父還有些交情,這五千真韃首級,他和李家倒是能吃下來。”
杜弘域沒想到父親居然打算把這五千真韃首級拿去遼東做人情,不過那位廣寧總兵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一來他是駱駝城出身,二來眼下朝廷邊患最重的還是遼東,那建州老奴能成事,還不是漠北蒙古侵擾不休。
“一切便由父親做主。”
杜弘域沒想太多,說起來駱駝城那行將門讓他不勝其擾,這五千真韃首級真送去遼東做人情倒也省了不少麻煩,“不過父親,總不能叫小高吃虧,這五千真韃首級至少得拿個十萬兩白銀出來。”
“那是自然,這人情咱們拿了,這錢財上就不能虧了小高。”
杜文煥點頭道,李光榮只是個牽線搭橋的,到最后出錢的還是遼東李家,這幾年李家的日子可不好過,這五千真韃首級足以叫李家穩住局面,又豈是區區十萬兩能相提并論的,到最后李家欠下的這份人情才是最重的。
“那我修書于小高,讓他且將那五千顆真韃首級放在關外,等遼東那邊回信再說。”
“城中那些將門,且不要理會他們,對他們就要如同熬鷹,萬不能叫他們吃飽了,那可就驅使不動了。”
“孩兒知道。”
杜弘域沉聲答道,這大半年時間里,他將杜家原有的部曲家丁解散大半,重新征募家丁不說,對于那些投效的將門,則是不冷不熱地相待,只要小高在他門下,他就不怕這些將門自恃能打。
十日后,朔方城中,高進接到了駱駝城來的密信,知道杜弘域竟是和遼東李家那邊聯系來處置那五千顆真韃首級,倒是叫他有些意外。
本來高進是覺得他和杜弘域就是拿下這份功勞也沒什么好處,不如拿來從駱駝城那些將門手里換取大筆的金銀,既然杜弘域能篤定遼東李家愿意出這筆錢,他也無所謂賣于誰。
“二哥,瓦剌部的使者到了。”
明堂外,陳升大步走了進來,自從大勝土蠻部后,隨著消息的擴散后,青海河西都有蒙古各部的使者前來朔方城拜見二哥。
“帶他們來見我。”
蒙古和瓦剌是死敵,當年達延汗一統東蒙古,立了左右翼六萬戶后,直接就把瓦剌給踢出了蒙古。從那以后蒙古左右翼六萬戶,不管誰強誰弱,只要和瓦剌接壤,就是往死里打。
如今瓦剌的地盤主要在漠北和西域,以和碩特、準噶爾最強,高進能羈縻右翼三萬戶,除了朔方都護府足夠強大,也和他愿意開榷市和蒙古做生意有關。
達延汗和俺答汗兩代雄主,讓東蒙古一直都壓著瓦剌打,把他們趕到了苦寒偏僻之地,瓦剌始終都想著東歸,眼下朔方都護府就叫他們看到了希望。
很快瓦剌的使者便到了高進跟前,那十來個矮壯的和碩特和準噶爾的使者及武士們見到高進后,都是跪在了地上,恭敬道,“拜見大都護,大都護萬勝。”
“起來吧!”
那瓦剌部的使者起來后,在高進詢問下,方自戰戰兢兢地說出了他們的來意,是想請他這位朔方大都護派遣商隊前往瓦剌做生意。
因為和東蒙古關系惡劣,瓦剌人并不敢來朔方城貿易,因為他們路上就會被東蒙古給搶了。
“我瓦剌各部愿奉大都護為主,只愿大都護的恩澤能惠及我瓦剌人。”
瓦剌使者是個肥壯的中年人,但是漢話說得很流利,他說話時臉上的神情誠懇,身后那些滿臉橫肉的武士也是畢恭畢敬。
朔方城外,那露天擺放的五千土蠻部韃子首級,叫這些兇悍的瓦剌武士都是徹底敬畏于面前這位朔方大都護,而且他們這一路過來,可是親眼看到東蒙古各部對于朔方大都護的敬畏。
他們曾經在路上不止數次被東蒙古的軍隊包圍,可是在使者大人出面高聲說他們是來拜見朔方大都護,而且朔方大都護已經知道他們的行程后,那些東蒙古的軍隊全都退去了,沒有人敢冒犯朔方大都護的威嚴。
“你們的請求,本都護允了,你們先在朔方城中住下,本都護會組織商隊,到時候隨你們一起前往瓦剌,但是你們各部需要出兩千勇士到我麾下效命。”
