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莎的這番話信息量實在太大了。
馬修本能地就陷入了思考之中。
然而就在他思索此事是否會有陰謀之時,凱莎突然開口道:
“不用看了,你走吧!”
她的語氣相當堅決,聲音也突然變得冷漠了起來。
其變臉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說著凱莎便從跪坐的姿態站了起來,而后雙手虛空一推,一股巨大的力量將馬修推得更遠了些。
與此同時。
四個散發著幽綠色光輝的竹筒飛到了馬修面前。
“這是我答應要送給你的四個小可愛,它們就裝在這里面,你要愛惜它們,最好要學會怎么培育它們,以便獲得更多的助力。”
凱莎的聲音遠遠的飄了過來:
“記住,死疫毒不分家,既然伱選擇了死靈法師這條道路,那么親近的領域也不能隨便放過才對。”
“去吧。”
說著,馬修便看到她的身影轉身離開。
對方態度的變化之快著實令馬修反應不過來。
當下。
望著凱莎逐漸遠去的背影,他急中生智地問道:
“所以剛剛你說的那些都只是開玩笑嗎?”
凱莎果然頓住了腳步。
她并沒有回頭,不過聲音還是緩緩飄地過來:
“不,當然不是。”
馬修趕緊問道:
“那您為何突然間就不想知道答案了?”
“或者說,一開始,您到底想在我的屁股上看見什么?”
凱莎的聲音中帶了一絲笑意:
“我不會告訴你的。”
“只要我不說,不看,我的心中就永遠有那個希望存在著。”
“而一旦我說了,看了,那個希望反而有可能會落空,如果真是那樣,留給我余生的就只剩下無盡的痛苦。”
“我不要面對那樣的歲月,所以我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馬修皺著眉頭:
“我不明白,我更不能理解。”
凱莎輕輕一嘆:
“很抱歉,孩子,但我并不是有意要戲耍你。”
“只是,事到臨頭我選擇了懦弱。”
“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很多很多年了,我失去了神力,失去了身體中的許多器官,幾乎失去了我生命中的一切。”
“在大多數的歲月里,只剩下這座城堡陪伴著我,他是我的囚籠,也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所,我已經離不開他了。”
“活著對我來說只是一場夢,這場夢的真實感來自于痛苦與希望,只要他們還在,我就能感受到自己是真實活著的,這點對我來說才是當下最重要的。”
“我現在不敢去揭開希望的謎底,因為我夢想中的那個結果實現的幾率太虛無縹緲了。”
“我現在還能維系下去,是因為我告訴自己,遲早有一天我的孩子會回來看我的,這里是他的誕生之地,有著他的烙印,他遲早會回來的。”
“這是一種頑固又脆弱的執念,其實我的心里也很清楚,我真的在意那個孩子嗎?不一定,但我必須要在意,只有這樣,我才不至于徹底崩潰。”
“至于那個孩子是不是你,又或者是其他人,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離開這里吧,孩子,我已經沒有別的話想對你說的了。”
“對了,有一件事情你必須要記住——人有些時候就得活得自私點,不要相信那些他們強加給你的東西。”
說完最后一句。
凱莎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馬修的視野里。
城堡和樹林的風景猶在。
但那個曼妙的身姿卻已經消失不見。
只留下馬修一個人在原地悵然若失。
不得不承認。
凱莎確實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搞得人不上不下的。
她越不說,馬修反而越能自行腦補——
自己和死神之間確實存在著很多微妙的聯系。
天外來客的身份也能完美的與凱莎的異界靈魂的故事對上號。
還有卡梅拉實驗室里的死亡仙蘭……
“不對。”
馬修突然冷靜了下來,他意識到凱莎的敘述其實是存在一些破綻的:
“按照她的說法,艾恩多歷史上的死神次子麥巴隆就該與她無關,她壓根不會在意一個外來的靈魂是否發了瘋。”
“但我剛剛把石板副本遞給她的時候,她流露出來的情緒應該做不了假,這說明她對麥巴隆是有感情的。”
“可麥巴隆分明不是她的孩子,或者說只是有她的孩子的肉體,靈魂是來自異界的……”
馬修瞬間找到了破綻。
但很快他又皺起了眉頭,因為這個破綻并不完美,有很多理由都可以解釋清楚。
比方說,飽受死神折磨的凱莎和占據自己孩子身體的那個異界靈魂產生了一些奇妙的情愫也不是不可以……
“等等!”
