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法師只想種樹

141 休想侵犯滾石鎮的一寸領土

茂密的樹屋外,亨利小心翼翼地靠近著,他將學徒留在了農莊之外,獨自一人過去套近乎。

“這是用了什么法術道具,才能在荒地上一下子催生出如此宏偉的居所。”

亨利望著眼前的景象,滿眼都是羨慕。

他猜這群法師里一定有高等級的大佬,至少也是五階起步。

這一猜測讓他內心有些忐忑不安。

法師們向來高傲孤僻,特別是高級法師,最討厭就是被別人打擾。

自己過去硬蹭其實是有風險的。

奈何這已是他眼下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不借助七圣聯盟的威勢,他很難想象自己能在談判中壓住那個游蕩者以及詩人。

亨利的腳步不慢,但每一步都很沉重。

他預先在肚子里打好了稿子,想好了每一種說辭。

很快的他就發現了一個值得驚喜的地方——

樹屋外沒有法術結界!

這意味著里面的法師們不排斥和外面的人交流。

他鼓起勇氣走了進去,很快的,他就看到了一張魔法長桌,大多數法師都在上面胡吃海喝,絲毫沒有形象可言。

亨利頓時松了一口氣。

他不敢使用偵測法術窺探這群人的等級,但憑借常識可以作出判斷——

這些人應該都是法師學徒。

學徒以上的中級法師,是不至于這么不顧形象的吃東西的。

學徒就好說很多了。

雖說雙方仍然存在地位上的巨大差距,但自己有等級優勢多少能彌補一些。

這么想著。

亨利面帶笑意地在魔法長桌邊走著。

他試圖和幾個法師搭訕。

然而根本沒人理他。

幾分鐘后。

亨利臉上的笑容就變得僵硬起來。

他的心里十分屈辱!

自己好歹也是15級的法師,難道就這么不被人放在眼里嗎?

可很快。

這種屈辱就轉化成了無奈。

他其實已經習慣了。

這就是野法師的悲哀。

等級再高,沒有編制,也是一紙空談。

法師的世界是一個更加勢利的世界。

野法師意味著貧窮、法術手段落后、魔法道具稀少、法術見識短缺等一系列毛病。

出身聯盟的法師,哪怕是學徒,也很少用正眼瞧野法師。

亨利曾經有個法師朋友,二人相約一起努力,為了通過七圣聯盟面向野法師的吸納與升遷的考核,他們同舟共濟奮斗了將近三年的時光。

然而在那場考核里。

他的朋友上岸了。

亨利本人卻因為一分之差失去了成為聯盟法師的機會。

此后他一蹶不振。

盡管那位朋友一直在鼓勵他,并拿出自己的財產與亨利分享,希望他能堅持三年,再考一次。

然而亨利卻拒絕了她。

不久后他默默離開。

獨自一人在外流浪,成了名副其實的野法師。

這種日子過得倒也不賴,畢竟再卑微的野法師,在稍微落后點的領地也是尊貴的法師老爺。

漸漸的。

亨利徹底忘卻了被聯盟拒絕的恥辱。

也把那個她埋在了心底。

可今天。

當他再一次遇到七圣聯盟的人的時候。

那種屈辱感再次涌上心頭。

他發現自己還是那么的無力。

除了緊咬牙關之外。

他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有一天能讓我掌控傳奇般的力量,我一定要把所有瞧不起我的人通通毀滅!”

他面色僵硬地站在一旁,腦海里瘋狂意淫著。

可片刻后。

他的臉上仍然堆起了笑容。

因為有一個長相俊美的年輕法師朝他走了過來。

對方的聲音也很溫和:

“你好,需要幫忙嗎?”

亨利頓時受寵若驚:

“哦不不不,我只是過來——我看到你們降落在這里,我就想過來打個招呼。”

年輕法師笑著問:

“這樣啊,閣下是居住在附近的法師嗎?”