高進自然答應下來,瓦剌各部雖說眼下被東蒙古壓著,但是實力并不算弱,關鍵是瓦剌各部離著朔方太遠,他可沒功夫遠征瓦剌把他們打服,既然他們愿意主動臣服,他自然一視同仁,而這也能平衡牽制平衡東蒙古剩下的左翼三萬戶。
“愿為大都護效力。”
瓦剌使者身后,同行的十來個武士嘩啦啦地跪了一地,用生硬的漢話說道。
草原上的武士向來都敬畏遵從強者,高進毫無疑問便是這些瓦剌武士們愿意追隨的強者。
送走瓦剌使者后,高進朝陳升道,“安排好這些瓦剌人,同時告訴城中的蒙古人,這些瓦剌人是我朔方都護府的客人,誰要是敢生事挑釁,殺無赦。”
東蒙古和瓦剌是世仇且不說,眼下東蒙古右翼三萬戶被他征服,光是為了和朔方都護府的貿易,就足以叫他們冒險對瓦剌使者下手。
“二哥放心,我會派白馬騎保護他們。”
陳升點點頭,他知道瓦剌的重要性,一旦將瓦剌納入朔方都護府的羈縻,東蒙古右翼三萬戶想要橫跳,瓦剌各部肯定樂意和他們聯手對付這些死敵。
出了都護府,高迎祥所在的隊伍便成了瓦剌使者的護衛,沿路上那些瓦剌武士看著他們,眼里滿是羨慕,臉上又有些躍躍欲試的神情。
黑底白馬的旗幟亮出來后,大街上不少蒙古武士臉上都露出了畏懼的神情,只能憤憤地望著瓦剌人的隊伍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后就被邊上朔方部的人逮住抽了鞭子。
“你們這些騷韃子,不知道規矩的東西,這是朔方城,敢往大街上吐唾沫。”
一連十幾個來自東蒙古各部的武士被朔方部的武士抓住當街抽了鞭子后,只能咽下這口惡氣,朔方城規矩多,可那些原本和他們同是蒙古人的朔方人一下子變成了講究人,而且他們還偏偏打不過這些翻身的賤種。
當年河口堡尚且到處能抓著隨地便溺的人抽鞭子罰錢,這朔方城里就更是厲害,因為東蒙古右翼三萬戶的臣服,再加上往來的商隊,朔方城里人多口雜,幾乎天天都有外來的人挨鞭子。
“我朔方城的規矩,還望諸位遵守。”
將瓦剌使者送入城中驛站,高迎祥自是將城里要守的規矩都一一告知,而看著那些在街口被剝了衣服抽鞭子示眾的東蒙古武士,瓦剌武士們雖然心中暗爽,可同樣也被震懾得不輕。
“這位將軍,我們的武士想挑戰將軍……不對,是想見識下威震草原的白馬騎。”
“我不是將軍,我只是大都護麾下的十夫長,想要挑戰我的話,不是不行,不過大都護說過,咱們白馬騎刀槍出鞘,必定見血方回,你確定他們要挑戰我。”
高迎祥看著那瓦剌使者,冷聲說道,他手下的士兵亦是面無表情地看向那些看上去頗為兇悍的瓦剌武士,頓時間一股惡寒的氣息升騰而起,駭得那些瓦剌武士們不自覺地抽刀。
“不必了,不必了。”
瓦剌使者感受著那些白馬騎士們透出的森寒殺氣,連忙說道,然后回頭用瓦剌話罵起自家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武士,雖說他們向來看不起東蒙古的武士,可是眼前這些白馬騎士是能以一敵五,打穿怯薛軍的無雙鐵騎。
“那使者且先入驛站休息,我們就在左近,若有事便喚驛卒。”
高迎祥看著那瓦剌使者領著手下武士入了驛站,接著他聽到了那些武士里身材最高大的那個口中仍舊罵罵咧咧的,他雖然聽不懂瓦剌話,可也大致能看出這是個不服的。
弓弦炸裂,高迎祥猛地取弓,一箭直接射穿了那名瓦剌武士的頭盔,接著放下弓后朝那被嚇到的瓦剌使者道,“念在你們是客,若再敢出言不遜,小心性命。”說完,高迎祥自領著手下們揚長而去。
“你是蠢貨嗎,白馬騎也是你能挑釁的,你要找死別連累大伙。”
看著摘下頭盔后,頭皮上一道血痕的武士,瓦剌使者罵道,剛才那位高什長開弓射箭的速度實在太快,放在瓦剌也是一等一厲害的巴圖魯。
朔方城里,隨著瓦剌使者的到來,東蒙古各部自然也起了波瀾,右翼三萬戶里鄂爾多斯剩下的各部自是不在乎,土蠻部里素囊這位新大汗也無所謂,剛臣服的永謝布有些想法,可是也不敢多說什么,倒是炒花派來朔方都護府試探情況的使團覺得這是個機會。