“這太離譜了。”
馬修用力地揉了一下太陽穴,以防自己的思維方式逐漸神明化。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忍不住心里吐槽道:
“凱莎不會對每一個天外來客都這么說的吧?”
“這樣一來,其他人都有可能惦記著這個疑似母親的存在……”
馬修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比方說他現在就有點惦記上凱莎了,日后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也不介意過來看看她。
這對于一個常年孤獨的靈魂來說或許也是一種慰藉。
想到這一層。
馬修突然就有些釋然了。
他也理解了凱莎的舉動。
他的腦海中不禁回想起洛蘭曾經在和他聊故事創作的時候提到的內容:
“一個懸念在什么時候是最吸引人的?”
“一個故事在什么時候是最精彩的?”
“當然是在一切懸而未決的時候,主人公與看客在尋求謎底的路途上,那種逐步接近真相時的刺激、憧憬和期待——都不需要作者費心思去勾勒情緒與橋段,看客們對懸念本身的腦補便足以讓他們自行高潮。”
“這就是故事最美好的時候。”
“而當真相被揭開的那一刻,無論其本身有多精彩,多少也會給人一種索然無味的感覺——歸根結底,所有人都知道故事的大廈至此轟然倒塌,這趟旅程已來到了終點,已經是曲終人散的時刻了……”
以上這段話馬修現在覺得還蠻有道理的。
當然,對于洛蘭后續的那句話,馬修實在不敢茍同。
他當時接著說道:
“所以我寫故事從來都不寫結尾。”
“只留最美好的東西給人去想象,這才是藝術的最高境界啊!”
只能說艾恩多文學藝術創作的環境比較寬容。
要是換成馬修前世。
洛蘭家里多半都可以開鐵匠鋪了。
可不管怎么樣。
與凱莎的這番對話足以讓馬修銘記上很長一段時間。
他深深的意識到這些長生者的可怕。
時間賦予了他們生命幾乎無限的厚度,他們坐在生態位的上位圈上,經歷過無數風風雨雨,對任何一個新生者都是俯瞰的姿態。
難怪翠玉蒼庭的社會結構會那么畸形。
一個滿是長生者的環境本身就是畸形的。
在面對這些老東西的時候。
年輕人幾乎不占任何優勢。
除了熱血與勇氣。
感慨間。
馬修再次告別索林卡,順利返回了暴龍鎮。
毒界之行除了收獲故事、懸念與道理之外,索林卡和凱莎也確確實實為馬修的行動提供了幫助。
他們送給馬修的四毒與四疫并不是普通的生物。
而是八種領域之魂!