亨利本想告訴對方,自己從紅土山而來,但話到嘴邊,他突然靈機一動:

“是的,我來自滾石鎮,是滾石鎮新上任的法術顧問,我叫亨利。”

說完這句,亨利忍不住洋洋自得。

他在心里瘋狂地給自己比大拇指。

之所以臨時改口,是因為他突然考慮到羅南大法師的影響應該還在,這幫人可能對滾石鎮的人有著天然的親近之意。

反正他只是狐假虎威,又不需要讓這些法師和滾石鎮的談判者們真正地見面。

在亨利的計劃中。

他只需要在這里多逗留一會兒,然后讓滾石鎮的人看到自己是從樹屋里出來的就行了。

至于能否爭取到聯盟法師的支持。

他也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因為那不現實。

“滾石鎮?好像離得很近的樣子。”

年輕法師喃喃自語。

亨利呵呵笑道:

“是很近,就在北邊,對了,您叫什么名字?”

年輕法師爽快地說:

“我叫馬修。”

亨利聞言又暗暗松了一口氣。

馬修?

好像沒聽說過。

在紅土山的情報里,滾石鎮最厲害的是一個叫澤勒的術士。

其次,其領主雷加同樣深不可測。

此外還有個死靈法師的傳言,據說還有骨龍,但紅土山眾人一致判斷為以訛傳訛。

這年頭死靈法師都在白巖城,就算有白巖城的骨龍來滾石鎮走了一趟,也不可能久住下去。

所以他壓根就沒聽過馬修的名字。

亨利的觀察力很敏銳。

隨便交談幾句。

他就發現眼前的馬修在這群法師中似乎有著超然的地位。

之前自己站在這里無人搭理。

可馬修過來之后。

幾乎所有人都在吃飯的時候時不時的往這里瞟上幾眼。

這說明馬修極有可能是這群法師學徒的頭子!

“他可能是個五階法師,或者手里擁有很多強大的道具,不然很難解釋魔毯、樹屋、還有盛宴的由來。”

亨利又是羨慕又是激動。

他覺得自己把握住了良機,于是極盡口才與馬修攀談了起來。

在亨利的刻意逢迎之下,馬修果然被他的妙語連珠逗的哈哈大笑。

隨后有幾名法師完成了進餐也湊了過來。

不過他們都和亨利與馬修保持著相當的距離。

只有聽到亨利說到某個笑點時,他們才會矜持一笑,笑的也并不大聲。

這一幕完美符合亨利對馬修的猜測。

他決定抱緊這條大腿。

亨利接連說了好幾個黃色笑話,又講述了紅土山的一些風土人情和鄉野故事,當然,這些故事的發生地點都被安在了滾石鎮。

馬修聽的聚精會神,時不時還會提出一些小問題。

亨利總是回答的很巧妙。

兩人的感情迅速升溫。

聊了一會兒,亨利找機會問道:

“馬修先生,你們來到這窮鄉僻壤之地,是為了做什么?”

馬修答道:

“郊游。”

“伱不覺得這里的風景很不錯嗎?”

亨利點了點頭:

“是很不錯,不過這里還不是最美的,附近有個西谷,那里的景色才是真正的絕美。”

說完這句他忍不住給自己扇一耳光。

為什么最快要提西谷?

那里可駐扎著一支紅土山的軍隊啊!

萬一這群法師興致一來就過去了呢?這不是給自己惹麻煩嗎!

為避免言多必失,再加上亨利琢磨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于是他說道:

“我就是看到諸位在此停留,特意過來拜訪一下,事實上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馬修果然上當:

“什么事?比你我之間的攀談還重要嗎?”

亨利心里有點小得意,但他臉上還是露出了惋惜的表情,然后開口說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要去參與一場凡人之間的談判罷了。讓您見笑了,我們這些野法師不得不參與到領主之間的爭鋒當中,遠沒有像您這樣的聯盟法師超然自在。”

馬修想了想: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亨利心頭一緊,連忙拒絕:

“不必了,不必了,這種事情就不要勞煩您的大駕了,我自己去就好。”

誰知馬修竟堅持道:

“一起去吧。”

亨利見盛情難卻,眼珠一轉,便也順勢道:

“好吧。”

見亨利同意,馬修笑著和其他法師打了個招呼:

“諸位,我需要過去參加一下凡人之間的談判,你們自便。”

所有法師立刻齊聲道:

“馬修大人慢走!”