“你瘋了不成,這可是朔方城,咱們要是對那些衛拉特的蠻子下手,你以為那位朔方大都護能放過咱們。”
和瓦剌使者挨著的另一處驛站里,是來自察哈爾部的使團,而且為首的使者是炒花的侄孫宰塞,勸他的是副使。
“朔方大都護不敢殺我,除非他想和咱們開戰。”
宰塞是少壯派,在內喀爾喀部也有威望,被公認為是炒花之后的盟主繼承人,他向來佩服林丹,這回來朔方都護府當使者,他雖然也被那位朔方大都護所懾服,可是他不甘心就這么空手而回。
“不能讓那些衛拉特的蠻子和朔方大都護交好,不然咱們遲早要倒霉。”
宰塞看得通透,衛拉特的那些蠻子可是無時無刻不想打回來,當年也先太師差點殺光黃金家族的血脈,這是不共戴天的血仇。
“可是這太冒險了。”
“漢人有句話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咱們把那些衛拉特的蠻子都殺了,就是朔方大都護怪罪下來,咱們只要奉上重禮謝罪,難不成朔方大都護還會把咱們都殺光了。”
宰塞看著猶豫的副使,冷聲說道,“你要是沒膽子,便滾回汗庭去。”
“大臺吉,你不能有事,這事情我帶人去做就是,你若是有個好歹,咱們和朔方大都護那就徹底沒了轉圜的余地。”
副使咬牙道,他的親族都在汗庭,他死不打緊,要是連累了妻兒,那可就悔之晚矣,所以他主動道。
“好,那這事情便交給你了,今晚就動手,你放心,到時候朔方大都護怪罪下來,我會為你求情,若你死了,我自會照顧你的妻兒家人,不會叫他們受人欺負。”
宰塞看著主動請纓的副使,拍著他的肩膀道,他是內喀爾喀部的少主,怎么會干那種親身冒險的勾當。
朔方城中,根本沒有什么事情能瞞過高進,驛站里宰塞想要對瓦剌使者下手的消息很快就被眼線們傳到了都護府里。
“這個宰塞是個有心計的,不過也只是小聰明罷了。”高進看向前來稟報的魯達,“老魯,今晚給他個教訓,但是不要傷了他。”
“是,大都護。”
魯達應道,臉上露出了獰笑,他很久沒有事情做了,正閑的身子骨發荒。
入夜后,副使帶著三十名勇士攜帶了弓箭火把,悄悄出了驛站。
只是副使沒想到的是,他們剛摸到衛拉特那些蠻子住下的驛站跟前時,四周火光大亮,隨即他們就被包圍了。
魯達看著那群明火執仗跑來瓦剌人驛站的韃子武士,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他本以為這群家伙搞刺殺,好歹也有些章法,結果這他娘的根本就是光明正大地來砍人,真當城衛軍是擺設不成,
驛站外的動靜,自然驚動了里面的瓦剌人,很快瓦剌使者便看到了那些被包圍起來的東蒙古武士,他又不是蠢人,自然猜出這些家伙是來干什么的,當即就大怒起來,嘰里呱啦地罵開了,而他身后那些武士也是拔刀在手,要不是有朔方軍隔著,他們估計早就沖過去砍了這些東蒙古的懦夫。
魯達雖然會蒙古話,可是瓦剌那邊的蒙古話,他是聽不大懂的,當下朝那瓦剌使者道,“這些賊子便交給你們處置,但是你們不得事后尋仇,這是大都護的命令。”
“多謝大都護。”
瓦剌使者回過神,連忙大喜道,然后他招呼著手下武士和驛站里的瓦剌士兵,呼啦啦地就沖向了那伙被包圍的東蒙古武士,接著雙方就直接在魯達眼前火并起來。
魯達就看著瓦剌人把那些內喀爾喀部的武士全都宰了后,割了腦袋扔進宰塞所在的大院,等瓦剌人回了驛站,方自回了都護府復命。
“你讓瓦剌人動手的。”
高進看著魯達,不由道,“這樣也好,那宰塞自以為聰明,正好給他個教訓,他要是不蠢的話,接下來就該安分些。”
話音未落,外面卻是響起了侍衛的稟報聲,“大都護,北元使者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