領域之魂是和自然之魂類似的東西,只不過受限于毒與瘟疫這兩個領域的威能,這八種領域之魂的位格要比正常的自然之魂低不少。
他們甚至沒有足夠獨立的自我意識。
只能算是有著充沛靈性的領域之物。
但不管怎么樣,四毒與四疫到手之后,馬修便直接開始打造死疫之球。
這玩意兒雖說是半神器,但其實是一種特殊的領域場。
這種領域場布置起來并不困難,難點就在于原材料的獲取。
馬修手里有八大領域之魂,本身就在死亡天幕里,負能量充足的很,因此直接就可以開始行動。
他找了個地下室,畫了一個基礎的聚攏負能量的法陣。
而后他將八大領域之魂安置在法陣的八個角落里。
隨后。
無數的衍生物便從竹筒與光球里鉆了出來——
毒蛙、蝮蛇、黃蜂、蝎子;
蒼蠅、老鼠、蚊子、蟑螂;
馬修用隨身攜帶的材料在這里構架了一個迷你的毒素與瘟疫的領域場。
正如凱莎所說。
死疫毒不分家,精通負能量領域場的他構建毒與疫也并不困難。
更何況他本身也有瘟疫領域。
隨后馬修開始引導此地的負能量,形成一個不斷旋轉的球體,球體中有大量的毒物與疫種,還混雜著純正的負能量。
兩小時后。
死疫之球的母球便已構筑完成。
望著地下室里那個宛如星球般不斷自轉的黑色球體。
馬修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接下來,可以制作子球了。”
所謂子球,其實就是從母球身上分割出來的,可以投入現實作戰用的負能量球體。
在四毒四疫的加持下。
死疫之球的母球本身便具備了死、疫、毒三種領域屬性。
而馬修現在要做的。
就是母球上面緩慢剝離出一個個同時具備死、疫、毒三種屬性的小球體。
這些小球才是傳播亡靈天災的絕妙助力!
當下。
他端坐在死疫之球附近,隨手掏出一把銀色的小刀,開始從上面一點點的切割。
切完一團負能量下來后。
他便快速地用精神力將其揉搓成一個臨時的球體,隨后經過簡單的壓縮,盡量壓成一個球體就行。
整個過程相當簡單。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每一個小球至少都得包含一只四毒或四疫的衍生物,不然傳播效果會大打折扣。
而且這些小東西相當桀驁不馴。
馬修在搓小球的時候,它們偶然會伸出腦袋來咬他一口。
雖然問題不大。
但是痛!
“好像這活兒也沒什么技術含量。”
一開始。
馬修一分鐘才能搓一枚子球,到了后來,他逐步適應了切割與揉搓的節奏,變得半分鐘即可成型一枚。
再后來。
他幾乎十五秒就能搓好一個。
但為了提高死疫之球的生產效率,馬修還是把所有空閑的契約不死者都拉了過來,和他一起搓球。
這些精英不死者在死亡天幕的籠罩下魂火充沛,精神力十足,完全可以當生產助理來用。
馬修只是教了他們一下。
他們便紛紛學會了。
更妙的是。
他們都是死靈,壓根不怕四疫四毒的咬或抓,因此處理效率居然比馬修還要高些。
到了后來。
除了睡眠極好的歐羅林以及正在尋找藍斯精神本源的瓦斯諾夫以外。
馬修的小弟們進入了全員搓球的團建活動。
群策群力之下。
馬修很快就成功收獲了1024個死疫之球的子球!
「死疫之球(子球):內含毒蛙、蝮蛇、黃蜂、蝎子、蒼蠅、老鼠、蚊子、蟑螂隨機一項負能量化的生物。
你可以通過將死疫之球投放到特定區域,從而對周邊區域造成污染,并傳播毒素、瘟疫與負能量!
每一只死疫之球可影響區域:直徑300500米。」
“搞定。”
帶著小弟們從地下室里走出來,馬修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滿臉都是紅光。
有了這批死疫之球。
無論是新月山還是夜天使之城,也不可能抵擋自己的死靈大軍!
果然。
無論干什么事情,都得請教專家才行。
剛巧在這個時候,馬修收到了新月山送來的信!
這封信是以新月山的邪靈領主奧爾賽的名義寫的,字跡倒是娟秀的很。
“談判?”
“本地的邪靈還挺講禮貌的嘛……”
馬修看完之后冷笑連連。
不管怎么說,自己之前下的毒也是干掉了新月山不少人,梁子已經結下,但對方在信中對此卻只字不提,仿佛這件事壓根沒發生過似的。
如果馬修是傳奇法師。
對方這么做是有道理的,畢竟傳奇死靈法師給人的壓力與威懾力值得新月山忍氣吞聲。
但馬修還不是。
對方如此低聲下氣就顯得有些不安好心了。
“星界的爾虞我詐似乎有點太直白了……”
“還是說,邪靈都這樣?”