還有幾個法師殷勤的說:

“如果有我們派得上用場的地方,請盡情吩咐。”

亨利見狀心道:這馬修地位極高,又平易近人,是個值得結交的人。

兩人離開樹屋,徑自向農莊內部走去。

沒走幾步路。

亨利一咬牙,低聲問道:

“馬修大人?我可以假裝自己也是七圣聯盟的人嗎?”

說著,他朝馬修手上塞了一個小布兜。

馬修一入手搓了搓,就知道里面裝著大約一百枚金幣。

他想了想:

“也可以,只要你和我是一伙的就行。”

亨利見馬修這么好說話,頓時大喜道:

“我們當然是一伙的呀!”

說著他心情激動地領著馬修,來到了談判地點的門外。

農莊主人看到了馬修,愣了一下,然后低下腦袋一聲不吭。

亨利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二人直接走了進去。

房間內的場景不怎么雅觀。

紅土山一方十幾人都被草繩綁在地上。

杰弗里斯是最慘的。

他被洛蘭暴露了過去干的所有齷齪之事,此刻已無地自容,他一個人縮在角落里,雙手抱頭,每時每刻仿佛都能感受到來自自家小弟異樣的目光。

而滾石鎮那邊的三人卻是好整以瑕。

理查德拄著手杖,腰桿挺的筆直,他似乎不明白什么叫累;

澤勒端坐在椅子上,正在閉目養神,手里把玩著一個青蛙玩偶,聽到腳步聲近了才突然睜開眼睛;

至于洛蘭。

洛蘭身姿妖嬈地躺在了談判桌上,手捧一本小黃書聚精會神的看著。

愛心形的胸毛從寬敞的領口冒了出來,為他著放蕩不羈的姿態增添了幾份雄性的味道。

亨利見狀。

頓時沖三人厲聲喝道:

“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嗎?我來自七圣聯盟!還不快點把我的人都放開!?”

滾石鎮三人聞言面面相覷。

洛蘭一個鯉魚打挺從桌子上跳了下來,他好奇地看著馬修:

“你這是什么新潮的行為藝術嗎?”

澤勒一本正經地看著亨利:

“你就是紅土山真正的談判負責人?”

理查德的表情一開始看上去仍然很嚴肅,但半秒鐘后,他就沒繃住笑出了聲。

“你們在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

亨利不滿地道。

此時馬修善意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走吧,我們去坐下吧。”

說著。

他硬是拉拉著亨利,坐到了談判桌上。

只不過二人落座的位置。

赫然是和滾石鎮三人組同一邊的。

亨利整個人是蒙圈的,他剛一坐下,就急忙提醒馬修說:

“坐反了坐反了,咱們的位置是那邊。”

馬修善意地拍了拍他肩膀:

“沒坐反,我的位置就是這里。”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馬修,是滾石鎮新上任的法術顧問,目前忝居七圣聯盟A1職銜,很高興認識你,亨利先生。”

亨利聞言先是一愣。

他的眼里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接著他的臉脹得通紅,渾身都開始情不自禁的打起哆嗦。

“你、你、你……”

他的聲音好像被卡在了喉嚨里,怎么也沒辦法順利說出話來。

馬修給了他一些反應的時間。

過了一會兒才問道:

“你要坐過去嗎?”

他指著談判桌對面的位置。

“坐過去?”

亨利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下一秒,他突然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義正辭嚴地沖著對面那十幾個被草繩捆的嚴嚴實實的家伙吼道:

“杰弗里斯!

還有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鼠輩!

回去告訴領主大人——

不,回去告訴那個窮兵黷武的黃口小兒!

有我亨利在的一天。

你們就休想侵犯我滾石鎮一寸領土!

想都別想!”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亨利不顧臉上火辣辣的羞恥感,轉身納頭便拜:

“尊敬的馬修大人,就好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我當然和您是一伙的。”

“我亨利永永遠遠都和您是一伙的!”