馬修暗自疑惑。
不過思忖片刻,他還是答應了信中的談判要求。
馬修與新月山的領主約好在魔古湖——也就是馬修之前投毒的湖畔談判。
時間定在了下一個日落后的一小時后。
談判雙方到場的人數都不能超過五個。
馬修的思路很簡單。
他本來還得在新月山和夜天使之城里挑一個先下手的,現在有人主動送上門來,相當于是幫他免去了選擇的苦惱。
新月山雖然也有不少星界人類。
但馬修對他們卻沒有絲毫的同情。
當初他們既然選擇了給邪靈當狗,一起屠戮舢板位面本土的原住民,那么現在承受原住民的憤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次日。
魔古湖畔。
邪靈領主霍奇斯與他的寵妾古麗夏緹并肩而立。
兩人穿著很普通的便服,但便服之下各種裝備與武器其實已經拉滿。
如馬修疑惑的那樣。
星界的陰謀有時候就是這么直白。
不是古麗夏緹想不出更復雜的陰謀,而是有時候直白點的反而容易得手!
至少從以往的經驗來看。
古麗夏緹的建議幾乎從未失手過。
但霍奇斯看上去仍是有些踟躕:
“我們這么做會不會太冒險了些?”
古麗夏緹輕輕笑著:
“怎么冒險了?”
“我相信那個叫馬修的家伙一定是個很出色的死靈法師,但有一些基本的邏輯是一個人本身再優秀也無法改變的。”
“對于我們來說,馬修最大的依仗無非就是死亡天幕與召喚物,而我們選擇的談判地點遠離死亡天幕,又在談判人數上做了規定。”
“恕我直言,如果這都奈何不了馬修,那就說明我們本身也不可能贏得這場戰爭!”
霍奇斯點了點頭,口中喃喃道:
“你說的對。”
“很有道理。”
可下一秒。
他的眼睛突然變成了一片白濁!
五秒后。
霍奇斯如夢初醒般大口喘著氣:
“不對,不對,我們快走!”
古麗夏緹不解地看著他:
“為什么?”
“你剛剛難道不是去向父親祈求力量了嗎?”
霍奇斯的臉色白的像張紙,邪靈不會流汗,如果可以的話,他現在恐怕已是滿頭大汗:
“父親剛剛拒絕了我!”
“他讓我快跑!”
古麗夏緹頓時愣在了那里。
霍奇斯的父親是邪靈主君奧瑪多奇,祂是星界的大人物,足以和午夜之神平起平坐的那種。
連祂都說要快跑……
“走!”
古麗夏緹當機立斷地說。
然而二人的逃跑決定已然為時過晚——
不遠處。
一個穿著法師袍、戴著防塵面具的年輕男子腳踩墓碑,如風馳電掣般沖了過來!
那墓碑貼著地面,向兩旁沖起了一股股如同浪花般的塵埃。
他的速度快得無與倫比,更恐怖的是,墓碑的后頭還掛著幾根繩子,繩子末端煙塵滾滾,看上去是連接著一個長方形的輪廓!
二人的目光透過煙塵,這才看清那長方形的輪廓居然是一座石棺!
墓碑會滑行?
速度還這么快?
后面還能掛一口棺材?