幾分鐘后。

以杰弗里斯為首的那十幾名紅土山人員被狼狽地趕出了西谷農莊。

而及時轉變陣營的亨利則是被留了下來。

目前正在接受澤勒、洛蘭與理查德的聯手審問。

馬修本來也想參與的。

但很快他就覺得索然無味——

亨利的配合度實在太高了。

往往滾石鎮這邊問一個問題,他不僅搶答還能答上個十幾分鐘,但凡和問題有關的內容,他全給你理得清清楚楚,面面俱到。

這對于滾石鎮一方當然是好事。

但馬修就有點無聊了。

他本來還以為同為死靈法師的亨利會反抗一下的,他連策反都準備好了。

誰知道居然是這么個結果!

“算了,掃興歸掃興,也是個好結果。”

馬修百無聊賴地離開了談判小屋。

不久后,埃克蒙德出現了在他返回樹屋的路上。

“談的怎么樣?”

他那雙含著笑意的雙眼仿佛看穿了一切。

馬修知道,自己的狐假虎威之舉或許瞞得過其他人,但埃克蒙德心里肯定是門清的。

他沒說話就是默許,對此馬修十分感激。

“應該會有個好結果,謝謝您的幫忙。”

馬修誠懇地說道。

埃克蒙德揮了揮手:

“舉手之勞而已。”

“戰爭的陰云已遍布艾恩多大陸,熱潮一旦掀起,就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了。”

“關于這個問題,聯盟內部已經討論過很多次,最終的結果是——我們不會主動干涉凡人的戰爭,聯盟里的法師可能會參與到戰爭之中,你明白的意思嗎?”

馬修點了點頭。

埃克蒙德點的很透了——

七圣聯盟本身作為超然的存在,不會在這次戰爭熱潮中公開站隊某座領地或者城邦。

但聯盟里的法師卻可以自由發揮。

百城分封之后。

這片大陸上幾乎每一座的城邦里都有自己的法師顧問或者法師城主。

聯盟不干涉的做法或許會導致底下戰亂的不斷升級。

甚至有可能影響到聯盟內部。

但只要戰爭還在可控的范圍內,以七圣為代表的聯盟高層就會漠視不管。

“這一輪戰爭,也會是聯盟內部實現人員更替的一個契機,我們需要更多的新鮮血液,這片大陸也需要輕微的疼痛來刺激出更多的活力。”

埃克蒙德感慨地說。

馬修沒有接話。

他知道埃克蒙德口中「輕微的刺激」對于某些家庭、某個城邦來說可能就是滅頂之災。

但客觀的規律是無法避免的。

諸神正在對這片大陸虎視眈眈。

天倫宮升闕之后的持續數百年和平即將一去不復返。

對于后人來說。

只是“歷史又翻開了新的一頁”。

唯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那洶涌而來的時代浪潮。

“對了,我有個小發現,帶你去看看吧。”

“它可能是滾石鎮附近的安全隱患。”

埃克蒙德說著信開了一扇任意門。

二人穿越任意門。

出現在了西谷之中。

眼前的風物的確很是美麗,但迎面而來的那支軍團就有些煞風景了。

“什么人?”

有士兵發現了二人。

埃克蒙德仿佛沒看到他似的,只是大步向前走。

馬修亦步亦趨地跟著。

一抹抹白光從埃克蒙德袖子里揮灑出去。

群體定身術!

眨眼間。

臨時營地里的所有士兵都被定在了原地。

有個倒霉的士兵被定住的時候,正從鍋里舀湯喝,結果此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勺里的湯瘋狂地順著自己的嘴邊滑落。

胸前和褲襠都濕了一片。

沒多久。

二人就來到了中央一處營帳外。

埃克蒙德抬了抬眼皮。

營帳外圍的布匹紛紛倒飛出去,只剩下了幾根繩子和一些木板組成的骨架。

里面坐著一個通體僵硬、穿著猩紅盔甲的男人。

他看上去就像個木桶人。

埃克蒙德一見到他,立刻開口道:

“果然,是「龍傀」。”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紅土山的新領主,是一頭紅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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