霍奇斯和古麗夏緹對視一眼,兩人都是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嚴重懷疑自己看錯了。
而就在他們愣神的時候。
馬修已然拽著棺材來到了他們面前。
面對兩名傳奇邪靈目不轉睛的目光。
馬修怡然不懼,他輕松地摘下防塵面具,然后呵呵一笑:
“兩位,就這么盯著別人看,恐怕不是很禮貌。”
“我是馬修,你們讓我來談判的。”
“說說你們的條件吧。”
古麗夏緹的反應很快。
她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我們只是驚訝于閣下的奔行方式,沒想到主物質界現在居然研究出了這樣的……工具。”
“這令人印象深刻。”
馬修淡淡一笑:
“謝謝夸獎。”
他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霍奇斯的眼神之上。
后者看上去有些不自然。
“我們可以幫你將夜天使之城夷為平地,事實上,我們已經抓了一批與邪術師藍斯以及龍神會有關的可疑人員,只要閣下有需要,我們隨時可以將他們轉交給你。”
古麗夏緹滿面春風的說:
“只要閣下答應不進攻我們,并給我們新月山在舢板位面留一個棲身之所即可。”
這當然不是他們兩個一開始考慮的條件。
他們甚至壓根就沒有考慮過談判的內容。
只是伴隨著霍奇斯收到了奧瑪多奇的警告,古麗夏緹不得不隨機應變,盡量先穩住馬修的情緒。
究竟是怎么回事,還是回到新月山再做商議。
“哦?聽上去還不錯。”
馬修挑了挑眉毛,有些直白的問道:
“那你們準備出多少人和我一起攻打夜天使之城?”
霍奇斯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們兩個傳奇,被一個小小的五階法師在這里咄咄逼人的追問,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若非父親的叮囑還在腦海里回蕩。
他這會兒早已經翻臉了!
“兩千人!”
古麗夏緹看上去倒是相當冷靜:
“而且我可以保證是我們新月山最精銳的兵種。”
馬修直接獅子大開口:
“我要五千人!”
古麗夏緹毫不猶豫的回答:
“可以。”
“您什么時候要?”
“我們這就回去準備。”
馬修頓時笑了起來。
如果說對方和自己斤斤計較、反復扯皮的話,說明他們的確有和自己談判的誠意。
可現在的表現分明就想糊弄自己!
“不應該呀,按照我先前的判斷,他們把我引到這里是打算對我進行伏擊。”
“怎么還沒動手?”
馬修心中也有些疑惑。
但見兩名傳奇邪靈壓根就沒有動手的意思,他索性也就陪對方繼續唱戲。
“這樣吧,我從來不和不熟悉的人合作,兩位對我來說實在太陌生了,我不僅不認識你們,甚至還會對你們抱有防范心理,畢竟我們來自不同的種族,我對邪靈一無所知,不如我們多相處一會兒——坐在湖邊聊聊天、釣釣魚,說不定我們能夠成為朋友,這樣一來,合作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馬修笑吟吟地說著。
霍奇斯本能的想要拒絕,不知為何,他看到馬修的笑容就覺得邪惡無比。
他不想和對方繼續再待下去。
然而古麗夏緹卻是滿口答應。
于是乎。
各懷鬼胎的三人并沒有大大出手,而是在湖畔找了個地方坐下。
馬修召來四頭僵尸負責扛棺材,然后煞有介事地從行囊里取出三根魚竿分給了另外兩名邪靈,并頗有章法的向他們介紹自己的釣魚心得。
當然,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胡謅的。
馬修壓根就不懂釣魚。
不過古麗夏緹和霍奇斯也還算買賬。
最起碼他們也都裝模作樣地坐在那里。
也沒有一個人提出來這片湖里的魚早就被馬修毒的死絕了……
馬修背靠棺材,雙手握著魚竿,有一搭沒一搭的兩名邪靈聊著天。
突然間。
他笑著問道:
“一直這么坐著干聊也無趣,要不打個賭?”
“你們覺得我能釣上來東西嗎?”
霍奇斯終于來了精神:
“可以。”
“我賭你什么都釣不上來。”
他很清楚,這片湖里生物死絕,別說魚了,就連根水草都活不下來。
雖然已經經歷過一次凈化。
但物種的恢復終究沒有那么快。
“要不要下點賭注?”
“我出一斤秘銀。”
馬修眨了眨眼。
霍奇斯隨意點著頭:
“可以。”
作為新月山的領主,霍奇斯掌握著一筆相當可觀的財富。
一斤秘銀對他來說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他平時本來就好賭,又遇上了眼下這種令人郁悶的局面,既然不能發作,就只能通過其他方式來扳回一城了。
霍奇斯死死的注視著馬修。
他知道法師擅長戲法,如果對方打算通過魔法來耍賴的話,那么無論如何他也要拆穿對方!
可幾秒鐘后。
霍奇斯的臉色頓時愣在了那里。
因為他的耳旁傳來撲通一聲的脆響——
卻是一只僵尸猛的扎到了湖里。
然后在霍奇斯與古麗夏緹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只僵尸一口咬住了馬修的魚鉤。
后者哈哈一笑。
輕輕松松的就把僵尸給拽上了岸!
“怎么樣?”
“霍奇斯先生,愿賭服輸啊。”
馬修滿臉笑容地說。
霍奇斯終于憋不住了,他憤然道:
“這是何等無恥的作弊方式?”
“你壓根就沒打算真心和我們交朋友!”
馬修平靜的注視著對方:
“難道你們就打算真心和我談判了嗎?”
霍奇斯微微一愣。
古麗夏緹心中涌現出不妙的感覺。
便在此時。
一名邪靈乘坐著一只飛鼠般的獸類匆匆趕了過來,他邊飛邊大叫道:
“不好了,不好了!”
“死亡天幕與不死大軍襲擊了新月山!”
“他們已經攻打到許愿廣場附近了!”
兩名邪靈猛然看向馬修。
然而不知從何時起,馬修背后的那口棺材已然被掀開。
一個睡眼惺忪的不死者從里面走了出來。
緊接著。
漫天的火光瞬間就蒸發了魔古湖里大半的湖水!
新月山。
城內某座豪宅后院里。
“你真的不打算回深淵了嗎?”
一名光頭惡魔有些感慨的看著身前這位衣著華麗的男子說道。
對方名叫平克頓,是一名半惡魔半邪靈的混血兒。
也是惡魔俠客查爾斯在新月山唯一的朋友。
關于黑龍領主奧爾賽的信息,就是平克頓調查到,然后再轉告給查爾斯的。
男子輕輕一笑:
“為什么要回去?”
“我在這里獲得了在深淵中不可能得到的權勢與財富,這里的領主很賞識我。”
“我現在過得很快樂,你想象不到的那種。”
查爾斯有些擔憂的說:
“但這個位面有些不太平靜,我前幾天剛剛從暴龍鎮死里逃生,我擔心那個死靈法師很快就會對新月山下手。”
平克頓面色輕松的說:
“別擔心,老伙計。”
“我們的領主早就想到了對付那名死靈法師的辦法。”
查爾斯仍是有些不放心:
“我聽說他對這里的水源下了毒,新月山最近死了不少人……”
平克頓點了點頭:
“確實有這件事。”
“不過眾所周知,我們邪靈不怕毒素。”
說話間。
一只毫不起眼的蒼蠅從他面前飛過。
突然間。
平克頓伸出了細長的舌頭,朝著空中猛烈一卷。
可憐的蒼蠅瞬間被他卷入嘴中。
咔嚓咔嚓。
平克頓的嘴里傳來了咀嚼的聲音,以及他那得意洋洋的話語聲:
“瞧,這蒼蠅一看就不太干凈,但我是誰,我是平克頓,是惡魔與邪靈的兒子,有著惡魔的體質與邪靈的抗性,我可以免疫世上絕大多數毒素與瘟疫。”
“這個當然也不例外。”
話還沒說完。
他的臉色突然一變,接著抱著肚子開始劇烈的嘔吐起來!
查爾斯怔怔的看著對方。
沒等他反應過來。
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騷亂。
他輕輕松松跳上屋頂定睛一看。
但見一頭恐怖猙獰的骨龍猛的撞破城墻,勢如破竹地沖了進來!
查爾斯更加懵逼了。
因為這一幕。
他好像在哪里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